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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九十五站:为你献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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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真的要告别了,”我对着电话那头的于斯幸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答应我,要学会坚强,不要懦弱。因为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他以为信号已经断掉。但他知道,他听到了。他一向如此,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沉默里。
“林娜,我们已经查清他们犯罪的窝点。”王成在电话里向林娜汇报。
“好,我这就让魏安宜和你们汇合。”
王成躲在黑暗的小巷里,目光紧紧锁定着林染的犯罪窝点。他在等待,等待队伍汇合,然后一举将这伙性侵犯抓捕归案。他不敢吱声,也不敢冒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林染,这就准备好了吧!”尚悦悦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的,我已经派人去抓袁桃了,”林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疯狂的快意,“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他只想在法律的边缘继续作死,了结和袁桃的恩恩怨怨。
“林染,你真的想好要犯罪吗?”尚悦悦试图做最后的劝阻,“你其实还有大好前途……”
“大好前途?”林染粗暴地打断了她,“我这一生遇见她,我的世界就被颠覆了!我的父母是她害死的,你叫我怎么去原谅她?”
“说不定是误会呢?”尚悦悦还想为袁桃辩解,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那段逝去的友谊做点什么。
“误会?”林染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我父母死于火灾,你告诉我误会?我儿子林渊渝死在袁桃的房间里,我母亲为袁桃做了心脏手术之后就死于火灾,你告诉我这都是误会?这样的人,就该得到惩罚和报应!你现在居然还站在这里替她说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曾经和袁桃是最好的朋友,但你也不需要替她说话来伤我的心吧……”
尚悦悦一句话也不敢回。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经经历了太多,他已经很难再相信,那个少女还会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你既然不相信她,那你为何每一次看见她,都舍不得她……”尚悦悦轻声问道。
林染沉默了。是啊,为什么呢?那些回忆,足以让他记三辈子,哪怕这辈子都因此而痛苦。
她知道他在乎她,尽管他不说,他也只是在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喜欢她,从来不会言语表达。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就是林染,喜欢一个人,从来不会言语表达,他只会让那些回忆袭心,从此之后,把她留在心里,不提,也不算忘记。
“你给我滚!”林染突然暴怒,“我喜欢和不喜欢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尚悦悦没有生气,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林染。她像妈妈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林染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快要崩溃离析的时候,是他的温暖让我知道,他对她而言,是这个世界最后不可或缺的珍宝。一句安慰的话,就可以直穿她的心脏。
“你哭什么啊,”尚悦悦柔声说,“你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你如果觉得袁桃可以舍弃,我就可以替代袁桃在你身边照顾你。无论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满足你,可以吗?”
我知道我替代不了她,因为我不是她。因为你喜欢她的时间,毕竟比我长。但我愿意等你,无论多久。
王成躲在暗处,只听到他们吱吱喳喳的,什么也没听清。他多想看清林染接下来会干什么,只要有一点点证据,就可以让林染就地正法。
“你在干什么啊……”王成喃喃自语,他咬牙切齿,却看见自己的养子就在眼前,准备犯罪,而他却无能为力去阻止。他觉得自己,作为他的养父,太失败了。
“他……他可是我的养子……”王成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王成也惊讶了,没想到犯罪的居然是小林的儿子,一个一身正气的人,居然有这样一个想和法律对着干的儿子。说得再多,心里也只有歇斯底里的叹气。
我想不到犯罪的居然是你。你叫我如何下得去手抓你,审问你?你曾经小时候可不是这样,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你们是谁?”袁桃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乖乖的,就不会有事。”两个拿着刀、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袁桃的眼前。
袁桃刚想掏出电话,就被后面又来的一个绑匪,用麻包袋套住了头。她闻到麻包袋里的迷药粉末,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失去了知觉,觉得自己渐渐疲惫,然后就睡了过去。
这一刻,袁桃多责怪自己一意孤行,想要离开他,不受他的保护。她以为保护他就已经足够,然后她的生死,就已经不再重要。
