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之魔法号码【肖根】》浮思不累

10、电磁干扰

　　于是她们去尝试了那家楼上有灵媒的餐厅。那里的食物中规中矩，氛围亲切热闹，让Root想起了家乡毕夏普的小酒馆。Shaw倒是没有什么类似的记忆，因为她的童年大部分时间是在海外军事基地度过的，搬到父亲的故乡小镇没多久，就又搬到了大城市休斯敦。
　　“Doodle飞走了。”Root的手机发出了提示音，示意定位器发生位移，“大概回家去了。”
　　“也对，它跟主人没什么可聊的。”Shaw边吃烤鱼边说。
　　Root含笑看了看她，说：“我在想，明天见面的时候，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防止她们消除我们的记忆。”
　　“按我的理解，跟躲子弹差不多。要不我们……戴上防弹头盔？”
　　想到那个滑稽的样子，Root忍不住笑出声来。
　　Shaw打开通讯，呼叫Harold。
　　“嘿，Harold，John怎么样？有什么后遗症吗？”
　　“Mr. Reese已经醒了，吃了晚餐。不过他胃口不好，只喝了一碗汤。他仍然感到头疼。”Harold在耳机里说，“而且他关于今天的记忆很模糊，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否骑过马，是否开过枪，是否吃过午餐。我还没有向他叙述今天他经历的事，我想暂时先不说，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能否承受信息的轰炸。”
　　“你可真体贴。”
　　“不过，今天以前的事他还记得很清楚。我想他的大脑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挂了电话，Shaw说：“总之我们还是不要被咒语击中的好。”
　　“同时还要记得随时记录。还可以自己给自己录像。”
　　Shaw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视频里讲述亲眼看到巫师施法。那场景真诡异。不过，她不得不承认Root说得很对。
　　Root指了指上方：“要不要去算命？”
　　Shaw眯了眯眼睛：“我可不信那玩意。”
　　“今天以前你不信，今天你还没动摇吗？”
　　“假设算命的真是巫师，算命算得太准，就会违反巫师的保密法，就需要消除麻鸡的记忆，那生意也就没法做了。所以算命的多半是个骗子。”
　　“不过，巫师也可以故意把一些事算得不那么准。”
　　“所以你甘愿花钱让她算些不太准的东西给你听？”
　　Root忍不住笑了。
　　尽管不打算相信，但她们吃完饭后还是出于好奇上了楼。楼上有两个指示牌，往左是酒吧，往右是算命的。左边的门背后有较为舒缓的音乐传出，右边则安静得像是没人。
　　右边的门上挂着一个木质牌子，牌子上照旧刻有一只斜伸出的手掌。手掌上方的空余处刻着Nita's。门把手上方有个黄铜门环。
　　“等一下。说不定这个Nita就是Amelia的外婆，见到我们根本不会想着做生意，而是立刻就会清除我们的记忆。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防范。我们现在就该先把直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Root说着，就靠在楼梯扶手上，快速往手机里输入文字。Shaw知道她的防范并不多余。
　　Shaw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自拍摄像头，对着自己的手机小声说：“今天上午的事Root已经记下来了，我就不重新讲了。反正就是，魔法真的存在！我们遇到了巫师！下午我和她又来了马场和小镇一趟，找到了Amelia外婆的家……”
　　她录了大约五分钟，自己感觉讲述得颠三倒四，正想着回家之后应该写个草稿照着念，Root已经做完了自己的记录，当先往算命的门口走去。
　　Shaw小声说：“我们真的确定要进去吗？”
　　“怎么？”Root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害怕听到自己的命运吗？”
　　Shaw翻了个白眼。Root捏起门环，敲了敲门。
　　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着蓝紫色斑斓长袍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披散到腰间。她并不是Amelia的外婆，也不是她姨妈——根本就不像和她们同一民族的人。
　　这女人的脸总体而言圆而平，只有颧骨较高，样貌看起来像原住民，也可能具有少量白人血统，年龄在五十岁上下。
　　她手里拿着个复古的灯笼，照亮她们的脸。除暖黄的灯笼外，整个屋子都很暗，因此灯笼离近了有些刺眼。
　　“你好。”Shaw说，“请问你是Nita吗？”
　　“是的。”
　　“呃……你现在……在营业吧？”
　　“你们要占卜未来吗？我只做占卜未来，而不是和死者沟通。和死者沟通那一套完全是骗人的。我必须事先跟你说好。因为有些客人只想和死者沟通，我理解他们，但那不是真的。”
　　“好吧，我们占卜未来就好。”
　　Root忽然拉住她的胳膊：“Sameen，我右耳听不见了。”
　　“啊？”Shaw惊讶地看着她。Root掏出手机，发现手机黑屏了。Shaw也掏出手机，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电子设备在我这里无法工作。”Nita平静地说。
