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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萧家家族体系庞大,支脉众多,然而最出名、地位最高,当属萧璟玄所在的镇国府与萧鹤之所在的文宗府。

      两府一主武,一主文。武掌大周国兵权,文为天下文人所宗。

      “镇国”“文宗”二字,乃先帝亲笔所题。

      两府相距不远,然而每每走进两府,恍若进入两个不同的世界。镇国府到处都是挥动棍棒的声音,连府中下人,都会拳脚,后辈更是从小就开始练武;而进入文宗府,房屋不多,到处都是竹子、假山、曲水、亭台,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琴声、笛声、吟诗声声声入耳,让人疑心是到了什么深山老林。

      萧璟玄的父亲萧汝南,是个武将;萧鹤之的父亲萧子筠,是个文官。或许正是因为两位父亲的影响,萧汝南之后,全部都是武痴,一个比一个粗暴;萧子筠之后,全部都是文痴,一个比一个文雅。

      萧璟玄去文宗府,一路经过无数小径,耳边尽是禽兽之声,这一大家子,有人喜欢养鹤,有人喜欢养鹅,有人喜欢养雀,有人喜欢养鹿……

      路过“竹风院”,“竹风院”是他叔叔萧子筠的住所。外面是一条几尺宽的小河流,河流底下生满了水草,旁边这里一丛、那里一簇种着兰草,河面上游着几只鹅,有一座小桥连接着对面。

      萧子筠是个怪人,居住的地方力求自然原始,因此不准下人随意拔他院子里外的杂草,桥上长满了青苔也不准人清除。曾有一次下雨,因为桥上长满青苔太滑,萧子筠从上面路过时摔了一跤,此桥两边并无石栏,萧子筠摔到了水里,好在被路过的下人看见救了上来,他却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一个多月。

      后来,萧汝南让人将桥拆了重新建了一座稳固崭新的石桥,萧子筠修养一个月出来,见桥变了,生了好大一场气,跑到镇国府将萧汝南大骂了一场,并让人将桥拆了,专门从那荒村寻来旧石头,重新建了这座桥。

      这事在文人间流传开,文人争先就此事赋诗,更有一大批争先效仿着,将家里的桥拆了,让人跑去荒村寻找旧石筑桥,一时之间,村野无石成为趣谈,“荒村寻石”也成为后世流传很开的典故。

      萧璟玄听到里面有笛声传来,萧鹤之应该也在里面,萧璟玄上了石桥往对面走去,水里的鹅发出“嘎嘎嘎”的叫声。

      竹风院的门大开着,偌大的院子里荒草碧连天,竹风院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风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漫天都是飘飞的竹叶,让人丝毫想象不出,这其实是一所处在闹市中的建筑。

      庭院的最右边是一个很大的池子,里面池水黢黑,旁边有一块石头,上面写着“洗砚池”三个飘逸洒脱的字。

      萧璟玄看到站在荒草里吹笛的萧鹤之,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玉指微曲,如白鹤仙人临世。萧子筠盘膝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上面铺了一层软褥,在他跟前摆着一扇画架,上面挂着一幅字,萧子筠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欣赏着。

      萧璟玄走了过来,两人恍若未闻。

      萧鹤之吹完一曲,这才偏过身来,叫了一声“阿兄”。

      萧璟玄道:“倒是许久未见你,怎么今日回来了?”

      萧鹤之平时很少住这里,要不就是住在竹溪,要不就是游山玩水,最长的一次,两年未归家,音信全无,有人劝萧子筠派人去找,萧子筠只是道:“死了亦无妨。”

      萧鹤之道:“昨日我受云潇兄之邀,去了西郊净瓶山的蕙风亭参加他们举办的诗社,在那里得到一幅好作品,特地拿来给父亲看。”

      萧璟玄对着那幅作品看去,上面的字体倒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飘逸娟秀,萧子筠是个书痴,想来正在研究上面的字。

      萧璟玄看了一下那首诗,诗风与往日所见之诗大有不同,但绝对是一首绝佳的诗作,道:“好诗,谁写的?”

