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暗香》倪未晚

31、第十七章 抉择（1995）

　　流言在港岛的夜色里悄然蔓延，像潮湿空气里滋生的藤蔓，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凌瑶站在窗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她很清醒，知道终结这场风波的唯一方式，就是制造另一个更具说服力的"事实"。

　　"珍珍，"她拨通电话，声音平静，"帮我约顾明轩，明天下午，半岛酒店大堂。"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确定？"

　　"安排几个记者，"凌瑶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要让他们'恰好'拍到。"

　　这不是冲动，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

　　晚餐时分，雨丝轻轻敲打着窗棂。长桌上银器闪烁，却照不亮凝滞的空气。

　　"哥哥。"凌瑶放下银匙。

　　凌承业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

　　"明天下午，我要去见顾明轩。"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在半岛酒店。"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忠叔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

　　"顾明轩？"凌承业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平稳得像在审阅一份合同。他放下银箸，拿起餐巾轻拭嘴角，每一个动作都保持着惯有的优雅。

　　"顾家的孩子，"他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眼神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温和：

　　"去吧。多见见，多看看，是好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侍立在阴影中的魏肯下颌线绷紧了一瞬。这是他唯一泄露的情绪——像训练有素的猎犬嗅到危险时竖起的毛发，又在下一秒被强行压制。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阴影中收紧，指甲陷进掌心，随即又强迫自己一根根松开。

　　他同意了。没有一丝迟疑，没有半分不悦，就像一个真正开明的兄长，衷心希望妹妹获得世俗的幸福。

　　这一刻，凌瑶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所有隐秘的期待，所有希望看到他哪怕一丝在意的渴望，都在他平静的目光里碎成齑粉。

　　雨声渐密，这场精心设计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在他不动声色的应对中，尝到了第一口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