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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旧部线索 ...

  •   月华宫的旧苑还留着半堵断墙,墙根的青苔爬了半人高,凌清寒指尖刚碰到墙皮,碎屑就簌簌落进她袖口——像当年素微摔在地上的青瓷盏,碎得连渣都捡不起来。云风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星笺,纸角被指腹磨得起了毛:“阿姐,绿芜姑姑的消息查到了。”

      凌清寒的手顿住。绿芜——当年月华宫最疼她的掌事宫女,会在她练剑练到手臂发酸时,悄悄把蜜枣塞进她手心,会在素微来找麻烦时,站在她前面说“小姐还小,要罚就罚我”。素微进月华宫的第三年,绿芜被安了个“偷窃御赐珍珠”的罪名,贬去西荒青丘山做药童,临走前还塞给她一串月光石手链,说“小姐的手凉,戴这个能暖些”。

      “她在青丘山的桃林药庐,跟着狐医白苓种药。”云风把星笺展开,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轨,“去年青丘小殿下染了寒症,是绿芜姑姑用千年雪参熬的药救回来的,现在她在药庐里算半个管事。”

      凌清寒转身时,袖中的两块玉佩撞在一起——东华给的月华图腾玉牌温得像母亲的手,忘川婆婆送的幽冥玉冷得像诛仙台的风。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那里还留着清晨霜露的凉:“备星槎,去青丘。”

      星槎是云风从星官署“借”来的,木船身刻着北斗星纹,划开云气时会溅起细碎的星光。凌清寒坐在船头,风掀起她的黑袍,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那是云风熬夜缝的,针脚有点歪,像当年绿芜给她绣的帕子。云风握着船桨,星纹在他指尖流转:“西荒瘴气重,等下我用星力罩着你,别碰外面的雾。”

      凌清寒“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膝头的桂花糕上——是云风早上从御膳房偷拿的,还热着,可她咬了一口,甜意里裹着股苦,像幽冥渊的泉水。她想起绿芜当年熬的百合粥,粥面上浮着两颗蜜枣,甜得能浸进骨头里,可现在……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牌,指腹蹭过上面的弯月纹:“她会认得出我吗?”

      云风的手顿了顿,星纹暗了一瞬:“会的。绿芜姑姑走的时候说,就算小姐化成灰,她也能认出小姐眼尾的泪痣——那是夫人(凌母)给你点的,用的是月华宫的晨露。”

      青丘山的桃林刚过花期,枝头上挂着小小的青桃,风一吹,桃叶就飘进船里。药庐在桃林深处,竹篱笆上爬着紫色牵牛,门楣挂着块木牌,写着“白苓药庐”。凌清寒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甘草薄荷的药香——和当年月华宫药房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的鼻尖突然发酸。

      门“吱呀”开了,出来个穿粗布裙的女子,头上插着根桃枝,眼角有道淡疤——是当年素微用银簪划的,凌清寒记得,那天绿芜护着她,替她挡了那一簪,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染红了月白裙。

      “绿芜姑姑。”云风的声音有点颤。

      绿芜的手顿在门闩上,眼睛慢慢红了:“小姐?”她伸手想去摸凌清寒的脸,可指尖刚碰到她的下颌,就猛地缩回去——凌清寒的皮肤冷得像幽冥冰,“他们说你坠了诛仙台……说你魂飞魄散……”

      凌清寒从怀里掏出东华给的玉牌,月光下,弯月纹泛着柔润的光:“是我。绿芜,我回来了。”

      绿芜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她扑过去抱住凌清寒,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桃枝:“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当年我藏在柴房里,听见素微说要把月华宫的人赶尽杀绝,我连夜跑了,可我没本事救你……”她的眼泪打湿了凌清寒的黑袍,像当年母亲的泪。

      进了药庐,绿芜端来杯薄荷茶,粗陶盏上刻着桃纹。她坐在凌清寒对面,手指绞着衣角:“小姐,当年害你的不止素微——我躲在素微寝宫的帐子后面,听见一个穿星纹官服的人跟她说,‘把月华宫的活口都处理了,别留下尾巴’。那星纹是北斗七星,和天枢星君的官服一模一样!”

      凌清寒的耳边“嗡”的一声。天枢星君——那个总捧着星图的老仙官,当年还帮她算过婚期,说“小姐与太子是天作之合”。她攥紧茶杯,指节泛白:“你确定是天枢的星纹?”

      绿芜点头,眼泪滴在茶里:“我绝不会认错——他左袖上还绣着颗小星,是天枢星的标记,当年我给各位星君送过茶,记得清清楚楚。”

      凌清寒靠在竹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桃林。风穿过桃枝,发出沙沙的响,像当年母亲在月华宫弹的箜篌。她摸了摸怀里的信——是绿芜刚交给她的,信封上沾着茶渍,字迹是母亲的:“清寒,若我不在了,去月隐山找你外祖父的月华剑,它能开灵眼,守咱们的根。”

      她拆开信,纸页有点黄,字迹有些模糊,可“灵眼”两个字却像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疼。她抬头望绿芜,绿芜正看着她,眼睛里有当年的温柔:“小姐,我跟你去月隐山吧?我熟西荒的路,能帮你找月华剑。”

      凌清寒摇了摇头,把信折好放进怀里——和东华的玉牌贴在一起:“你留在这里,安全。”她摸了摸绿芜眼角的疤,指尖蹭过那道淡粉的痕迹,“等我查清一切,就接你回月华宫——咱们重建它,像当年一样。”

      离开药庐时,桃林的风里飘着药香。云风站在星槎边,看见凌清寒出来,赶紧迎上去:“阿姐,怎么样?”

      凌清寒把月光石手链戴在腕上——是绿芜重新串的,珠子有点暗,却温得像当年的触感。她抬头望西荒的方向,那里的云压得很低,像要落雨:“查到了天枢的线索,还有……母亲让我找月华剑。”

      云风攥紧船桨,星纹在他掌心亮起:“那我们现在去月隐山?”

      凌清寒摸着左眼角的泪痣,那里的戾气又开始翻涌,可她笑了——笑得像当年在月华宫摘扶桑花的小姑娘:“去。我倒要看看,天枢星君和幕后的人,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星槎升起时,一片桃叶飘进船里,落在凌清寒膝头。她捡起来,叶面上有个小小的虫洞,像母亲当年给她画的眉。她把叶子夹进母亲的信里,信纸上的“灵眼”二字,在星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像当年母亲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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