　　“你有电磁干扰器？”Shaw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明白干扰器也只是让手机没有信号，而不能关机，“可是，我朋友有个人造耳蜗，你知道吗？就是一个电子设备，通过手术植入头部的那种。人造耳蜗不能工作，她的右耳就听不见。”
　　Nita丝毫不为所动：“她还有左耳不是吗？”
　　Shaw皱了皱眉：“那，如果她还有个心脏起搏器呢？你也不肯关掉干扰器吗？”
　　Nita仍然不为所动：“如果不能接受这一点，请你们现在就离开吧。”
　　Root和Shaw对视了一眼。
　　“要不，我在门外等你？”Root说。
　　“别闹了。我本来就不信这套。”Shaw拉住Root的胳膊就往外走。
　　女人没有挽留，而是在她们身后说：“近期要小心保护头部。你们两个都是。”
　　两人同时回头看那女人。女人再没说话，把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了。
　　她们刚下了半层楼梯，Shaw就问：“你右耳能听见了吗？”
　　“能听见了。”Root说着，又拿出手机。手机也恢复了正常。
　　“机器能不能查到她的信息？”
　　Root等了一下，摇了摇头：“查不到。这里没有摄像头，我们也没拍到那女人的脸，机器无法进行人脸识别，只能通过商业登记系统查这个地址。这里只注册为餐厅，有酒类经营执照，并没有登记什么灵媒。餐厅的主人叫Archilles Willowhawk。”
　　Root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个黑发浓眉的中年男人，也像是原住民，拥有厨师从业资格证和餐厅经营许可证。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跳出了一个提示窗口。她点开一看，吃了一惊：“定位器停下来了。Doodle的位置就在……”
　　她说着，朝餐厅入口的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路灯昏黄的街道，看不清细节。如果哪里站着一只猫头鹰，她一时根本发现不了。
　　“你是说猫头鹰在这里？”Shaw也警觉起来。
　　“Doodle没有回家。”Root看着屏幕上的移动记录，“它只是到处飞了飞，大概在觅食，然后又回到了这里。准确地说，没有回外婆家，而是在餐厅外。”
　　她们来到街上，抬头看天空。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深蓝色的天空里只有一些树枝和电线。
　　Root将手机屏幕上的定位图扩大。
　　“去巷子里看看。”她说着，就带头进了那条连接主街与Amelia外婆家的巷子。
　　就在她们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忽然头上一阵风声，猫头鹰不知从哪儿飞冲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捂住了头。但猫头鹰并没攻击她们，而是落到了旁边花坛的矮墙上。它脚上绑的小囊袋中插着一个纸卷。Shaw抽出纸卷，还没打开，猫头鹰就振翅飞走了。
　　纸卷打开，里面是空白的，没有文字，但纸张正中间粘贴着那个圆形定位器。
　　“啊——哦。”Shaw发出这样的声音。
　　Root把纸重新卷起来，连同定位器一起塞进衣兜，抬头望着天空，但天空中已经没有猫头鹰的身影。
　　“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喃喃自语。
　　“也许它不是一只真的猫头鹰。”Shaw说，“也许它是披着猫头鹰羽毛的无人机，身体里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Root看了看她：“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是一场科技的比赛。而我们可是打败了撒玛利亚人呢。”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有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道：“Obliviate！”
　　两个人四下张望。一个银发老妇人从她们身旁走过，背脊有些佝偻，但脚步稳健。两个大男孩从另一边与她们擦身而过，其中一个抱着个篮球。
　　“停车场好像在那个方向吧？”Shaw说。
　　“对，走吧。时间过得真快，天都黑啦。”Root说。

　　她们开车进入纽约市内后，Shaw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回Root的公寓。
　　“那个，我先把你送回公寓，然后我还是要回酒店的。”
　　Root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啊？”
　　“你今天说我喜欢观察小鲜肉，到底是什么意思？”
　　Shaw愣了一下。对了，她是说过这话。对了，Root好像不记得那个小鲜肉了。她在飞机上吻了邻座的男人，现在却完全不记得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家伙到底给了她什么猛药，先是让她意乱情迷，事后又让她失去了记忆！