“来,帮忙抬一下,把她抬上车去。”
“来了。”
他们是严辞新招的一批流氓,专门来抓袁桃的。都是一些欠债或需要钱急用的亡命之徒,他们为严辞卖命,只为得到那些肮脏的钱财。
他们把袁桃搬上货拉拉的车,然后开着车,上路了。
本来是面包车,但为了掩人耳目,就换成了货拉拉的密封车厢,这样可以躲避警察的视线。
“这次成功,我们的债务就清干净了,以后就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是啊。”
袁桃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曾两次被人性侵、变得一文不值的地方。第一次是因为尚佳佳,第二次是因为夏志阳,第三次,是因为严辞。
这一次绑架和伤害袁桃的,可都是曾经最爱她的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舍得伤害她,舍得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他不曾爱过她,他也不会觉得对她做这些事,心里会有所内疚。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他不这么做,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为力。
榆林市,榆阳区,废墟写字楼里。
林染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他就等袁桃乖乖落网。尚悦悦在这里陪着林染,她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伤害袁桃。因为这一次以后,他要让这个世界,再无袁桃。
“林染,我知道你对她恋恋不舍,”尚悦悦轻声说,“毕竟你喜欢她这么多年,恋恋不舍,也正常。”
林染突然看着尚悦悦,他眼里流着泪,他多不想伤害袁桃,所有的情绪,都呈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多相信她还是她,我不曾怀疑过她会是伤害我的人,我也想去相信那些不是她做的……可我的儿子,就死在她家……你叫我拿什么去相信她?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我很痛苦……我更痛苦的是,我要伤害我的女神……”
“人会变的,”尚悦悦说,“你已经不是最初的自己了,难道不是吗?”
“我……”
一句轻微的话,就可以让我怀疑,我也变成了自己记忆中,曾经最讨厌的模样。我曾经讨厌我自己,变成伤害她的人,可现在,我不就是吗?
“好了好了,我觉得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尚悦悦抱住林染,“因为你无论如何,都是我最爱的那个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挺着你。”
林染望着尚悦悦的双眼,眼泪一滴一滴地不断掉落。他真的不想伤害袁桃,但这一次,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曾经以为永恒会真的存在,可这样的现状,让他怎么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还会存在,还会像以前一样,千年不变?
突然,严辞来了。他脸上很严肃,看了看四周,对这里的布置甚是满意。
“严总,你怎么来了。”尚悦悦说。
“我只是来看看这个因为感情而堕落的窝囊废,”严辞讥讽道,“袁桃她一个一文不值的人,值得你放弃所有?我们要的是她手里的财产!你不想报复吗?她可是杀了你的儿子!多想想你儿子林渊渝是怎么死的吧……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难以让人相信的现实,就摆在面前,你叫我如何不去相信?我怎么逃,也不可能逃得过,成为你敌人的那天。
严辞揪着林染的衣领,他眼里只有袁桃的财产。他只想把林染当成工具,借刀杀人,去毁了袁桃,借林染对袁桃的恨,彻彻底底地毁了她。
“你如果不想你儿子死得冤,那么就该给你儿子报仇!”严辞恶狠狠地说,“去把袁桃彻彻底底地毁了,哪怕触碰法律也无所谓!听到没?她杀的!可是你儿子林渊渝!”
林染的眼神里有一丝软弱,但他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毫无顾虑地选择了相信严辞的鬼话。因为他只相信眼见为实的事实。他指定,这辈子就算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袁桃毁了。
“你放开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替儿子报仇。毁了你,杀了你,也算抵了儿子一条命。无论那是不是事实,他只相信眼见为实。
“这不就对了嘛。”
“严总,杨诗雨呢?”
“她去马走量公墓,她看夏志阳去了。”
“也对,就算夏志阳死了,感情也不会断。”尚悦悦心里想着。
她何时才能学会忘记,忘记和少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就算给她回忆和世界一点清静,因为没有他,她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他的痛苦。
“你不要来,不要为我再次来冒险,”袁桃在心里默默祈祷,“我求求你好不好,放过我,让我不要在你面前出丑。我最不舍得,让你见我出丑了。”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了于斯幸,他接了起来,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还好吗?我们老地方见,你最喜欢的姐姐可是会在这里等着你……如果你不来,我就让你姐再也见不到你。”电话里的林染发出了可耻的声音,奸笑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你把袁桃怎么了……你给我快快把袁桃放了!”于斯幸的心底,充满了对袁桃的担忧。
“怎么了……于斯幸……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吗?”舒瑶直视着于斯幸的双眼。
犹豫片刻,于斯幸还是把自己的惶恐不安表达了出来。
他现在如果在她面前,他必定是第一个保护她的人。就算替她抵挡着万剑锋芒,他也觉得,他这一刻毫无遗憾。
“袁桃……袁桃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说啊!”
