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有点玄》大锦鲤

19、第十九章 火煞和符合刻板印象的笨蛋美人

　　她发现，荷花池与老井的连线，如果延长出去，恰好穿过皇宫的几处重要建筑节点，并且似乎指向了皇陵神道的方向。
　　这并非偶然。
　　而如果以这条线为基准，结合“九宫”方位，她推测出了另外三个可能的“阵脚”位置：一处是位于皇宫西北角、靠近宫墙的皇家藏书楼附库常年阴冷，存放杂书；一处是位于东北方位的钦安殿后方的古柏树林据说树龄极老；最后一处，则是位于正北方向、靠近宫门处的钟楼地基。

　　这三个地方，加上荷花池东南和老井在西南，恰好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但大致覆盖皇宫中后部区域的五边形，如果再将皇陵方向考虑进去，这个图形就更加复杂，隐隐有将皇宫与皇陵“锁”在一起的趋势。

　　苏知浅被自己的发现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立刻将新的推测和草图整理好，准备向顾舒白禀报。

　　然而，还没等她求见，宫里又出事了。

　　这次的主角，依旧是梨光。

　　事情发生在御膳房。

　　据说是梨光在七王府住得闷了，想亲自下厨给顾言卿做几道南疆家乡小菜，以表谢意和……心意？
　　她带着丫鬟去了御膳房，借用灶具和食材。御膳房的管事太监见她有七王爷的手令，又是个得宠的美人，自然不敢怠慢，划出一处小灶台给她用。

　　本来一切顺利。梨光手艺似乎不错，几道菜做得香气四溢，引得不少太监宫女偷偷张望。

　　可就在最后一道菜快要出锅时，不知怎么，灶膛里的火忽然猛地窜起老高，火星四溅，引燃了旁边堆放的一些干柴和油布，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御膳房里顿时大乱，尖叫、呼喊、泼水声乱成一团。梨光吓得花容失色，被丫鬟拉着往外跑，慌乱中又碰倒了一排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等到火被扑灭，御膳房一角已经烧得乌黑，损失了不少食材器皿，幸好无人重伤，只有两个小太监被轻微灼伤。

　　这性质就比上次砸花严重多了。
　　御膳房是宫中重地，关系着整个皇宫的饮食安全，在此处失火，往大了说可以扣上“意图不轨”、“危害宫闱”的帽子。

　　太后闻讯，勃然大怒。
　　上次被苏知浅用“地气”搪塞过去，本就憋着火，这次抓住把柄，岂肯轻易放过？
　　她直接下令，将梨光押到寿康宫问话，并派人去请皇帝和七王爷。

　　苏知浅听到消息时，正在澄意斋对着草图做最后修改。春桃急匆匆跑进来禀报，满脸焦急：“姑娘，不好了，梨光姑娘在御膳房走水了，太后娘娘大发雷霆，已经把人带走了，这次怕是……怕是难以善了了！”

　　苏知浅心中一沉。又是梨光，而且这次是人赃并获，失火可比砸花严重得多。太后正愁没机会立威，这下可逮着机会了。

　　她想起顾言卿之前的嘱托，也想起顾舒白让她“多留意”梨光的话。更重要的是，梨光身上可能还关联着南疆符号的线索。无论从哪个角度，她似乎都不能袖手旁观。

　　但这次情况不同。
　　太后亲自拿人，理由充分，她再用“地气”之类的借口去搪塞，恐怕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必须想个更稳妥、或者说，更“有理有据”的办法。

　　她快速思考着。
　　失火……火势异常窜高……御膳房……对了！
　　御膳房的位置，似乎靠近她推测的另一个阵脚，皇家藏书楼附库。虽然不直接相关，但同属皇宫西北区域。而且，御膳房常年用火，本就是“火气”旺盛之地，若此地风水或气场有异，确实可能引动火煞，导致意外失火。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这或许是个机会，不仅能尝试救下梨光，还能验证她关于“阵脚”的推测。

　　她迅速收起草图，对春桃道：“更衣，我要去寿康宫。”

　　“姑娘？！”春桃吓了一跳：“你还要去，太后娘娘正在气头上，您这时候去……”

　　“必须去。”苏知浅语气坚定：“把我的罗盘，还有那块‘御前行走’的令牌带上。”

