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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第十四章夏日里的阴影
      七月,这座西南省河边的小城进入了一年中最难熬的酷暑时节。
      空气像是凝固的岩浆,粘稠而滚烫,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午后的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蒸腾起扭曲的,肉眼可见的热浪。行道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把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在这漫长而焦灼的夏天里。
      然而,阎家的小小客厅里,却洋溢着与窗外酷暑截然不同的,一种清爽而热烈的喜悦。
      暑假,正式开始了。
      阎奕奕的大舅和二舅,也终于从各自的工作单位放假,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们的归来,给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风波的家庭,带来了久违的团聚喜悦和热闹气氛。
      “妈!我们回来了!”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两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眉眼间都透着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带着一路风尘和热气涌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大舅郁卫国,他是市一中的物理老师,刚刚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山区支教任务。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总带着一股严谨又略带古板的书卷气。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妻子,教语文的大舅妈,她性格温婉,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看起来亲切又知性。
      后面的是二舅郁卫民,他在一家国营工厂当技术科的副高,前两天才从市郊的封闭培训班里“放”出来。他为人比大哥要圆滑外向得多,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乐呵呵的笑容。二舅妈则是另一所中学的毕业班班主任,也是刚把一批高三学生送进考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解放了”的松弛感。
      “哎哟!我的儿、我的媳妇,可算回来了!”姥姥一看到他们,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赶紧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阎妈妈也笑着迎了上去,帮着哥哥们和嫂子们拿行李。
      客厅里瞬间就炸开了锅,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声笑语。
      两位舅妈一放下行李,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熟门熟路地一头钻进了厨房。她们麻利地系上围裙,打开冰箱,开始清点食材,讨论着晚上的菜单,动作干练又默契,一看就是常年操持家务的好手。
      “大嫂,这鱼我看清蒸最好,新鲜。”
      “行,那你处理鱼,我来把这五花肉给炖上。哲彦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阎妈妈从小在家就是被宠着的幺妹,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她也想进厨房帮忙,却被两位能干的嫂子笑着推了出来。
      “玉兰你就别进来添乱啦,厨房小,转不开身。去陪哥哥们说说话,这儿有我们俩就行。”大舅妈一边利落地给五花肉焯水,一边回头对她说。
      阎妈妈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给两个风尘仆仆的哥哥倒茶。
      大舅和二舅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个剪了短发,正在客厅里帮着摆放碗筷的弟弟郁哲彦身上。
      “哲彦!你小子可以啊!头发剪了,人看着精神多了!”二舅郁卫民一巴掌拍在郁哲彦的背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郁哲彦嘿嘿地笑着,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浮躁,只有一种被家人肯定的踏实和腼腆。他现在每天跟着外甥女晨跑,又包揽了家里大部分体力活,人清瘦了些,但眼神变得沉稳,整个人的气质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哥,你轻点,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大舅郁卫国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虽然嘴上在说,但看着弟弟这改头换面的样子,眼神里也满是欣慰。
      他俩这次回来,只知道家里之前出了点事,但具体是什么事,阎妈妈和姥姥在电话里都含糊其辞,只说已经解决了。现在看到郁哲彦这副浪子回头的模样,他们只当是这个弟弟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他们的目光,很快又落在了那个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捧着一本书,仿佛与这份热闹格格不入的清冷少年身上。
      “这位是?”大舅好奇地问。
      “他叫晏朔,是我的……朋友。”郁哲彦介绍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敬重,“这次的事,多亏了他。”
      两个舅舅都是明事理的人,听弟弟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虽然坐着轮椅,但气场强大的少年,就是家里的恩人。他们没有多问细节,只是冲着晏朔露出了无比友善和感激的笑容。
      “你好你好,我是奕奕的大舅。”
      “我是二舅,小伙子,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晏朔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面对两位长辈的热情,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让两个舅舅都有些尴尬。
      阎奕奕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把果盘往茶几上一放,然后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晏朔。
      “喂,我大舅二舅跟你打招呼呢,你哑巴了?”
