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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异象突起 ...

  •   顾舒白被她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又是一愣。
      这女贼吓疯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

      但看着她那张糊着灰土却异常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骤然涌出的巨大震惊、茫然和恐惧:那不像是伪装,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贼的反应,太过奇怪。

      他皱着眉,还是回答了,语气带着狐疑和居高临下:“此处乃大盛皇陵。如今是盛朝,年号……”他顿了一下,想起自己登基后还没正式改元,沿用着先帝最后的年号,“……永平。永平二十七年七月。”

      永平?
      怎么还叫大盛?

      苏知浅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她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中国历史年表。
      没有“盛朝”,没有“永平”年号,至少在她所知的、有确切记载的历史中,没有。

      要么是极其偏门短命的小王朝,要么是……

      平行时空?
      抑或是……她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历史上的“失落”朝代?

      穿越。

      这个在网络小说里被写烂了的词,此刻凿进她的现实。

      洛阳铲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地宫里格外刺耳。钢卷尺也脱手,掉在地上弹跳了两下。

      顾舒白被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搞得更加疑惑,警惕心却一点没减。
      他悄悄挪动脚步,想离那个诡异的洞口和这个奇怪的女人远一点,同时眼角余光瞥向地宫入口,心里焦急:侍卫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地宫里,凭空起了一阵阴风。

      不是从入口神道吹来的,也不是从那个盗洞吹来的,仿佛就是从地宫内部的某个角落,毫无征兆地卷起。

      所有的长明灯火焰同时剧烈摇晃,明灭不定,光影在墙壁和棺椁上疯狂跳动,拉出无数扭曲怪异的影子。

      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苏知浅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冷激得打了个哆嗦,从浑噩中惊醒。她猛地抬头,看向灯焰摇晃的方向,瞳孔骤缩。

      不对劲!
      这风的走向不对,气流不是单向的,而是在地宫中央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紊乱的涡旋。

      这不是自然风!

      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洛阳铲和卷尺,同时迅速蹲下,从工装裤另一个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老旧罗盘。

      这是她祖父留下的遗物,据说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指针灵敏得有些邪门。
      祖父曾说,干他们这行,有时候不光要懂科学,一些老传承里的“讲究”也得知道点,关键时刻能避祸。
      她一直把这罗盘当护身符和纪念品带着,从未当真。

      此刻,她手忙脚乱地揭开红布。

      罗盘的天池也就是指南针里,那枚磁针正在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旋转乱颤,根本不是指向南北。

      顾舒白也感觉到了这诡异的阴风和骤然降低的温度,他汗毛倒竖,比刚才以为闹鬼时更甚。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地宫角落那些静止的、悬挂着的帷幔,开始无风自动,轻轻飘拂。
      而长明灯照出的、他自己的影子,在身后墙壁上,忽然扭曲拉长,变得不像人形……

      “什、什么东西?!”他声音发紧,下意识地往棺椁方向靠了靠,仿佛那里能给他一点安全感——虽然棺椁里躺着的就是他害怕的源头之一。

      苏知浅没空理他。
      她紧紧盯着乱转的罗盘指针,又快速抬头看向那些摇曳的灯焰和飘动的帷幔,结合刚才感知到的异常气流,一个民俗学中关于墓葬异常现象的记载闪过脑海。

      “阴气聚而不散,扰乱磁枢,风起于虚……”她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地宫的风水格局……有问题,这不是单纯的墓葬,这里的气场是乱的,有什么东西被‘养’在这里,或者……被‘激活’了!”

      她猛地转向顾舒白,也顾不上对方是什么皇帝、自己又是什么穿越者了,急声问道:“这皇陵近期是不是动过土,或者下葬时,棺椁的方位、陪葬品的摆放,和原先设计的有所不同?”

      顾舒白被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愣。
      动土?
      下葬时?
      他当时看起来悲痛加忙乱,其实更多是懵,几乎是被几个礼仪大臣架着做事,哪里记得这些细节?
      但钦天监和礼部主持的,应该不会出错……吧?

      不对!
      他凭什么回答一个盗墓贼的问题?

      “妖女,休要故弄玄虚!”他厉声道,试图用音量驱散心中的恐惧:“定然是你用了什么妖法,引来这些异象,来人,快来人——”

      最后的呼喊带了点破音,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依旧无人应答。

      而那股阴风,似乎更大了些。吹得顾舒白的袍角翻飞,也吹得苏知浅额前的碎发凌乱。更可怕的是,地宫深处,隐隐传来了一种声音。

      像是很多人在很低很低地呜咽,又像是石块在轻轻摩擦。

      苏知浅握紧了罗盘,指节发白。
      她知道,不管这是什么朝代,不管眼前这人是谁,眼下最要紧的,恐怕不是解释身份,而是……保命。

      她看了一眼那个还在试图呼唤侍卫的年轻皇帝,又看了一眼手中狂转的罗盘,以及地上自己钻出来的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跑?

      洞口太小,钻回去需要时间,而且谁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留?

      留在这明显不对劲的地宫里?

      电光石火间,她做出了决定。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清晰快速的语速对顾舒白说:“听着!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盗墓的,但现在这地宫里有问题,很可能是风水格局被改动,导致阴煞之气汇聚,引发了某种……异常现象。待在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主墓室!”

