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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与未来岳父的第一次会面 ...

  •   收工的指令落定的瞬间,片场的喧嚣陡然漫开。道具组的人扛着器材匆匆穿梭,场记抱着剧本核对最后一场的细节,妆发组的小助理攥着卸妆棉和卸妆水,脚步轻快地朝江彻跑过来,语气里带着雀跃的讨好:“江老师,我帮您卸妆吧,今天的眼妆有点浓,得仔细卸才不伤皮肤。”

      江彻没应声,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不远处的晚意身上。她裹着毯子站在路灯下,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正弯着眉眼冲他笑,没被遮挡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不用了。”

      江彻的声音淡淡的,打断了小助理的话。他迈开长腿,径直朝晚意走过去,停在她面前时,眉眼间的冷冽散了些:“我送你回去。”

      晚意愣了愣,刚要开口说“不用麻烦”,就见江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朝不远处的身影抬了抬下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妈,你等一下。”

      妈?

      晚意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站在车边的女人——米色风衣勾勒出挺拔舒展的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间的轮廓和江彻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眼尾微微上扬,透着几分清冷的韵味,可周身又萦绕着一种温润从容的气质,像是被岁月细细打磨过的玉,柔和却有力量。

      就是刚才和江彻一起把她架进房车的女人!

      晚意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她盯着穆寻洲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那眉眼,那气韵,分明是……分明是很多年前,她在电影里见过的模样。

      不等她细想,江彻已经牵着她走了过去。掌心的凉凉的,给晚意带来一丝丝舒清凉与舒服。

      “这是向晚意,我高中同学。”江彻的声音很稳,落在晚意身上的目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晚意,这是我妈妈。”

      “您……您就是演《旧梦阑珊》的……”晚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顿住,眼底迸发出明亮的光,像是找到了藏在记忆深处的答案。她咽了咽口水,把到了嘴边的名字咽回去,连忙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穆阿姨您好!”

      穆寻洲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口罩遮不住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透着几分真诚的雀跃,半点没有追星的局促,大方又讨喜。她笑着点头,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转了一圈,没多说什么,只道:“别站着吹风了,我已经订好餐厅了,你带晚意去。”

      江彻却轻轻摇头,握着晚意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不用了妈,她在发烧,我先送她回去。”

      这话一出,穆寻洲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即了然地看向晚意。她没再多劝,只是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袋递过来,袋口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那正好,这是刚送来的雪梨银耳汤,润肺止咳,让晚意带回去喝。”她顿了顿,又看向江彻,眼神里带着点叮嘱的意味,“路上慢点,照顾好人家。”

      江彻接过保温袋,指尖触到袋身的温热,点了点头:“知道了。”

      晚意连忙道谢:“谢谢穆阿姨,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穆寻洲笑着摆摆手,目光在两人相牵的手上打了个转,眼底的光软得像化不开的糖,“快去吧,别让晚意再吹风了。”

      江彻应了一声,牵着晚意转身。晚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扑在脸上,带着纽约冬夜的寒冷。

      两人一路向酒店走去,暖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雪粒子落在发梢肩头。十多分钟的路程,一眨眼就到了,正在酒店楼下,江彻突然伸手摸摸她发烫的脸颊,眉峰蹙了蹙:“还这么烫。”

      说完又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目光落下来,定定地注视着她。那眼神很沉,像融了雪光的深潭,没有平日里的疏离冷冽,只有藏不住的认真,一寸寸描摹着她露在口罩外的眉眼。晚意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耳尖不受控地发烫,本来就急促的呼吸更是快要喘不上气。她慌忙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指尖下意识地去够他手里的保温袋,突然有些害羞起来:“那个……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晚意刚要接过保温袋说再见,就见江彻微微俯身。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带着雪的清冽和他身上的气息。一个轻得像羽毛的吻,落在她发烫的额角。

      “早点休息。”他直起身,声音低得像夜风拂过梧桐叶,眼底的冷冽尽数化开,只剩下柔软的光,晚意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带着呼吸都停了半秒。雪粒子还在簌簌往下落,落在他的发顶,落在她的睫毛上,天地间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和雪落的节奏重合。

      ——————————————————————

      晚意刚推开门,玄关的暖光就漫了过来。房间一阵香味。

      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闻声抬眼:“饭都送来了,去那么久!”目光先落在她身上裹着的那条格子毯上,又扫过她手里拎着的保温袋,袋口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放下报纸,挑眉笑出声:“你这丫头,刚才在微信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同学,还拍电影这么厉害?还有毯子和汤?”