“袁桃被人抓着了,现在不去救她,恐怕凶多吉少。林染那个混蛋。”
因为她清楚他想要留住什么,所以他的弱点才会就这样突然暴露出来。她知道他喜欢她,毕竟她也是他心底说不在乎却更比任何人在乎的人。
“林染?这家伙上次不是羞辱袁桃,还在上学时想追袁桃来着。这个人不是最不舍得伤害袁桃才对嘛?为什么……连他也敢做犯法的事情。我真的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我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袁桃再次受伤……”
正当于斯幸想走的时候,舒瑶拉住了他的手。她一脸不舍得于斯幸的样子,但袁桃也算是她最好的闺蜜。可这一次,她想留住于斯幸,不想失去他。
于斯幸望着舒瑶的双眼,他脸上最后一丝单纯,立马烟消云散。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已经亏欠袁桃太多。袁桃可以以姐姐的名义守护他,可他,未曾以弟弟的名义,真正守护过袁桃。
于斯幸回过头,摸了一下舒瑶的头,然后转身就跑出去了。他进入那辆黑色奔驰,但他看见舒瑶也跑了出来,就打开车窗,把头转向舒瑶。
“于斯幸,你干嘛去……”
“舒瑶,于心拜托你照顾了……我做不到放任袁桃被人伤害,不管不顾。”
舒瑶感觉这次于斯幸说的话,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谎言。这也使得她的心,瞬间害怕起来。她立刻连忙哭着喊着,求于斯幸不要走。可她越这样,于斯幸就越不得不把车子的车窗关上,直到最后,没有任何一丝声音可以进入车内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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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这一生就这样,就一次自私自利,再也没有下一次。因为下一次,恐怕再也没有了。我也许,下一次就见不到你了。
于斯幸飞快地把车调了出去。他知道,这是送死。而且不只是第一次,而是每一次关于袁桃的事,他都会参与。
“笨蛋……笨蛋……”舒瑶在原地端着哭泣起来。
“妈妈,你在干嘛啊,为什么在这里哭啊。”于心站在舒瑶的面前。舒瑶泪流满面,她看到女儿,立刻把泪水都擦干净。
“没……没什么……对了,谁送你回来的?你不是去游乐场和江叔叔(江明洋)玩吗?”
“江叔叔有事,所以是余阿姨送我回来的。”
余诗诗刚刚出现在舒瑶的眼里。舒瑶看见她泪流满面的痕迹,就知道她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余诗诗牵着江卿桀,他儿子和舒瑶的女儿是同一年出生,但于心比江卿桀小七个月。她伶牙俐齿,笑得让舒瑶的烦恼和悲伤,瞬间烟消云散。
榆林市,榆阳区,马走量公墓。
魏音宁把杨诗雨的手抓得紧紧的。他不会让她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杨诗雨毕竟和严辞、林染同流合污,就一定知道他们到底在背后密谋什么。
“魏音宁,你放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没有参与,我真的不知情。”杨诗雨哀求道。
“你和夏志阳那么合得来,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背后到底干什么。”魏音宁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松动。
“我只是一个路人,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问我也只是白问罢了。”杨诗雨什么都不知道,她就知道,只要不承认和夏志阳有过任何交集,无论发生什么犯法的事,都可以推给已经在九泉之下的夏志阳承担。
关晓雅看见了魏音宁的身影。她也是猜测魏音宁会来这里,因为楚意墨尸体埋葬在什么地方,也是关晓雅带他来的。
她立刻冲到魏音宁那里,而魏音宁一直把杨诗雨的手抓得紧紧的,他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和夏志阳同流合污的女人。
“魏音宁,你放开杨诗雨!”关晓雅突然跑到魏音宁的眼前,可她早就气喘吁吁了。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没想到你还敢来这里,”魏音宁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这里可是楚意墨的墓陵,你来得正好,给我跪在楚意墨的墓碑前……”
“楚意墨她已经死了……你那么在乎她干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关晓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我若不是失忆,我恐怕是不会和你在一起,”魏音宁冷冷地说,“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楚意墨,轮长相有长相,论背景有背景,论钱财那就更不用说,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楚意墨那种货色?”
此时此刻,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没有人去躲,也没有人想离开对方的目光。仿佛空气也开始变得稀薄,让人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