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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七章 暗香浮动1(19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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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惊鸿
珍珍站在衣帽间门口,一时竟忘了说话。
满室华服静默陈列,香奈儿的早春系列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浅粉、藕荷、天蓝的衣裙整齐悬挂,像一场无声的盛宴。
"你哥是把专柜搬回家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凌瑶赤足踩在地毯上,指尖掠过一排衣裙,最后停在一件嫩粉色连衣裙上。真丝面料细腻温润,一字领设计简洁优雅。
"试试。"珍珍取下裙子递给她。
当凌瑶换上裙子走出来时,衣帽间陷入更深的寂静。
嫩粉色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字领恰到好处地露出纤细的锁骨。腰线收得极妥帖,裙摆垂落时带着自然的弧度。最难得的是那份气质——病中的憔悴尽褪,镜中人眉眼间透着初愈的明媚。
“天啊,瑶瑶你太美了!”珍珍赞叹道。
凌瑶转身走向书房,裙摆轻扬。
"哥哥。"
凌承业正在审阅文件,闻声抬头。
时光在这一刻凝滞。
他的小姑娘站在阳光里,嫩粉色的裙子将她裹成一朵初绽的花。一字领勾勒出纤巧的锁骨,裸露的肩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致命的是她脸上重新绽放的光彩——不再是病中的苍白,而是带着露水般的娇嫩。
"好看吗?"她轻喘着问,耳尖泛着害羞的粉色。
钢笔在文件上洇开墨点。
他想起多年前在拍卖行见过的一枚粉钻,也是这样纯净剔透。但再珍贵的珠宝,也不及眼前人半分生动。
“很美。"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她弯起眼睛,转身跑开时裙摆翩跹,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空气中只余淡淡的栀子香。
衣帽间内,年轻女佣一边整理着架上琳琅满目的华服,一边忍不住对珍珍轻声叹道:
“先生对小姐真好。这样贵的裙子,一批批地送来。若是没有小姐特别中意的,下一回便送得更贵、更多。”
珍珍闻言,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目光扫过这满室奢华,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
“凌生啊一直这样。瑶瑶小时候,他就这么宠她。她哼唧一声路都不用走,都是凌生背着的。”
她转向女佣,用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口吻轻声道:
“习惯了就好。在凌生这儿,你家小姐的事,都是大事。”
凌承业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种混合着骄傲与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他的珍宝,在他未曾留意时,已绽放出令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光华。
这无声的惊雷在他心中炸响。他叫来魏肯,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
"以后所有接近阿瑶的人,都要查清楚。"
"是。"
这道命令,自此成为魏肯工作中一条不容动摇的铁律。它源于掌权者的谨慎,更源于一个男人在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的占有欲时,所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7-2认命
凌承业不知何时开始留恋那纤细腰肢的触感;她噩梦时他轻声的安抚,渐渐变成贪闻她发间清香的借口。
他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他定是太久没有女人,才会对夜夜拥在怀中的妹妹,产生那些不该有的错觉。
这念头驱使他走进酒店套房。
当合作方的千金沐浴完毕,当着他的面褪去丝袍,将自己□□地展露在灯光下时,他试图投入,身体却像一块被封冻的寒铁,没有任何反应。
那具丰满而陌生的□□,那浓烈到刺鼻的香气,只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脑海里,全是凌瑶裹在柔软睡衣里纤细的轮廓,是她发间干净的暖香,是她睡梦中无意识偎过来时、隔着衣料传来的、令人安心的体温。
“抱歉。”
他仓皇离去,驾车回家。他想她!只有见到她,才能平息这荒谬实验带来的自我厌恶。
他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像寻求救赎的罪人踏入圣地。凌瑶被细微的响动惊扰,迷迷糊糊地翻身,丝被随之滑落,睡裙卷至膝上,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腿。
他下意识地上前,想为她掖好被角,尽一个哥哥的责任。
他俯身目光无可避免地掠过那纤细的脚踝、柔美的腿部线条时——
一股灼热而凶猛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在他那具方才还冰冷如铁的身体里轰然炸开,剧烈、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始力量,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理智。
……原来他不是不行。
真相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所有关于“这只是错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被他自己身体的剧烈反应彻底戳穿。
他闭上眼,试图厘清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万劫不复。
是父亲去世,她跪在灵前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是她高烧时,死死抓着他的手,哽咽着说“这里是我家”的绝望?
还是更早,早到她六岁时,将唯一一颗糖塞进他手里,用软糯的声音说“哥哥不要怕”的那个午后?
他找不到源头。
就像你无法分辨,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究竟是由哪一粒泥土、哪一滴雨水滋养而成。当他回过神来时,这棵树早已穿透了他的心脏,与他的血脉共生共长。
他试图用理性去斩断,却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所有逻辑,在这棵树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突然明白了在Y国为什么会对不同的女人有截然不同的反应——原来那些激烈与温柔,痴狂与疏离,都不过是因为“像她”或“不像她”。
于是,他认命了。
不是败给了伦理,而是败给了他自己。他的欲望,早已向他立下了唯一的、不容争辩的忠诚誓言。
他猛地直起身,近乎狼狈地逃离房间,冲进浴室。
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却无法浇灭那簇由她点燃的火焰。在充斥着自我厌弃的想象中,他借助她的幻影,完成了对自己的最终审判。
这一夜,凌承业知道——他人生唯一的命题,从“如何矫正”变成了“如何在这无望的爱欲中,走一条最难的路”。
一条等待她,并随时准备为她献上一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