　　春桃见她神色严肃，不敢再多说，连忙帮她换上那身靛青道袍，将东西备好。

　　苏知浅深吸一口气，握紧冰凉的令牌，朝着寿康宫方向快步走去。

　　寿康宫正殿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太后高坐主位，脸色铁青。顾舒白和顾言卿都已经到了，分别坐在下首左右。顾言卿眉头紧锁，看着跪在殿中央、瑟瑟发抖、脸上还有烟灰痕迹的梨光，眼中满是担忧和急切。顾舒白则面无表情，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

　　梨光发髻散乱，哭得梨花带雨，一遍遍重复：“太后娘娘饶命……妾身真的不知道火怎么会突然那么大……妾身只是想给王爷做点吃的……呜呜……”

　　太后猛地一拍桌案：“闭嘴！御膳房重地，岂容你胡闹！走水失火，惊扰宫闱，损毁器物，按宫规，当杖责五十，逐出宫去！念在七王爷面上，哀家已是网开一面，你还敢狡辩！”

　　顾言卿连忙起身：“太后娘娘息怒，梨光她绝无歹意，此次纯属意外，是儿臣管教不严，儿臣愿代她受罚！” 他撩起衣摆就要跪下。

　　“七弟！”顾舒白出声制止，声音平静：“是非曲直，尚未查明，何必急着领罚。” 他看向太后：“母后，梨光姑娘虽有错，但失火原因，是否真全在她？御膳房日常用火，防火之事本就有专人负责，火势骤起，或许另有因由。不如先让负责防火的管事回话？”

　　太后冷哼一声：“皇帝这是要包庇她吗？众目睽睽之下，火就是从她用的灶台起的！还能有什么因由？莫非又是‘地气’作祟不成？”
　　她语带讥讽，显然对上次苏知浅的说辞耿耿于怀。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启禀太后、陛下，澄意斋苏知浅姑娘求见，称有要事禀报，关乎宫中安危。”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

　　太后眉头一竖：“她来做什么？哀家还没找她算上次胡言乱语的账呢！”

　　顾舒白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开口道：“宣她进来。” 他看了一眼太后，补充道，“苏姑娘乃朕特许‘御前行走’，有要事禀报，听听也无妨。”

　　太后虽不满，但皇帝开口，也不好直接驳斥，只能沉着脸不说话。

　　苏知浅捧着罗盘，稳步走入殿中。她先向太后、皇帝、王爷依次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苏知浅，你又有何说辞？”太后抢先发难，语气不善。

　　苏知浅抬起头，目光平静：“回太后娘娘，民女并非为梨光姑娘开脱而来。民女近日奉陛下之命，勘察宫中风水地脉异常，已有新的发现。适才听闻御膳房走水，且火势起得蹊跷，民女心中不安，特来禀报。”

　　“哦？你又发现什么‘异常’了？”太后嘲讽道。

　　苏知浅将手中罗盘微微举起：“太后娘娘，陛下，王爷，请看。此乃民师门传承之‘定气罗盘’，可感应地脉气流之细微变化。” 她将罗盘平托，缓缓在殿中移动。罗盘指针随着她的移动，微微颤动，但大体稳定。

　　“然而，”她话锋一转，“当民女靠近御膳房区域，乃至此刻在寿康宫，寿康宫位于皇宫偏西，罗盘指针皆有微弱但持续的偏转，指向……西北方向。”
　　她将罗盘转向西北，指针果然偏向那个方向。
　　“此乃地气不稳、局部气场紊乱之兆，尤以五行之‘火’位为甚，在南方、西南，但火气躁动亦可影响相关方位。”

　　她收起罗盘，正色道：“太后娘娘，陛下，民女根据连日勘察，推测宫中数处要害之地，可能被人暗中设下扰乱地气之局。御膳房位于皇宫西北，乾位属金，然金能生水，亦能克木。御膳房常年用火，火克金，本就形成‘火金相战’之势。若此地地气再被阴晦之物扰乱，五行失衡加剧，则极易引动‘火煞’，导致无妄火灾。今日御膳房之火起得突然而猛烈，恐怕……并非单纯用火不慎所致。”

　　她这番话，结合了风水五行学说，又用了“火煞”、“无妄火灾”等听起来很专业的术语，比上次单纯说“地气”要显得高深和有根据得多。

　　太后听得将信将疑，顾言卿眼中则露出深思之色。
　　顾舒白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你的意思是，梨光并非故意纵火，而是……撞上了这‘火煞’？”顾舒白问。

　　“民女不敢断言。”苏知浅谨慎道：“但火势异常，确与地气紊乱之象相符。梨光姑娘恰于此时在彼处用火，恐是受了影响，心神不宁，操作失误，亦是可能。究其根本，祸首或在那扰乱地气的布局之上。”

