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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未尽的钢琴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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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整,林砚准时出现在陈序家那栋小别墅前。
他站在大门口,拿着手机给江云深发着消息:“你在哪?我已经到了,就在门口。”
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换成了更轻便的绷带和固定夹板,孟婆的治腿药效果好的出奇,疼痛感已经转变成了微微的酸胀麻痒,不怎么影响出行了。
他刚申请出院的时候,主治医师都以为他疯了,不要腿了,死活不相信他腿好的差不多了这件事。直到他做完了n道检测确定了自己的腿真的已经可以出院了后,医生都赞叹于他身体恢复速度之快,强烈请求林砚作为他们的观测对象,说不定可以为人类医学做出伟大的贡献。林砚婉拒了,毕竟玄学和科学有些时候还是不要相通比较好。
“我到了。”江云深的消息传来,“往后看。”
林砚转头看去,只见路灯阴影里,一道硕长身影准时出现,是江云深。
他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外罩了件黑色外套。路灯将他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冷调的光晕,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下淡淡的青影,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两人视线对上。
“你的腿怎么样了?”江云深率先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好多了,地府的药很管用。”林砚特意在江云深面前走了几步,“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林砚的步伐挺稳的,但仔细看也能发现他走路时重心更偏向一侧,微微有些跛。
江云深的眼神在林砚露出白色绷带的脚脖子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没有选择多问,“我们进去吧。”
门铃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陈序来开门了。
开门便见到一张写满了神经紧张与疲惫的娃娃脸,乌青的黑眼圈和发白的嘴唇张示着他这几天的困境之大。
“砚啊!你算可来了!”陈序都快激动哭了,挺大个小伙子硬是往人家病号身上扑。
“收敛一下,别太激动。”江云深走到林砚身前,挡住了那致命一扑,“他脚受伤了,受不了这个。”
陈序这才发现林砚身边还跟了个人,还是个帅小伙。
陈序喵了几眼江云深,偷偷将林砚拉到一旁,小声的说:“砚啊,这人谁啊?咱们这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虽然那人看起来一脸正气的,但谁知道靠不靠谱呢?万一……”
眼看着陈序的话唠属性又要发作,林砚及时打断他:“这是我朋友,对鬼怪方面很有研究。是来帮我们的,你不用太担心。”
“哦!是大师啊!”陈序听完激动的抓住江云深的手,“大师!你一定要帮我啊!最近闹鬼闹的我生活都不安宁,都快想把房子卖了。你帮我驱驱鬼,价钱这方面好商量。”
江云深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手悄无声息地挣脱陈序的魔爪,“叫我江云深就行,我尽力帮你,不收费的。”
“好勒,江哥!”陈序非常狗腿的喊道。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行。”陈序打开大门,开门的瞬间他的声音迅速小了好多。
“砚啊!江哥!你们可要小心点,那琴上八成不太干净。”他压着嗓子,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鬼鬼祟祟地把两人让进门。
室内是典型的“有钱小孩瞎折腾”风格。挑高的客厅混搭着昂贵的中古家具和随处可见的乐器、乐谱、效果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放在落地窗边,盖着防尘布。而通往二楼的弧形楼梯旁,那台惹祸的二手斯坦威立式钢琴静静矗立。
琴是经典的黑色,保养得不错,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但林砚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不适”。不是阴冷,也不是地铁站那种怨念的粘稠感,而是一种……过于“干净”的抽离感,仿佛这乐器独立于周围热闹的生活气息之外,形成了一个寂静的真空泡。
“这就是那台钢琴。”陈序隔老远给林砚和江云深指道,“琴是好琴,价格也不贵,没啥太大的毛病。谁知道闹鬼啊!”
“黑心中介!”陈序狠狠唾弃了那个把琴卖给他的中介。
“你买之前就没问问卖家是谁吗?没问问人家为啥买这琴?”林砚问道。
“没啊。”陈序理直气壮道,“中介最会忽悠人了,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不可信。再说了,我自己就懂琴,这琴好不好、有什么问题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用得着中介给我介绍吗?”