      萧鹤之转动着手上的笛,道:“我亦不知,是那些书生带来的,叫子川。”

      子川?没听说过,想来也是个到梁京城求取功名的文人吧,萧璟玄不甚在意,问道:“这字也是他写的?”

      萧鹤之道:“正是。这字体我从未见过,觉得新奇,便向他索要了来,拿给父亲看。”

      萧璟玄笑道:“观其字,倒像个俊秀书生。”

      萧鹤之笑道:“可惜阿兄昨日不在,否则定能一饱眼福。”

      “哦?”萧璟玄道,“莫非还是个美男子?”

      “美不美我不知道,但那通身的气质,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

      “这是何意?”

      “此人头上罩着帷笠,我并未看清他的脸,但观其气质言行,非俗中之物。”

      萧鹤之平日里离群索居,不爱与人交往,能得到他如此称赞之人,可见此人的不同寻常。纵萧璟玄所见美人无数,亦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

      中秋之夜,顾长玉一诗成名。

      虽说大家对于他那“不能见人”的脸感到惋惜,但好在并未让他们真正见到那张脸如何的丑陋,只从那个不看脸、仙人一般的气质,还是很能惹人遐想的。

      所以,他们还是不愿接受子川先生奇丑无比的事实,总抱着那么几分还看得过去的侥幸心理。毕竟,他们可不想能写出这么好的诗之人,是第二个“溷轩兄”。

      顾长玉睡了一觉,早已把昨晚的不愉快给忘记。

      至于自己的容貌,那是自然不能公诸于世的,一来不能被顾家知道;二来没人知道自己的容貌,还会保留一份神秘感,这时的人就喜欢神秘感。

      第二天洛子昶来找他,问道:“长玉,你什么时候学会写诗的?你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吗?”

      顾长玉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道:“我自学的。”

      洛子昶道:“自学,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那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嘛,怕你们笑话我。”

      洛子昶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佩服之至。他一直以为顾长玉和自己差不多,没想到竟然一直在偷偷学习,反观自己,实在是惭愧至极!

      只是即便自学,又怎么会突然写出那么好的诗呢?

      还有那一手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盛子南写的字还要好看。

      顾长玉看出他的疑惑,道:“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无聊,每天只有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

      洛子昶羡慕得不行,同时又很失落,感觉顾长玉和自己已经不是同一类人了,看来以后自己也得多花时间读书写字了。

      他看到顾长玉放在桌上的琴,问道:“你还在偷偷学琴?”

      顾长玉点点头,洛子昶道:“没有人教你怎么会?”

      顾长玉道:“我在我三哥那里偷偷学的,他整天就知道练琴,我听得多了,自己偷偷买了几本琴谱,加上天赋异禀,练着练着就会了。”

      洛子昶感到很震惊,原来对方竟然一直在偷偷努力,合着只有自己一直什么也不懂。

      洛子昶情绪低落,道:“长玉,你好有心机。唉,之前我还笑过你,没想到你一直在偷偷学习,可笑我每天没事做,却还是什么也不懂,长玉,你以后可不可以教我读书写字?”

      顾长玉道:“这个,看吧。对了,昨天的事,你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那个相好,更不要在顾家人面前说漏了嘴,否则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尽了!”

      洛子昶道:“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昨天你走后,那些人一直在说,说的很难听。”

      不用说顾长玉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攻击自己长相的一类话,他根本不在意。

      “昨天你走后,楚云潇和我问你住在哪里。”洛子昶道。

      “你怎么说的?”顾长玉道。

      “你记得你嘱咐过我的话,自然不敢把你真实身份说出来,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编,就说我对你其实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你是外地来的,好像住白马巷那一带。”

      “这样很好,以后别人问你都这样说。”

      洛子昶点了点头,和顾长玉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顾长玉重新练起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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