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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慌乱的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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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余城已与季霏呼吸交融,鼻尖相距不过分毫。季霏唇齿间急促的呼吸喷在余城鼻尖,滚烫在余城心口。余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季霏发烫的脸颊,体内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让这个消失了十年的人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然而,在最后一刹那,他用尽了这些年来在商界磨砺出的全部意志力,硬生生停在那分毫之上,不敢寸进。
很快医生就到了,仔细检查了季霏的瞳孔、脉搏、体温,采了三管血用于化验。"从症状和初步检测来看,这是典型的神经兴奋剂中毒反应,具体成分需要等待实验室结果。现在不能随便注射抑制药物。患者体质似乎对药物比较敏感,这才引发高热;高热压制了药物的原本的部分兴奋作用,但也导致患者意识模糊、乏力。我现在给他输液降温,但要警惕体温下去之后药物引发的症状会明显,记得多喂一些水,促进代谢。"
余城在床边守着季霏,输液后温度果然很快降了下去。
昏睡中的季霏被身体中一阵阵难耐的折磨扰醒,头发沉,四肢百骸像被拆散重组过一般酸痛,连攥紧拳头都费力。他难受地在床上辗转反侧,此刻他只渴望有一盆冰水能浇灭浑身的热意。
"季霏,季霏。"余城轻轻转过季霏的脸,看着眉头轻蹙的那张脸,无意识的轻轻抚摸。
季霏微睁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只觉得脸上冰冰的好舒服,双手忍不住攀上余城的手不停的蹭着。
然后他的脸被抬起,恍惚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眸子,【好熟悉的眼睛】,他心想,手忍不住抚上眼尾。
突然一张俊脸怼在眼前,季霏来不及反应双唇便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事物堵住了。
心中一空,感受到一阵失重感,如坠深渊,他挣扎起来,再次看向那张脸,【阿城?阿城!】他卸下劲,是你吗?是梦吗?
如梦似幻。他口中轻呼"阿城",他以为他喊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实际上,只是唇瓣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余城感受到季霏的软化,舌尖用力,在季霏口腔中攻城略地。
随着余城动作越来越深入,季霏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脑内烟花不断升起炸开又升起炸开。
早晨,季霏从深睡中醒来,感觉全身被碾压过,每一块骨头都酸的要命。意识逐渐回归,季霏赶忙掀开被子,只见身上指痕斑驳。
昨晚被人下药了,是谁?
季霏环顾四周,房间很安静,除了他没别人,看着像是酒店的房间,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有些晕想回家,然后有人把自己扶走,“那个人,那个人不怀好意”,对,自己想逃,后来好像被拽倒在地,然后,然后。。。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垂下脑袋,紧闭双眼,眉间折成一个深深的'川'。“不,为什么要再经历一次,为什么?”他将自己塞在被子里,像一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自欺欺人的希望一切都是错觉——他没有被人下药,没有被侵犯。
可是身体的感知告诉他,这情况又发生了,而且比上次更甚,他能感受到后面承受后的不适感,季霏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心中既痛苦又懊悔,为什么要参加庆功宴,为什么不早点走,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突然一只手将被子掀开,露出季霏疏朗的脸,季霏看着手的主人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季霏震惊的问,"昨晚,是你?"
余城点了点头。
知道昨晚的人是余城,季霏揪紧的心放松了一些,心里掠过一丝暖意和悸动;但很快被身体与尊严被侵犯后的屈辱与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厌恶所取代。
"昨天我巡视酒店,突然看到你被人拖走,我感觉你状态不对,就把你带到我的房间。"余城伸手想将季霏从被子中挖出来,季霏下意识后躲,错开余城的手,余城愣在原地。
"这么巧?而且你可以把我送到医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季霏斥责。
余城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因为你是公众人物,因为去医院比叫个医生更慢,因为不想让更多人见到你潮红的样子,因为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因为我爱你,因为哪怕你无意识的对我轻轻一勾,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你?