　　她巧妙地将责任从梨光个人，转移到了那个可能存在的“阵法”上。梨光从一个“肇事者”，变成了一个“受害者”。

　　太后脸色变幻。
　　她虽然厌恶苏知浅这神神叨叨的说法，但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又抬出了“宫中安危”，还隐约暗示这可能与针对皇室的阴谋有关，这就让她不能不考虑了。
　　毕竟，相比一个南疆美人失手纵火，可能存在的、针对皇宫的阴谋显然更让她忌惮。

　　“你方才说，推测有几处要害之地被扰？除了御膳房，还有何处？”顾舒白适时追问，将话题引向更深的方向。

　　苏知浅看了一眼太后，道：“回陛下，民女根据罗盘勘测及古籍推演，初步怀疑有五处节点可能存在问题，分别位于皇宫东南、西南、西北、东北、正北五个方位。御膳房靠近西北节点。这些节点若被同时扰乱，恐将影响整个皇宫乃至……皇陵的气运安稳。民女已绘有草图，稍后可呈陛下御览。”

　　她这是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炸弹”，暗示问题远比一次失火严重。

　　太后果然被震住了。
　　涉及到皇陵和整个皇宫气运，她不能再等闲视之。

　　顾舒白看向太后，语气严肃：“母后，若苏姑娘所言非虚，则此事非同小可。梨光之过，可暂且记下，容后处置。当务之急，是查明这扰乱地气的布局究竟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需立刻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苏姑娘提及的几处要害之地，并让苏姑娘尽快完成勘察，找出破解之法！”

　　他这番话，既给了太后台阶下梨光之过顺势被暂且记下，又将事态提升到了安全层面，太后自然无法反对。

　　太后脸色铁青，半晌，才挥了挥手：“罢了！皇帝既有主张，哀家也不再多言。梨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禁足于七王府，无旨不得外出！至于苏知浅……”她盯着苏知浅，目光锐利：“你最好尽快给哀家一个明白的说法！若被哀家发现你妖言惑众，定不轻饶！”

　　“民女遵旨。”苏知浅躬身应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关总算暂时过去了。

　　顾言卿也连忙带着梨光谢恩告退。
　　梨光离开时，悄悄看了苏知浅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苏知浅只觉得梨光这笨蛋美人的人设有点符合刻板印象，其他的无暇顾及。

　　待太后也愤然离去后，殿内只剩下顾舒白和苏知浅，以及侍立一旁的高德胜。

　　顾舒白走到苏知浅面前，看着她，低声道：“反应很快。这次的说辞，比上次周全多了。”

　　苏知浅苦笑：“陛下谬赞，民女也是迫不得已，兵行险着。”
　　她将袖中的草图取出，双手呈上：“陛下，这是民女最新的发现和推测，请陛下过目。”

　　顾舒白接过草图，仔细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凝重。

　　“五处节点……覆盖皇宫中后部……指向皇陵……”他喃喃道，眼中寒光闪烁：“好大的手笔，这是要把我顾氏皇宫和祖陵的气运，一网打尽吗？”

　　他收起草图，对苏知浅道：“你做得很好。这图，朕留下了。接下来，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朕会加派可靠人手，随你秘密勘察这五处地方，务必尽快确认是否真有埋藏物，以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苏知浅精神一振。
　　有了皇帝的明确支持和人手，她的调查才能真正展开。

　　“不过，”顾舒白话锋一转，看着她：“你今日在太后面前露了锋芒，又抛出这‘五处节点’之说，恐怕已经彻底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接下来的行动，务必万分小心。高德胜会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暗卫跟着你，明面上，朕也会派一队侍卫，以‘保护澄意斋安全’的名义驻扎附近。你自己，更要时刻警惕。”

　　“民女明白，谢陛下周全。”苏知浅真心感激。
　　顾舒白虽然有时让她捉摸不透，但在保护和支持她这件事上，确实不遗余力。

　　“回去准备吧。”顾舒白摆摆手：“具体勘察计划，与高德胜商议，报朕知晓。”

　　“是，民女告退。”

　　走出寿康宫，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巍峨的宫殿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苏知浅心头沉甸甸的预感。

　　令牌在手，前路却未必是坦途。
　　暗处的敌人，被惊动的太后，心思难测的各方势力……
　　她握紧了袖中的令牌，目光投向远处暮色中若隐若现的宫殿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