　　等等，我们今天都做了什么？我难道不应该跟她赌气，好好惩罚她一番吗？虽然那是某种猛药的作用，但我也可以撒撒气啊！
　　“Sameen，你在想什么？”
　　“等会儿。我想先停车。”
　　Shaw的直觉告诉她，脑子如此混乱的时候，最好不要驾驶一辆致命武器在街上晃荡。她把车停在路边。
　　“Root，我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啊？我们……我们帮助了一个号码啊，Amelia Elworth。”
　　“我知道。有个男人想把她从二楼推下去，还打伤了一个女人。John也受伤了。我打伤了那个男人。后来警察来了我们就跑了。我记得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连不上。就好像有些细节我想不起来了。可这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也许你是太累了。”
　　“我不累啊！”Shaw提高了声音抗议，“你和我怎么会又去了马场一趟？还有小镇。我们又去一趟干嘛？”
　　Root呆呆看着她，眨眨眼，答不上来。
　　“我们是不是又喝了酒？就像在亚马逊度假村的时候一样？天呐！我们又断片了是不是？我说过我们不能再那样了！”Root真急了，“尤其是我！我妈的酒精肝代谢功能就很差，如果我遗传了她……我要戒酒！”
　　“你根本没有酒瘾，不用戒酒啊。不过戒也行。最近确实有点邪门。”Shaw说，“我以前从来不会喝断片，最近这都是第二次了！而且这次也没有那个黄毛小鲜肉在啊……”
　　“你又提到小鲜肉了！到底怎么回事？”
　　“呃……其实可能也算不上小鲜肉，他看起来比我们年纪小，但应该也不是特别小，反正就算你和他勾搭在一起也不会构成犯罪……”
　　“你在说什么！？”Root的声音提高之后简直要冲破车子的顶棚。
　　“那家伙给你下了药。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但……唉，还是别说这事了，你显然一点都不记得了，应该也算恢复了正常。”
　　“不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
　　Shaw用指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要不，你问问机器？我不是很想亲自跟你说。”
　　Root显然很紧张，也很恐惧。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抵住耳朵后面，植入了人造耳蜗的地方——虽然这个动作对音质没任何影响。
　　“她正在分析音频文件。文件有部分损坏。”Root再次看向Shaw，眼里透着惊恐，“她说，船上、酒吧里和飞机上都没有摄像头，所以她只能接收到音频。Samuel Brighton。这个人在雨林里的小船上和我们同船游览，分享过食物。后来在度假村的酒吧里和我聊过天。你……你好像很生气，不喜欢我和他聊天，就把我拉走了……”
　　“什么？”Shaw眯起了眼睛，“你和他在酒吧里聊过天，我还把你拉走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还有小船！我不记得他也在小船上啊！”
　　“我们俩都断片了。”
　　“哦对。”Shaw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那个家伙搞的鬼！闹了半天在上飞机之前他就干过一次！等等，你发现他在飞机上坐在你旁边，看着他不眼熟吗？”
　　Root摇摇头。现在她比刚才还要惊恐。
　　“也许……有一点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船上或者在酒吧，都一点不记得。完全不记得。”
　　“我也是。”Shaw的声音沉下来，“我也不记得见过他。这太可怕了。”
　　Root按亮手机：“机器让我看看短信记录。哦……天……”
　　Root的惊恐升到了新高度。
　　“怎么了？我可以看一下吗？”
　　Root面无血色颤抖着把手机递给Shaw。
　　Shaw看到了她和Samuel的聊天记录。
　　Samuel约她出去喝酒，而Root不但答应了，还用了顽皮的表情包……看时间，是在她们回到纽约几小时后，是Shaw离开Root的公寓去住酒店之后。
　　根据短信记录，Root显然去见了他。可她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机器说，我到了酒店之后，她本来还在录音，但后来就连接不到我的人造耳蜗了。有一份录音文件，可是损坏了，无法修复。她只修复出两个碎片，一个是'木棍'，另一个是个名字：Ginny Potter。她在搜索这个人，但找不到。”
　　“音频文件损坏……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
　　“从没发生过。”Root的声音在发颤，“Sameen，我想去医院。现在就想去。”
　　Root如此无助的样子，Shaw不记得以前见过。这揪紧了她的心。
　　“没事的。”Shaw不假思索地说，下意识地上下捋捋Root的胳膊，“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正好我也想化验一下，体内有没有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