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林的钟声》鳕鱼突击

4、期待明天

　　奥兰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是尸体。被德克士区的居民发现并报警的。
　　德克士区在都柏林市的最南边，靠近菲尔德市。
　　我赶到时，尸体刚被带回。裘德让我做足准备。
　　停尸间。
　　里面立着巨大的架子，蒙着白布。
　　欧文拉开瞬间，我的眼睛瞬间睁大，强忍着不适。身旁的欧文捂着嘴巴，跌跌撞撞跑出门。
　　奥兰嘴角被撕裂，画着夸张的小丑妆容。双手被粗绳反缚于木端，指节扭曲。胸前豁开狰狞大洞，碎肉与断裂的肋骨外翻，前胸被三把细剑呈三角状刺穿，消失的心脏，悬于三把剑中央。
　　奥利安的嫌疑并未洗清，不过是从一个人作案变成两个人而已。只是奥兰的死讯告知于他，我的心中莫名升起担忧。
　　最后，这个恶人还是由我来当。
　　“晚上好，警官先生。为什么我们的见面总是在晚上，我都要等睡着了。”奥利安换上了橙色的囚服，配合着自己的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像很困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神很清明。
　　“抱歉，下次我会来早一点。”我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朵玫瑰花，根部的刺被拔干净，放在他的小桌板上。
　　都柏林市红玫瑰很少，盛产郁金香。
　　“给我的吗？谢谢你，科尔警官。”奥利安双手接过，笑容明媚灿烂。
　　“看来你在这儿混得不错，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我脱下沾着水汽的大衣，挽起衬衫袖子。法医室的那群姑娘们说我这样很英俊，看着就让人开心。
　　“奥利安，今晚注定不会是愉快的一夜。”我清了清嗓子，“你的弟弟，我们找到了，他……”我斟酌着语气，来之前脑中过了很多种措辞，此时全堵在舌尖。
　　“他死了。”奥利安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你知道？”
　　“不知道，我猜的。”
　　“你还是有嫌疑，他的死不能证明之前的案子不是你干的。”
　　“科尔警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自首的，我承认莱拉那些人是我杀的。”奥利安抬眼，身体微微前倾，指尖轻叩桌面，“我，就是最适合的凶手。”
　　“奥古斯在哪儿？”我不打算和他争论适不适合当凶手的话题。
　　“不知道，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伊森·罗贝尔是你们杀的。哦不——”我刻意停顿，“应该说是奥古斯杀的，对吗？”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语气玩味：“你动作真快。”
　　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确定了他的答案。
　　“这个能说吗？”
　　“不能。”
　　“为什么？”
　　“你给的太少了”奥利安将玫瑰举到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一朵可不够。”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大笨钟的浑厚钟鸣，晚上十点。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更多的玫瑰花。”
　　“没钱。”我干脆利落地回绝，因为我真没钱。
　　奥利安嘴巴微张，而后笑意更深，慢悠悠道：“听说奥康内尔街有一家蛋糕店。”
　　我懂他的言外之意，路程有些远，不过我可以借裘德的车，刚好省了油钱。裘德人不错。
　　想到这儿，我点头答应了他，“行。明天见。”
　　“明天见。还有，我要草莓味，”奥利安调皮眨着眼。
　　“你忘了一句。”
　　他闻言一顿，歪着脑袋看着我，发丝滑落，遮住半边眉眼，他在很努力思考自己忘了什么。
　　“好梦，奥利安。”我善意提醒。
　　“好梦，科尔警官。”困惑散去，空气里漫着甜腻的玫瑰花香，奥利安轻柔捻着花瓣。
　　风带来利菲河的水汽，混着河畔银杏的干燥香气。都柏林的夜景很美，不论是霓虹街道，还是暖黄路灯。
　　我想，奥利安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