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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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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纯阳宫。
吴霜吃过午膳，去太极广场观摩了两眼练功的师弟，跟师妹交代了今日的课程，独自去了论剑台。
论剑台离着平常所居住的地方远，他平日里辟谷，都是清晨去练剑，中午小憩一会儿，下午把带在身上的几本书看一遍，傍晚才回去。
从蒋成枫来过之后，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疙瘩，开始扭成死结。
从十多年前的枫华谷事变后，他一直隐居于纯阳，从未下山过。几个师妹总在背后笑他老古板，不去江湖上走动，了解天下大势，他只是闭上眼，背起那柄长剑离开。
前月见了叶墨，她的情况并不好。
吴霜知晓其中隐情，但说破了，只是一个人的执念，执念越深，怨恨越多，再多安慰，也是徒劳。
扬起本门轻功，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达剑台。他抹去额上的雪，瞧见树下竟然有一个不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瞧了瞧，这人一身紫衣，肩膀上带了动物软和的皮毛，背后背着青铜所铸造的刀架，大刀的刀柄缠着布条，这是常年习武的习惯，握得住手里的家伙，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阿墨说你不愿意帮忙，我想了许久，还是来和你见一面说说的好。”
吴霜的瞳孔瞬间放大，手还未放在剑上，就被一阵迎面而来的风扼住脖子。
“她的身子骨不好，不常习武也不常走动。我本想带她回霸刀山庄休养，可她不愿意。她的心愿还未达成，所以不会放弃。”
吴霜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腕，盯着眼前的人从背上取下一把鞘刀，用力一甩手，砸在旁边的松树树干。
“你就是方士，对吧？”
他五指用力合拢，贴着吴霜的皮肤，捏出泛红的印子。
“为什么要拒绝阿墨的请求，你知道她就这一个愿望。然而唯一能帮她的人，却躲在这虚无缥缈的山里，虚度他的时间。真是让人火大！”
吴霜的手始终没有伸向身后的剑，他只是抓着他的手腕，待肺里提上一口气，才挣扎着吐出一句话。
吴霜看着他，说道:
“不……非是我不想……而是不行……”
来人愣神，缓了良久，才慢慢松开手。
“你纯阳宫修习仙法得道，你又是最早入职方士，轮资历修为都是上品，如何不行！”
吴霜艰难地吞咽下唾液，沉重的呼吸掺杂着雪花冰凉的空气。
他轻声道:“方士所去的地方，称为里世界。在那儿，方士可自行活动，讯问飘荡在世间的亡魂任何问题。但是……”
紫衣刀客皱眉，走到树边握紧刀柄，将刀拔下。
“继续说。”
吴霜望着他的背影，说道:“叶墨告诉你，她说想去见他们。实则是带他们回来。你可知，方士自己到了里世界，也是生死未卜。”
“难道只是见上一面也不行？”
紫衣刀客盯着吴霜问道。
吴霜恢复呼吸，抬头看向他。
“叶墨想要的，不是这么简单。”
“她来找我，就是因为她当初想要以他人的血肉之躯重塑方士之身，再以引魂术把月儿，秋姐她们渡回所找到适合之人的肉身。”
紫衣刀客一愣，差点被冰雪冻住呼吸。
“柳誉，她这不是夙愿，是杀人。”
紫衣的刀客站在树下，双手攥成拳，转身看向吴霜。
“你以为我会相信？”
吴霜摇了摇头。
“你明白这道理。”
柳誉一步一步走向他，踏在雪上的步伐竟合上吴霜心脏跳动的速度。
他走到吴霜身边，停下步伐。看着霜雪飘飘洒洒，划过眼前。
“花别离。”
吴霜心头一颤。
“三日后，我要在这见到人。你别想将她藏起来。”
柳誉一步步走远，踏在雪地上沉重的步伐，留下难以被冰雪覆盖的印迹。
吴霜偏头望向那棵松树，树枝上压满白雪，犹如垂暮老人，叹息的一眼。
“漓江师姐，吴师叔呢？”
山上的雪下大了，太极广场的图徽很快就被一片白茫茫覆盖。弟子们纷纷走到内室避雪，一抹紫色的身影穿插在蓝色人群中，游走的飞快。
漓江负剑站在人群里，听见了这一声呼唤，回头答曰:
“他晌午去了论剑台，这会儿雪下大了，估摸着也该往回走，要不你在这等等吧？”
花别离认真擦去药箱上的细雪，瞧了瞧天气，翻手将箱子抓住放在脚边休息。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方巾，本想擦擦汗，想着吴霜就要回来，路上风雪太大，他刚练剑，出了汗容易着凉。就收了起来用袖子随意抹了抹额头。