      晏朔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对着两个舅舅又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你好。”
      声音不大,但总算是开口了。
      大舅和二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小伙子,性格还真够独特的。
      为了庆祝这次真正的家庭团圆,两个能干的舅妈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饭。
      大舅妈炖的红烧肉软烂入味,油亮的汤汁包裹着每一块肉,入口即化。二舅妈做的清蒸鲈鱼鲜嫩无比,只用了最简单的姜丝和葱段,就吊出了鱼肉本身的鲜甜。还有郁哲彦现在最拿手的糖醋排骨,酸甜开胃,色泽诱人。
      满满当当的菜肴,将客厅的餐桌彻底占满。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酒杯碰撞,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晏朔被安排在最方便夹菜的位置。他依旧话不多,但在这种强烈的家庭氛围包裹下,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冰冷旁观者。
      姥姥热情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他会僵硬但清晰地说出“谢谢”。
      阎奕奕的筷子够不到远处的鱼,他会用左手,自然地把那盘鱼往她面前推一下。
      饭桌上,晏朔的目光从那盘被推到面前的鱼,落到了那个正挽着母亲胳膊撒娇的女孩身上。他静静地听着她用那种看似任性、实则充满了智慧和体贴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餐桌上尴尬的气氛,保护了她母亲那点脆弱的自尊。他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审视。这个女孩,她并不只是一个吵吵闹闹、充满活力的“小太阳”,她拥有一种远超她年龄的敏锐和通透。她像一个最优秀的控场者,用最柔软的方式,守护着她所爱的人。
      这些细微的变化,就像冰封的河面下,开始悄然流动的暖流,无声无息,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舅郁卫国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略显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心疼。
      “妈,你看我们这夏天也太热了。您看您,人都清减了不少。”他放下酒杯,认真地提议,“正好我们哥俩都休了假,哲彦和奕奕也都放暑假。干脆,我跟卫民带您去云贵那边凉快凉快,就当出去旅游散散心。”
      “好啊好啊!”二舅立刻附和,他喝得脸颊微红,兴致很高,“我听说那边现在才二十来度,晚上睡觉还得盖薄被子呢!山清水秀的,最适合您老人家休养了!”
      这个提议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去旅游?太好了!”郁哲彦第一个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期待过一次纯粹的家庭旅行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阎奕奕也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去看黄果树瀑布吗?我只在书上看过!”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避暑计划,再次变得热烈而欢快。三个舅舅和阎奕奕凑在一起,已经开始兴奋地讨论起了具体的行程和目的地。
      “去昆明怎么样?四季如春!”
      “昆明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去贵阳,好吃的还多!”
      “那边的酸汤鱼,啧啧,想起来都流口水!”
      听着儿子们和外孙女的吵闹,姥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舒心。她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儿,笑着问:“玉兰,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放暑假了,你也该出去走走,好好歇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阎玉兰的身上。
      客厅里的喧闹,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阎玉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她脸上带着微笑,听着家人的讨论,但那笑容,却像一层薄薄的面具,浮在她的脸上,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被母亲点到名,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了一下,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目光在几个哥哥热切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女儿期待的眼神上。她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和大家一样开心的笑容,但嘴角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比僵硬。
      “妈,你们……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为什么不去?”大舅不解地问,“难得大家都有空,一起出去多热闹。”
      阎玉兰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最终落在了身边的女儿身上,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奕奕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她低下头,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声音不大,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这个理由一说出口,所有人都笑了。
      “姐,你这也太小看我们家奕奕了。”郁哲彦笑着说,语气里满是骄傲,“她现在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一个人在家能把天都给撑起来,哪用得着你担心。”
      “就是啊,玉兰。”二舅也劝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哲彦在吗?还有……还有晏朔这孩子也在。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热闹得很,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家你一言我语地劝着,都觉得她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妹妹心疼钱,或者是不习惯出远门罢了。
      然而,无论大家怎么劝,阎玉兰都只是死死地咬住“不放心女儿”这个理由,不肯松口。她的情绪,甚至因为家人的劝说,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抗拒和焦躁。
      “不行,我哪儿都不去。女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这下,连最迟钝的二舅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客厅里热烈的气氛,渐渐冷却了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阎玉兰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冰冷的汗水浸湿了她的手心。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着那些可怕的片段。
      电话里那个阴冷的,带着威胁的声音。
      弟弟满脸是血,被按在地上的样子。
      女儿在电话那头,用一种故作镇定的声音说“妈,我没事”……
      那种天塌地陷般的恐惧和无助,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害怕。
      她怕离开这座城市,怕离开这个熟悉的家。这里是她的安全区,是她的壳。一旦离开,她就感觉自己会暴露在无数未知的危险之中。万一……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她远在千里之外,该怎么办?
