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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病床前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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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的私人医疗中心藏在市郊的山谷里,从外面看像一座高档疗养院。但经过三道安检门时,苏槿看到了墙上的弹孔痕迹。
“这里接待过不少特殊病人。”白夜刷着通行卡,“上次有个中东王子在这住了半年。”
啸山和玄影被留在入口处的专用休息区。穿过最后一道防弹玻璃门时,苏槿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病房是套间,外间坐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保镖,里间的病床上,顾明渊戴着呼吸机,胸口缠着新换的绷带。
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床边,正在看监护仪数据。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是司徒镜。
“比预计的醒得早。”司徒镜对白夜说,“但情况不稳定,医生说最多能问十分钟。”
白夜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顾明渊。男人睁开眼,瞳孔在看到她时骤然收缩,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别紧张。”白夜拉过椅子坐下,“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让你转去瑞士疗养。答不好…”
她没说完,但顾明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枕头。
苏槿站在床尾,打开录音笔。司徒镜退到窗边,点了支烟,默默看着。
“谁要杀你?”白夜问。
顾明渊嘴唇颤抖,呼吸面罩上泛起白雾。
“白…白崇明…”
“原因?”
“他知道…知道太多…”顾明渊艰难地说,“二十年前…那场车祸…”
苏槿握紧录音笔。
“说清楚。”白夜声音冰冷。
“不是意外…”顾明渊闭上眼睛,像在回忆什么恐怖的事,“是你父亲…白崇山…下的命令…”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司徒镜的烟灰掉在地上。
苏槿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床尾的栏杆。
只有白夜依然平静:“证据?”
“录音…”顾明渊喘着气,“我…我留了备份…在瑞士银行…保险箱…”
“号码。”
顾明渊报出一串数字。白夜用手机记下,起身走到窗边拨通电话,用德语低声交谈。
司徒镜掐灭烟走过来,低声对苏槿说:“如果录音是真的…”
“没有如果。”白夜挂断电话走回来,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传输的文件,“真的。”
她把手机递给苏槿。屏幕上是一段音频文件,标注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点击播放,先是一阵杂音,然后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一个声音是年轻的顾明渊:“…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另一个声音,沉稳而冷酷,苏槿在资料里听过——是白崇山:“他们查得太深了。处理干净。”
录音结束。
苏槿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二十年的追寻,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真相——她一直感激的白家,才是害死她父母的真凶。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顾明渊惨笑:“保命符…当然要留到最后…”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冲进来实施抢救,司徒镜把白夜和苏槿拉出病房。
走廊里,白夜靠在墙上,红发垂下来遮住了脸。苏槿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你早知道?”苏槿轻声问。
白夜摇头,声音闷在掌心里:“我猜到过,但…不想相信。”
司徒镜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如果录音公开…”
“不能公开。”白夜抬起头,眼睛通红但眼神锐利,“至少现在不能。”
“你要包庇你父亲?”苏槿不敢置信。
“我要查清真相。”白夜站直身体,“这段录音只能证明他下了命令,但动机呢?证据呢?我要知道为什么。”
她抓住苏槿的肩膀:“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我给不了你满意的答案,这段录音随你处置。”
苏槿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关痛,有愤怒,但唯独没有欺骗。
“好。”她说,“三天。”
司徒镜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脸色一变,捂住话筒对白夜说:“你父亲来了,带了一队人,正在闯安检。”
白夜冷笑:“来得真快。”
电梯数字不断上升。当电梯门打开时,白崇山走了出来。他穿着中式长衫,手持檀木手杖,身后跟着八个穿黑色劲装的护卫。
“夜夜。”他扫了一眼病房,“顾明渊呢?”
“死了。”白夜面不改色。
白崇山眯起眼:“你确定?”
“确定。”白夜迎上他的目光,“我亲手补的刀。”
父女对峙,空气仿佛凝固。司徒镜的手悄悄按在腰后的枪套上。
突然,白崇山笑了:“很好。这才像我白崇山的女儿。”
他转身走向电梯:“收拾干净,回家吃饭。你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电梯门合上。司徒镜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要火并。”
白夜却脸色苍白:“他知道录音的事了。”
“什么?”
“如果他真信顾明渊死了,会先确认尸体。”白夜快步走向病房,“他在试探我。我们必须马上转移顾明渊。”
但已经晚了。
病房里,顾明渊的呼吸机被拔掉,针头刺进心脏。医生和保镖全部倒地,颈骨断裂。窗户大开,暴雨倾盆而入。
白夜冲到窗边。楼下,一个黑影正跃过围墙,消失在雨幕中。
“暗蚀的杀手。”司徒镜检查着尸体,“专业手法。”
白夜一拳砸在墙上。苏槿站在原地,看着顾明渊的尸体。最后一条线索,断了。
“现在呢?”她问。
白夜转身,眼中燃着火焰:“现在,我们去问我父亲,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拉起苏槿的手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停步,对司徒镜说:“顾明渊的瑞士保险箱,我要里面的所有东西。”
司徒镜点头:“给我二十四小时。”
电梯下降时,苏槿轻声问:“如果真是你父亲…”
“那他就是我的敌人。”白夜看着跳动的数字,“白家的家规第一条:正义高于血脉。”
电梯门开。啸山和玄影等在外面,身上带着血腥味。显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
白夜蹲下,抱住啸山的脖子,把脸埋进它厚实的皮毛。玄影蹭了蹭她的腿。
苏槿站在一旁,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女人,其实和她一样,都是这场二十年阴谋的受害者。
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