看着他这一脸骄傲的表情,林砚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中介能把这么邪乎的琴卖给他了。
“这把琴是二手的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云深突然开口说道。
“好像是的。”陈序仔细回忆了一番,“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二手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磨损,再用心保护也会有和新的有差别。”江云深指着那架钢琴,“你看踏板和琴盖那边……”
陈序眯着眼睛望了许久,距离太远啥也没看清,只能感叹道:“你视力是真好。”
“二手货里确实也是有些可能见证过人民碎片的。”江云深轻笑道,“你们的相遇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陈序脑补了一下他说出的画面,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囧丧着脸:“江哥,你别吓我!”
林砚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他们合作的时候江云深在地铁站内吓他的场景,和现在一模一样。
在吓唬人这方面,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林砚轻轻锤了一下江云深,示意他干正事,别逗陈序了。
收到信号的江云深再次正经起来,对陈序嘱咐道:“你先去三楼卧室里面呆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下来。”
“啊好!”陈序答应的干脆,抓起林砚胳膊就往楼上走。
“等一下!”江云深一把拉住林砚,看着陈序,“你要把我的搭档带到哪去?”
“林砚必须留这儿吗?”陈序仍然不撒手,“这大晚上闹鬼的,我一个人害怕。”
“砚啊,你肯定愿意陪我的,对不对?”陈序亮晶晶的眼神望来,同时江云深也在看着他。
“啊?”林砚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被卷入了这场争斗,二人都眼睛都盯着他看,颇有一种“要对象还是要闺蜜”的感觉。
“我……”
“林砚是我的搭档,没了他我做不了调查的。”江云深一用力,就成功将林砚拽到了自己身边,“那你只能另请高明了。”
可恶的江云深,居然拿自己最害怕的事来威胁自己。
陈序幽怨的目光还没持续多久,江云深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这是一张开过光的符纸,你拿着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真的?”陈序眼睛一亮,瞬间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谢谢江哥!”
“江哥,我先上楼了!你们小心点啊!”说完,陈序直接飞速上楼,没有一丝留恋。
空留还没搞清现状的林砚和一脸得逞的江云深。
“林砚。”江云深转身看向他,“我们先去看看琴吧。”
“好。”林砚随口一问,“你还有这种高级的东西呢?这个符纸真的能驱鬼辟邪吗?”
“当然不能了。”江云深无所谓的说道,“要真有这东西,也该先给我俩用啊。”
“那陈序那个……”
“我骗他的。”江云深朝林砚笑笑,“主要是为了把他哄到房里去,别乱添乱。这鬼要是真的能跑到他房里害人,我们刚才就要被团灭了。”
林砚:……
对不住你了,陈序,但是他说的好有道理。
公理面前,咱俩的友情先放一放。
江云深走到钢琴前,没有立刻触碰。他绕着琴缓缓走了一圈,目光扫过琴身每一处细节,最后停在琴键盖前。他伸出右手,悬在琴盖上方约一寸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像是在感知什么无形的波动。
片刻,他收回手。
“有残留,很淡,但性质特别。”他看向林砚,又瞥了一眼竖起耳朵的陈序,“不是常见的怨灵附体。更像是……某种‘印记’,或者说,‘回荡’。”
“回荡?”林砚不解。
“声音的记忆,情感的刻痕,被钢琴本身的木质、钢弦、呢毡反复吸收、储存,在特定条件下被‘播放’出来。”江云深解释得简洁,“但普通的声音记忆做不到这么规律和完整。这需要极强的执念作为驱动源,并且……很可能与演奏者或曲目本身有极深的绑定。”
“所以真是……鬼在弹琴?”
“也未必是完整的‘鬼’。”江云深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机,并将手机藏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不过到底是什么,就得看今天晚上了。”
他望向林砚,语气坚定的说道:“在我们还尚且未知鬼怪怨念的情况下,有任何问题先别硬撑,及时找我,我随叫随到。我本人在琴房布置录象设备,你去……”
“我和你一起!”林砚脱口而出,生怕他把自己落下来了。
林砚看着江云深的脸,眼底异常坚定,“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可是搭档。”
看着林砚坚定的仿佛是要入党的眼神,江云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啥,那你和我一起吧。”江云深的嘴角落不下来,“听我指挥就行。”
琴房的时钟渐渐走向九点,距离陈序所说的时间也不差多少。二人共同前往那蕴含了隐藏危险的地方,等待着那位“艺术家”的降临。
12点钟马上就要到了,接下来,估计得是场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