      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依旧深深地扎在她的灵魂深处,一碰就痛,让她坐立难安。
      没有人理解她此刻的煎熬。
      除了阎奕奕。
      从刚才开始,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妈妈的不对劲。
      当大家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去哪里玩的时候,妈妈的眼神是放空的,仿佛根本没有听进去。
      当舅舅们说到那些美丽的风景时,妈妈的嘴角虽然在上扬,但她的手指却下意识地绞在了一起,那是一个极度紧张和不安才会有的动作。
      而现在,她用“不放心自己”作为借口,那躲闪的眼神,那苍白的脸色,那几乎无法掩饰的慌乱……
      这一切,都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了阎奕奕的心上。
      妈妈在撒谎。
      妈妈在害怕。
      阎奕奕瞬间就明白了。
      那场绑架案虽然已经过去,风暴的中心也已经平息,但这件事情在妈妈心里留下的巨大创伤,并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心理学上管这个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妈妈不是不放心自己。她是不放心这个世界。
      阎奕奕看着强颜欢笑,用尽全力维持着体面的妈妈,心里一阵阵地发酸,发疼。
      “大舅,二舅,”她突然开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尴尬的沉默。她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亲昵地挽住妈妈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种理直气壮的撒娇语气说:“你们就别劝我妈了。是我不想让她去。”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暑假作业那么多,还有好多物理题不会做呢。晏朔虽然厉害,但他那个人嘴巴那么毒,我才不要天天被他气。我妈要是一走,谁给我做好吃的呀?谁在我被气哭的时候安慰我呀?”她撅着嘴,一脸“委屈”,“我不管,我就要妈妈留下来陪我。你们要玩就自己去玩,把姥姥照顾好就行了。”
      她这番孩子气的,带着点小任性的话,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阎玉兰的“反常”上,转移到了自己的“不懂事”上。
      几个舅舅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粘人。”
      “行行行,怕了你了。我们带妈去,让你妈留下来伺候你这个小公主,行了吧?”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在阎奕奕的“撒娇”中,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阎玉兰也愣住了。她低头,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
      她知道,女儿看穿了她的懦弱和恐惧,并且,用她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保护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
      家宴在一种重新变得温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舅舅们和舅妈因为要讨论具体的出行计划,就先陪着姥姥回了房间。
      郁哲彦负责收拾碗筷,晏朔则被阎奕奕推回了自己的房间“强制休息”。
      客厅里只剩下了阎玉兰和阎奕奕母女俩。
      阎玉兰默默地擦着桌子,动作有些机械。她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心里充满了被看穿的窘迫,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身为一个母亲,却还需要女儿来为自己解围。
      阎奕奕什么也没说,她拿起另一块抹布,帮着妈妈一起收拾。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却有一种温馨的默契在流淌。
      深夜。
      舅舅舅妈们纷纷回到自己家休息了。姥姥也回房休息了。客厅里那盏昏黄的落地灯还亮着。
      阎玉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可怕的画面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死死地抓住被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妈,你睡了吗?”是阎奕奕的声音。
      没等她回答,阎奕奕已经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从客厅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走到了床边。
      她没有直接戳破母亲的心事,而是像小时候一样,脱了鞋,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挤到母亲的身边躺下,把头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妈,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她开始轻声地,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最近的趣事。
      “小舅今天早上学做菜,又把糖当成盐了,做出来的番茄炒蛋齁甜齁甜的,晏朔那个冰块脸吃了一口,脸都绿了,特好笑。”
      “还有啊,晏朔他真的好厉害,我那道想了一下午的物理题,他一句话就给我点通了。不过他那个人就是嘴巴太毒了,夸他一句,他能损我十句,气死我了。”
      “我今天晨跑又多跑了一公里呢,五公里!我感觉我再练练,都能去参加奥运会了!”
      她说的都是些最琐碎,最平常的小事。
      可在这温暖而琐碎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叙述中,阎玉兰那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地,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那些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恐惧,似乎也被这温柔的声音,驱散了不少。
      阎奕奕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的变化。
      她转过身,在黑暗中,轻轻地抱住了妈妈,在她耳边,用一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成熟而坚定的声音低语。
      “妈,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都过去了。”
      这个拥抱,这句话,像一道最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阎玉兰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以后,有我,有小舅,我们都会保护你和姥姥。”
      阎奕奕停顿了一下,那个拥抱更紧了些。
      “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可以成为你们所有人的依靠。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了。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就换我来保护你。”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安安心心地,等爸爸出差回来。”
      阎玉兰再也忍不住,将女儿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女儿的颈窝,无声地落泪。
      这一次的眼泪,不是恐惧,不是后怕。
      是感动,是释然,是被女儿的成长与力量深深治愈的,无与伦比的幸福。
      母女俩在黑暗中相拥,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了进来。
      夏日里的那片阴影,似乎并没有完全散去。
      但只要有爱,有家人,再浓的阴影,也终将被光所驱散。
      阎奕奕抱着渐渐在自己怀里睡去的母亲,心里一片安宁。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地,治愈母亲心中那道看不见的伤疤。
      她会陪着妈妈一起等着爸爸回家,她会在这份等待中,变得更加强大。
      强大到,足以守护这个家,和她所爱的一切。
      夜深人静,晏朔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隔壁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他能听到阎奕奕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地讲述着白天的趣事,其中还提到了他。最后,他听到她说:“妈,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可以成为你们所有人的依靠。”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晏朔缓缓闭上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些无助而绝望的日夜。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用冰冷把自己武装起来,而是用温暖去守护所爱之人。在这一刻,他对这个女孩,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敬佩”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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