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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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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馆的夜,第二次为岑霜沸腾。
粉丝从下午就开始在场外聚集,举着灯牌、手幅,穿着统一的应援色T恤。
红馆地下停车场,昏暗角落。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入预留车位。
车门打开,谢柏筠和下车。
他今日穿着一身毫无标识的深灰色休闲装,与平时商务形象相去甚远。
最显眼的是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
陈序言跟下来,啧了一声:“至于么?跟做贼似的。”
“小心点好。”谢柏筠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
岑晨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不想再因自己给她带来任何麻烦。但是他无法不来。
两人沿着VIP通道快步走入,并未注意到远处立柱后,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镜头无声地连续地闪烁了几下。
狗仔的嘴角咧开熟练地检查着刚拍到的照片。
虽然戴口罩,但那身形以及身边那个辨识度极高的陈序言。
“……够了,标题系咩都想好了。”
后台,空气里弥漫着镇痛喷雾和咖啡混合的气味。
岑霜任由Lia补上最后一点唇彩,镜子里的人眼妆比上次更浓,为了盖住连续缺觉带来的淡青。
小唐核对耳返和麦克风,阿Ken在和导演组做最后的沟通。
她小口喝着顾医生特调的润喉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间那点隐约的干涩感却挥之不去。
岑烨溜进来塞给她一颗糖:“提提神。”
他表情有点怪,欲言又止。
“做咩啊?”岑霜含含糊糊地问。
“冇……”岑烨抓抓头发,“刚在停车场好像见到个熟人,可能眼花。”
一切就绪。
晚上八点,灯光暗下。
岑霜站在升降台上,耳返里导播的倒计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三、二...”
光柱落下,
“切——”
岑霜扬起笑容,举起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又见面啦,“港岛!我返来啦——!”
全场瞬间寂静,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得——!!!”
舞台中央,一束追光亮起。
岑霜坐在钢琴前一袭白色长裙。
她抬手落下第一个音符,对着麦克风说:“今晚我想唱首新歌,还没正式发表,一首《涟漪》送给大家。”
台下响起惊喜的尖叫。
岑霜回头对乐队点点头。
前奏响起,声音比彩排时更松弛更温柔。
“像秋日的湖面,风来时泛起浅浅的痕……”
唱到最后一句时,岑霜喉咙深处的灼热感都在提醒她极限的存在。
今晚的舞台设计做了微调,光影更迷离,乐队编排加入了新的即兴段落。
互动环节,岑霜行动间好似搅碎一池星光,缓步走到舞台延伸台最前端。
“哇!真系又来?”
“第三次啦!坚过石坚!(比石头还真)”
“谢生真系长情喔~”
陈序言忍不住低笑,谢柏筠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议论声虽被音乐压下,但是讨论的区域却是是一种艹了然的低呼与躁动,却像水波一样在观众席前排漾开。
台上的岑霜,正沉浸在一段需要高度专注的复杂转音中,并未立刻察觉台下这短暂的涟漪。
后半场,岑霜换上了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内搭丝质吊带,风格飒爽利落。
她唱了一首关于“边界”的新歌试水,歌词犀利,编曲前卫。
就在这时,不知从观众席哪个角落突然爆出一声响亮喊叫:“谢公子!又嚟撑场啊?”
“谢公子”三个字在台下VIP区泛起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很快又被更大的欢呼声压下。
岑晨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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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终于在安可声中落幕。
鞠躬,升降台降落,外面的声浪被隔绝。
脚踩到实地的那一刻,岑霜肩膀垮了下来,疲惫排山倒海。
但笑容还是第一时间爬上了嘴角,因为阿Ken已经挥舞着平板冲了过来,“又破了!新专辑主打歌试听段播放量半小时破百万!”
后台再次被恭喜和喧闹淹没。
岑烨照例第一个熊抱过来,沈清知温柔地为她拭汗,岑耀东眼里满是骄傲。
就在这时,岑晨的助理快步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岑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霜霜,换衣服,立刻回家。”
岑晨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峻,“阿烨,你陪她从应急通道走,直接上车,别停留。”
“大佬,发生咩事……”岑霜隐约感到事态严重。
“回去再说。”
岑晨已经转身边走边对助理快速吩咐,“联系所有平台准备好降热度。通知律师收集证据。还有帮我接通谢柏筠的电话,现在。”
回程的车上,疲惫如潮水般将岑霜淹没,她靠着车窗几乎昏睡。
“顶,冇完没了。”
朦胧中,听到岑烨在旁边低声骂了句脏话。
岑霜勉强睁开眼。
岑烨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热搜榜上,#谢柏筠三赴红馆# 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岑烨刷着手机,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骂出声:“叼!这帮扑街!”
点进去,是九宫格高清图。
不仅有今晚的红馆停车场戴口罩下车的侧影以及一张在红馆内场走廊,他正微微抬头望向舞台方向的特写,还有南洋的、上次红馆的的照片
配文极尽嘲讽与煽动:
「严防死守?谢公子口罩遮面三赴红馆,痴心不改抑或商业纠缠?」
「岑霜唯一绯闻男主三连击,岑家防火墙是否失灵?」
报道详细罗列了三次时间地点,强调“唯一性”,并引用所谓“业内人士”猜测,暗示谢家可能有意借合作之便深入联姻。
评论区更是热闹得不堪入目,CP粉的狂欢、路人的好奇、黑粉的嘲讽混杂在一起。
岑霜看着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有冇搞错啊……”她闭上眼,声音透着倦意,“次次都系咁,我同佢真系唔熟。”
为什么每次好好的演唱会最后都要扯上这些?
她明明和谢柏筠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别开脸看向车窗外,“媒体是不是没东西写了?”
“唔使理呢啲噪音。你大佬会处理。”沈清知看着手机,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消失,眉头紧锁,“耀东,这件事不能再当普通绯闻处理了,对霜霜声誉影响太坏。”
岑耀东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知进退。”
“以后公开场合尽量避免再和他有同框的机会。”
“我哪有和他同框……”
岑霜小声嘟囔,“是他来看演唱会,我又不能赶他走。”
“总之,小心为好。”沈清知拍拍她的手。
岑霜看着家人异常凝重的脸色,心底涌上强烈的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怒气。
“我同佢真系冇嘢!”
她的声音带着难得的火气和无力,“点解次次都系佢?大佬不是同他讲清楚了吗?”
“是和他讲清楚了,所以他今天的选择已经不再是‘考虑不周’或‘商业行为’。”
岑耀东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是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