      顾舒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朕凭什么信你?离开?从哪离开?外面……”
      他指的是神道入口,此刻在他眼里,那漆黑的甬道比这有光的主墓室更可怕。

      “外面你的侍卫可能已经出事了!”苏知浅打断他,语气急促:“不然他们早该进来了,你听不到那声音吗?还有这风,这影子!”

      她指着墙壁上那些扭曲拉长的、仿佛在自行活动的影子。

      顾舒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确实……那些影子动的幅度,已经超出了灯火摇曳所能解释的范围,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石壁上缓缓蠕动、伸展。

      “那、那怎么办?”他声音里的色厉内荏终于掩饰不住,透出了真实的惊慌。
      说到底,他登基才二十七天,是个还没来得及学会如何真正当皇帝的纨绔世子,遇到这种超乎常理的诡谲事件,本能地感到恐惧。

      苏知浅飞快地环顾四周,主墓室结构相对简单,除了棺椁、祭台、陪葬品区,就是几条通向耳室或回廊的甬道。
      神道入口是唯一的已知出口,但可能已经被未知的危险堵住。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带来的工具上,又落在了那些陪葬品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你。”她指着顾舒白:“去那边,把那个白玉杯拿过来,最大的那个。”

      顾舒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先帝生前最爱的一套酒具中的主杯,质地纯净,雕工精湛。他愕然:“你要做什么?那是先帝遗物!”

      “想活命就快去!”苏知浅没时间跟他解释民俗学里“玉能辟邪”、“玉能导气”的说法,也没时间解释在某些理论里,长期被主人使用的器物可能残留着主人的“气息”或“能量场”,或许能暂时稳定紊乱的气场。
      她只是凭直觉和有限的知识判断,那件玉器可能是眼下最容易利用的“介质”。

      顾舒白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异常严肃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挪动了脚步,走到陪葬品台前,拿起了那只白玉杯,触手温润。

      就在他拿起玉杯的瞬间。

      “呜呜呜——”

      地宫深处那诡异的呜咽声陡然变大,同时,主墓室四周墙壁上的影子,蠕动速度猛然加快,并开始朝着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流”了过来!

      “啊!”顾舒白吓得手一抖,玉杯差点脱手。

      苏知浅也是头皮发麻,但她咬紧牙关,一把夺过顾舒白手里的白玉杯,同时将自己左手的罗盘塞进他空出来的手里:“拿稳了,别松手!”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顾舒白目瞪口呆的事。

      她竟然举起了那只价值连城的先帝御用白玉杯,朝着地宫中央、棺椁正前方的青石地面,狠狠摔了下去。

      “不要——!”顾舒白目眦欲裂,惊呼出声。

      那可是父皇喜爱的东西之一!

      “砰——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地宫。白玉杯被摔得粉碎,碎片和粉末四溅。

      然而,就在玉杯碎裂的刹那,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阴冷紊乱的涡旋风,突然停滞了一瞬。

      墙壁上那些蠕动蔓延的诡异影子,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在原地。

      罗盘天池里疯狂乱转的磁针,转速明显减慢,虽然还在颤动,但已经有了指向南北的趋势。

      地宫深处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整个主墓室,陷入了一种死寂的平静。只有长明灯火焰恢复稳定后的轻微噼啪声。

      顾舒白举着罗盘,僵在原地,嘴巴微张,看着一地的白玉碎片,又看看苏知浅,再看看恢复“正常”的墙壁影子,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这……这妖女……摔了父皇的玉杯……然后……邪祟就停了?

      苏知浅也大口喘着气,后背全是冷汗。
      赌对了!
      玉器碎裂释放的“气”,暂时干扰或打破了这里正在形成的某种负面场域。
      但这只是暂时的,从罗盘指针仍未完全稳定就能看出。

      她来不及解释,也顾不上心疼那件绝世古玉,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顾舒白的胳膊:“快走,趁现在!”

      “去、去哪?”顾舒白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地问。

      苏知浅目光扫过那几个黑黝黝的甬道口,迅速判断。
      神道入口风险未知,耳室可能更密闭,回廊或许有出路?她回忆着刚才从盗洞爬出来前,借着头灯最后看到的、自己手绘的简易遗迹图,那是根据地面勘探和有限文献推测的皇陵结构。

      “走那边!”她指着左侧一条看似通往陪葬墓室或器械库的甬道。
      按照常见陵墓布局,那里可能会有通往地面的通风口或工匠逃生通道。

      顾舒白此刻六神无主,只能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条黑暗的甬道跑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奇怪的、指针微微颤动的罗盘。

      两人刚跑进甬道口,身后主墓室里,那令人牙酸的呜咽声,再次隐隐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

      黑暗的甬道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顾舒白手中罗盘的天池里,那枚磁针散发着微弱的、萤火般的磷光,颤颤巍巍地指着某个方向,成为了这片诡异皇陵地宫中,唯一能依仗的微弱路标。

      而那只被摔碎的白玉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碎片映着长明灯的光,仿佛一只碎裂的眼睛,注视着逃向黑暗的两人,以及地宫深处,那逐渐复苏的、某种难以言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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