漓江瞧了她一眼，笑了笑。
“别离，你可又是从花谷偷跑出来，去给吴师叔带药的？”
花别离霎时脑门一热，脸庞一红，捂着脸转过身。
“什……什么呀，是师兄叫我来的！再说了我哪里用得着溜啊，主要我家沙沙撒开蹄子跑的比我还快，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漓江皱眉道:“沙沙是谁？”
花别离理直气壮地转过身，却又因寒气，冻得双颊泛红。立刻指了指在远处马棚里吃草的白色骏马，笑嘻嘻地挠了挠头。
漓江瞧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日外面乱的很，你自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切勿招惹麻烦。纯阳宫地处中原，虽居华山之上，可来的路上也不安全，你可记好，下次莫要在偷偷溜出来。”
花别离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知道啦知道啦，还是漓江师姐对我最好了！”
她扑倒漓江身上，紧紧搂着人家的手臂，而漓江又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望着雪地。倒是看得周围一众弟子纷纷转头绕开了道。
……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好了好了，这雪下的这么大，吴霜差不多也该回了，咱们去里屋歇息片刻。”
“好！”
远处忽儿有片树木窜动，她顺势看过去，大概是一只觅食的仙鹤，在风雪里迷了路。
她没多想，松开漓江，背起药箱，随着她进内室歇息。
松柏后的柳誉，慢慢拨开积雪，望着消失在视线的花别离，眼中流露出捕食猎物的神情。
“别忘了当初她们是怎么背信弃义，抛下阿墨不管的。柳誉，你，可别被风雪迷了眼。”
太原城内的安宁，让顺利进入的阿鹿、杨媛松了口气。流民都被安置在城中，有专人照顾。各大门派弟子在此筑营扎寨，轮流到城墙巡视。原本是正规军的苍云，担当起了重要职责。
杨媛与阿鹿到茶馆休息，瞥见隔壁藏剑山庄的弟子，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鹿顺着她的余光望去，看见那些明黄服饰的人，只淡淡地说道:
“放心吧。叶旻做事自有分寸，天策府至少在洛阳，不会有事。”
“怕只怕他还未到，蒋成枫他们就先一步离开。换一个竹篮打水，不值当。”
阿鹿唤来小二重新添了一壶苦荞茶，倒在杯里热气腾腾，他端起茶杯，杯盏烫的手红，但一直在大漠风沙里生活，他常年握刀的手掌，生出老茧，隔着一层皮，这杯子的热量就变成湿润的毛巾。
阿鹿抿了抿嘴里的苦味儿，瞧着人来人往的茶馆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
杨媛抬头看向他。
“那送玉佩的人既已见过你，就应该会一直追查你的下落。可我们从龙门到这，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人跟踪。”
杨媛盯着手中的瓷杯，接着他的话说:“要么，是她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要么，就是她还在找机会下手。”
阿鹿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
“按理说，虽然你手里这一把洞仙引，是一个让她注意的东西。但除开这个，你身上还有什么是让她想得到，却又不敢强行拿走的。”
杨媛瞧了瞧自己的掌心，掌纹密密麻麻如藤蔓缠绕在猎物上，撕裂成无数碎片。她抬起头，望着墙角，眼神一下凌冽起来。
“杨媛杨媛，江师姐最近经常带我去藏剑山庄玩，那里真的好大、好漂亮啊！可惜就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练琴了……”
“杨媛杨媛，师姐说要带我去长安！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想想扬州就那么热闹，长安一定更繁华！”
阿鹿眼尖瞧见了她的变化，立刻低声询问:“怎么，想起了什么来？”
杨媛看着他，阿鹿的头发扎了起来。额前留下的头发挡住了一半瞳色。那只露出绿色眼睛，像一汪幽深的泉水，瞧不见底。
她回过头，捧着手里的茶杯。
“没什么，旧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