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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眼前火光接天,安湖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望思跑去湖边,发现湖底干涸,整个安湖城找不出一滴能够救火的湖水,耳边国人奔走呼号的声音响彻云天,望思绝望得瘫坐在岸边,欲哭无泪。

      顷刻之间,大殿的墙围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一把寒刀抵在了她的喉咙:
      “嬷嬷!阿爸!阿妈!救我!”

      望思从梦中惊醒,醒来才发现满脸是泪,枕头也早已被泪水浸湿,望思觉得闷,就推开窗户看看月色。中原的月亮一点没有大漠的明亮,只是幽幽地发着暗光,没什么看头。

      望思耳力绝佳,似有若无地听到墙外有人呼救,借着月色看到桥边似有火光,于是立刻翻身入院,赶去查看。

      女声尖锐地大喊,“放开!放手!唔——”,像是立刻被捂住了嘴巴,望思只听得一句呜咽。她急忙沿着墙壁贴近,同时小心地将自己的影子隐在树影中,却不想还是惊动了行凶者,让其逃去了更深处的胡同里。望思略一思考,追上前去,还没走几步,听到沉沉一句,“望思,莫管闲事。”

      “是谁?”这一声惊得望思汗毛倒竖,男人的声音空灵,仿佛来自云端,又像是源自湖底,望思一时间分不清声音的方向,只好背后贴墙,手轻轻按在怀中的铁羽上,不敢再动。过了一会儿,街角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望思决心跟上前去一看究竟,突然手腕被握住,身体被往后一拽,望思重心不稳靠在暗影中,又被轻轻借力,推去了墙上。

      “… …”这一拽一推,让丝毫不会武功的望思晕头转向,只好靠在墙上回神,正迷惑间,手腕再次被温热的手抓住,人也被牵出了胡同的黑色影子里。

      “望思姑娘,晚上倒是喜欢凑热闹。”
      望思定睛一看,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前几日冒犯了的天子,如京。此时这位天子,正环抱双臂,警惕又揶揄地看着狼狈的望思。
      “回陛… 回少爷,我是…见有人预谋不轨,想跟去看看。”

      听命跟随王上出行,本应该严行守矩,夜间不可擅自外出,可此刻二人是在离客栈几个街口外相遇,望思自知理亏,深夜漆黑一团,没有回视如京似鬼火般的双眸,只好低头盯着地上潮湿的水洼,如京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前几日落了雪,此时冬雪化水,不知不觉竟打湿了小姑娘的鞋面。

      如京的目光暗了暗,街角的树影突然闪烁,如京大手一挥,带起一阵冷风,几枚银针迅速飞出,在月光下闪出一丝银光,就听到树影后闷哼一声,接着听到一阵扑簌簌跌落的声响。

      望思心中暗自惊诧,面上不作改变,用余光扫过街口的退路,依旧是毕恭毕敬地行礼:“少爷好身手,奴才先行告退了。”
      “慢着。”

      如京抬手捋平袖口的翻褶,动作慢而从容,却比方才的银针更让望思心里发紧。他冷冷地看着望思,月光落入他的眼中,像两端冰冷的刀锋。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望思,那种看不是降罪——是像等着猎物自己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可知罪?”,月光如水,照着如京的影子缓缓向望思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望思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的不能大声呼吸。

      如京突然抬手,吓得望思不自觉地后躲,脑袋一下撞在身后的石墙上,咚的一声,望思吃痛,又不敢惊呼,只能紧咬着嘴唇忍耐。

      却只见如京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摘去了望思肩上的一片落叶。

      “就…就只是摘落叶吗?”望思看到这一幕愣住了,小声嘀咕。
      “嗯?什么?”如京没有听清,侧耳过来,一瞬间二人距离近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望思眼眸一沉,低下脸去行了个礼,然后找个理由跑回了客栈。

      “小丫头,跑什么。”如京看着低头疾走的灵巧身影,不由得轻笑出声。

      望思被困扰地一夜未眠,第二天登船,众人在码头集合,她和栗珠站在队尾有说有笑,对船上传来的灼灼目光毫无察觉。

      望思这几日在船上真是吃尽了苦头,她生于大漠,是黄沙之女,是绿洲之子,脚不落地的感觉太难受了,一上了船,就整日在水上悠悠忽忽,漂来漂去,晕船晕得望思简直吃不下一口饭,喝不下一口水,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还要在厨房做些洗洗涮涮的事情,不然嬷嬷要责罚的。

      本来就瘦弱的身体,硬是又瘦下好几斤。

      “思思,你没事儿吧,你上船后一口水都没有喝过,也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栗珠担心,又不敢在白天懈怠,只好在夜间无人的时候偷偷问望思,手里递过一个鸡蛋给望思,“明天就上岸了,还要赶路呢,你多少吃点儿东西吧。”

      望思上船之后见到汪洋一片的大海心中就闷得慌,喝水就会更加让她想起空无一滴的湖底,和火光接天的绿洲。这几日她漂在海上,却无心赏景。

      “阿珠你真好,先留着,我还想吐。”说完望思又往船边移了一步,她胃里几乎已经空了,这几日吐的昏天黑地,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唉,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样晕船,杭州城不是有很多船家吗?”

      望思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世,只和将军府里的人说自己是随着杭州逃往长安的难民一起逃过来的,中间和家人失散了,没有回去的盘缠,只能被卖作丫鬟。如今南边沿海正在饥荒,难民多,大家也就都信了,望思进府一年多,也没有什么人怀疑过。

      “我不怎么坐船的。”望思咽下一口水,勉强说道。
      “也确实,你这样子也坐不了船。”栗珠拿手绢给望思擦了擦嘴角,又担心又觉得她可怜,“那明天上岸了你的东西我给你拿。”栗珠指的是他们这些随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点平时用的东西,比如皇上的衣物、便携的脚踏、挡雪的伞具等等。

      “栗珠,等我好了,我肯定加倍对你好。”
      “好啦,不用,你能快快好起来,我就高兴啦。”栗珠说罢又给望思揶了揶被角,“早点睡吧,明天就到岸了。”

      二人躺在船上的小屋里,和衣而睡。

      是夜,楼上宽阔的空房中如京正端坐在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枚铁羽的碎片,借着幽幽烛光翻来覆去的把玩,他的指腹摩挲过钝刃时,忽然觉得指尖一疼,好像触到了被火烤过的烙痕。

      他皱眉,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这个碎片是当年七灼大败安湖时随身带回来的,总计两片,他们兄弟一人一片,将大漠带回中原。

      只是如京手中的这一片,像是什么锋利剑脊的残片,尖利的刀刃早已钝得再不能使用,上还留凝存着暗红的血迹,这上面是谁的血迹,早就已经无法验证了,如京只知道,安湖一战不像是七灼禀报的那样简单。

      ——安湖圣水是如何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
      ——这场大火有没有人幸存?
      ——他手中这片火也烧不尽的铁片到底是什么?

      这场胜利有太多的疑团,是他身为天子也无法得知的,只有亲自到了安湖,才能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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