      饭桌上,
      晚意手舞足蹈地讲着,讲到江彻两次救了她:“爸你都不知道,他反应快得离谱,身形都没怎么晃,就是手腕一翻,就把最前头那个混混的胳膊拧得反了向。”

      她比划着格挡的动作,眉眼亮得惊人:“他出拳的架势特别利落,不是那种蛮劲,是带着点章法的,快得我都没看清,那几个混混就抱着胳膊哎哟哎哟地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还有一次,我们在图书馆……”

      父亲听着,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些,手里无意识摩挲着瓷勺的柄,目光落在她眉飞色舞的脸上,那点笑意渐渐沉成了探究。

      等晚意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他才慢悠悠开口,尾音拖得有点长:“听起来,倒是个挺能干的小伙子。”顿了顿,他抬眼看向晚意,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么能干,又这么……贴心,你跟他,就只是普通同学?”

      晚意被这话戳中心事,脸颊“腾”地烧起来,伸手去推父亲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娇嗔:“爸!您胡说什么呢!”她把汤勺往父亲碗里塞,垂着眉眼不敢看他的目光,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就是……就是关系好点的同学而已,您别乱猜。”

      他放下汤勺,多了点长辈的郑重,声音也沉了几分:“这小伙子能在你遇着麻烦时伸手帮衬,是个有分寸的。但你别忘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学业,别光顾着往外跑,把功课落下了。”

      顿了顿,他看着晚意泛红的耳尖,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叮嘱:“跟男孩子走得近,心里得有杆秤,什么分寸该守,什么距离该留,自己拎得清比什么都强。”

      晚意闻言,立刻端正了坐姿,指尖轻轻绞着衣角,乖乖点头:“我知道的爸,功课我都没落下,这学期我年级第二呢!”

      父亲“嗯”了一声,舀起一块玉米放进嘴里,腮帮子慢慢动着,没再追问一个字。

      客厅里只剩下瓷勺碰到碗壁的轻响,暖黄的灯光落在他鬓角的细纹上,没人看见他垂着眼帘时,眼底掠过的那点了然——这丫头片子,难怪莫名其妙要来纽约过年。

      一会儿得赶紧去跟老婆报备!

      第二天的阳光透过薄窗帘,在床脚投下浅淡的光斑时,晚意的手机震了震。

      【起来没?】

      【刚醒^^】

      没等几秒,电话直接打了进来。江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清晨的低哑,比平时更柔和些:“身体好些了吗,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晚意趴在枕头上,带着重重的鼻音的:“好多了……酒店有吃的不用带……不过,我爸说今天要带我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他说最近有个印象派特展,应该有意思的。她顿了顿,心里有点小忐忑,瘪了瘪嘴,小声补充:“那个……你要不要一起来?”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晚意的心跟着悬了悬,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她知道江彻性子冷淡,向来不爱凑这种长辈在侧的热闹。

      就在她想开口说“不想来也没关系”的时候,江彻的声音淡淡传来:“好。几点?”

      “欸?”晚意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十点!”

      挂完电话,她把手机攥在掌心,心里像揣了颗七上八下的石子。她当然知道,把江彻带到爸爸面前有多冒险。爸爸昨天那点探究的目光,分明还在掂量着江彻的底细,真要是凑到一块儿,保不齐会冷着脸盘问,会让江彻难堪,也会让气氛僵得没法收场。

      可纽约的寒假太短,她攥在手里的日子只有十几天。十几天,像一片抓不住的雪,一晒就化了。

      她想和江彻待在一起,想和他一起看画展的晨光,想和他踩过第五大道的积雪,想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掰碎了,掺进和他有关的记忆里。

      “爸!江彻也想一起去大都会,行不行啊?”

      正喝着咖啡翻看报纸的爸爸手里一顿,张开的嘴立马闭上,搁下杯子:“呃……”

      他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哼哼!会会他也不是不行!