每一个都是理由,每一个也都是借口,是内心压抑不住的渴望,让他选择了更卑劣的行为。
余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手插进裤兜,转而说起了别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季霏瞬间涨红了脸,“你,你不要问。”
直到被余城问了这个问题,他才发现虽然身体酸软,却清爽干净,看来是余城帮他清洗过了。
余城的目光黏在季霏泛红的耳尖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内侧的布料。他压了压嘴角,“我查看了监控,带你走的那个人应该提前踩过点,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的通道,没有人看见。监控我都处理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那个带你走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很快就会知道幕后主使。”
“谢谢。”季霏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季霏轻声问道,话出口又马上后悔,他什么时候回来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
"没什么,"季霏摇摇头,"能让我静静吗?"
余城一点也不想离开。回国的那瞬间他就想飞奔到季霏身边,可是十年的缺席让他有些害怕季霏的反应,最怕的是季霏完全忘记他,如果那样他怕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可刚刚季霏的反应让他有了一丝希望,而且季霏刚刚经历这种事情,他更不应该让他独处。
"我在边上陪你,你这样我有些担心。"余城请求。
"我不想见到你,"季霏低头看着被子,语气压抑,"你的存在就是巨大的干扰,我好乱,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没想到会再见到余城,这场十年后的重逢来得措手不及,药物、亲密、旧情缠在一起,让他连整理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余城捏紧了拳头,下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刚张口,口袋里手机震个不停。他掏出看了一眼,【小小姐发烧了,难受得紧,吵着要见您。】他眉头皱起,立在原地沉默了一瞬,说:“好,你好好休息,房间我一直留着,你休息好了再回去。有需要就联系我。”余城留下写了手机号码的纸条,深深看了一眼季霏,转身离开。
余城离开,但季霏却依然无法冷静,脑子里的念头像被狂风卷起的碎纸,飞得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刚觉得胸口的闷意轻了点,撑着床沿起身时,却瞥见边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 是余城准备的,尺码刚好合他的身。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强迫自己将翻涌的混乱压下去,他穿上衣服,没拿写着号码的纸条,火速离开。
钥匙插进门锁时,他的手还在抖。转了三次才对上锁孔,推开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地板上,却没让他觉得半分安心。
他胡乱踢掉脚上的鞋,冲进卧室将自己摔进床里。他觉得有些冷,钻进被子,却还觉得不够,扯着将整个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直到没有缝隙才停下来。他愣愣的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突然想起余城昨晚递过来的温水 —— 当时他意识模糊,只记得对方的手很暖,现在却觉得那温度像烫在皮肤上的烙印,连带着 “被拯救” 的感激,都裹着一层 “被侵犯” 的刺痛。
夜色渐渐漫拢,他拧开床头的小夜灯。灯光昏昏暗暗的,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他自己的脸 —— 眼底泛红,眼神躲闪,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他突然起身,去检查门窗,玄关的锁转了两圈,阳台的落地窗反复确认三次,连厨房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门上,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小声喘着气 —— 好像只有把所有 “可能被入侵” 的入口都封死,才能稍微找回一点 “掌控自己生活” 的感觉。
他走回卧室,看到掉落在床边的手机,他突然想起酝酿已久的休假。对,离开,他打开手机火速定了明日最早的班机;又拖出行李箱,也不看K国南方的季节就胡乱往里面塞行李。
他的目光扫过衣柜顶层的纸箱 —— 里面装着十年前的旧物,有余城送的画,两人海边捡得贝壳,两人的合照。他顿了两秒,搬来凳子,把纸箱往衣柜最里面推了推,直到看不见边角,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胸口发闷 —— 好像连怀念过去的权利,都被这次 “非自愿的相遇” 剥夺了。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他盯着那道光,突然想起昨晚余城在他耳边说的话:“别怕,我在。” 当时他没听清,现在却清晰地记了起来。心里掠过一丝微弱的暖意,却立刻被 “如果不是他,我会不会……” 的恐惧覆盖。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却怎么也甩不掉 —— 就像昨晚的经历,明明是 “被拯救”,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 “被摆布的木偶”,连情绪都跟着失控。
他强迫自己不要想,拉着行李箱匆忙离开。
落地的那一瞬,一阵轻柔的晚风拂过季霏的面颊,像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揉去了他所有的疲惫。他抬起手,指尖穿行的仿佛是那场多年前被少年骑车鼓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