      江彻一定想不到,生平第一次的主动居然激起了某爸的斗志。

      十点整,三人准时站在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门口。江彻站在风口,穿一件炭灰色羊绒大衣,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

      他没戴围巾,碎发被风撩起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是天生的清俊冷冽,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站在人群里,像一幅被精心勾勒过的素描。晚意的父亲第一眼扫过去,心里就忍不住赞了句:这小伙子,长得是真周正。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父亲心里就“咯噔”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他看着晚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江彻身边,心里顿时转过弯来——难怪,难怪这丫头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被这副好皮囊勾去了心思。

      他轻咳一声,压下心里的别扭,走上前扯了扯嘴角:“走吧,走吧,快进去吧。”

      展厅里暖融融的,印象派特展的灯光打得柔和,莫奈的睡莲在画布上晕开朦胧的蓝。父亲是个美术爱好者,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从笔触讲到光影,晚意听得半懂不懂,时不时点头应和。

      江彻一直走在旁边,没怎么说话,却会在晚意凑近一幅画看得入神时,悄悄替她挡住身后挤过来的人群;会在父亲讲到莫奈晚年的视力问题时,轻声补充一句“他晚年是靠着对色彩的记忆作画”,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接住了父亲的话头。父亲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走到一幅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前,晚意踮着脚看画里跳舞的人群,却突然感觉身旁的江彻突然蹲下,低头一看,他竟在帮自己系不知什么时候松掉的鞋带。

      他的动作很自然,指尖修长,替她把散落的鞋带仔细系成一个蝴蝶结,还轻轻扯了扯,确认不会松开。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晚意的脸却悄悄红了,连带着耳根都泛着热。

      父亲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他低头时露出的后颈线条……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离开,心却悄悄松了一块。

      逛到后半程,展厅里的暖气熏得人发困,晚意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喉咙痒得厉害,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江彻闻声侧头,没等她开口,已经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润喉糖。糖纸是淡绿色的,他指尖捻着递过去,声音放得很轻:“含着,能舒服点。”

      晚意接过来,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指腹,笑着应着:“谢谢。”

      江彻又问:“今天的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晚意连忙点头,把糖塞进嘴里,薄荷的凉意瞬间漫开,“早上出门前就吃了,我爸盯着我吞的。”

      话音刚落,父亲就端着三杯热饮走了过来。纸杯上印着博物馆咖啡厅的logo,他把其中一杯递到晚意手里,又把另一杯递给江彻,最后才在两人对面坐下,淡淡道:“热柠茶,比橙汁暖嗓子,你们俩都喝点。”

      晚意捧着温热的杯子,鼻尖萦绕着柠檬和蜂蜜的甜香,咳嗽的不适感又轻了几分。她偷偷抬眼,看见江彻正垂着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晕出一层柔和的绒光。

      父亲看着眼前的一幕,没说话,只是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午餐选在博物馆旁的一家美式简餐店,暖黄的灯光衬得木质桌椅格外温馨。

      父亲率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菜单往江彻面前一推,没什么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道:“你点吧,年轻人懂这些。”

      江彻没推辞,接过菜单翻了两页,抬眼先问晚意:“鸡肉凯撒沙拉,酱单独装可以吗?你刚退烧,少吃点生冷的。”

      晚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

      他又转向父亲,语气平和:“叔叔要不要试试烟熏三文鱼班尼迪克蛋?配全麦吐司,口感不腻,也顶饱。这家店的水波蛋做得很嫩,蛋液不会散。”

      父亲闻言挑了挑眉。他刚才扫菜单时,确实留意过这道菜,却没把握味道如何,没想到江彻直接点了出来,还精准说到了他心里的顾虑。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行,就这个。”

      江彻叫来服务生,报完菜名,又特意补充了一句:“麻烦把三文鱼煎得熟一点,谢谢。”

      服务生应声离去,父亲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说话,心里那点别扭却悄悄褪了些——这小子看着冷淡,心思倒是细。

      餐点很快上桌,水波蛋戳开的瞬间,金黄的蛋液缓缓淌下来,裹着烟熏三文鱼,香气漫了满桌。晚意吃得眉眼弯弯,父亲尝了一口,果然如江彻所说,口感刚好,不油不腻。

      他瞥了眼对面的少年,对方正安静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利落,坐姿端正,没有半分毛躁。邻桌客人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溅到江彻的大衣下摆,对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事”,递了包纸巾过去,既没抱怨,也没显得刻意讨好。

      父亲默默喝了口冰美式,看着江彻把切好的牛排小块,不动声色地换到晚意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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