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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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耳边呼啸，混杂着身后野狼粗重的喘息与利爪踏碎枯枝的脆响。
林清砚被南涂拽着手腕，几乎脚不沾地地在林中疾奔。
她从未跑得如此快过，肺火烧火燎地疼，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全凭一股求生本能和手腕上南涂的手牵引着向前。
“左转！”南涂的声音清晰。
林清砚几乎是凭着本能拧身，跟着南涂猛地拐入一条更狭窄的小径。
枝叶抽打在脸上身上，火辣辣地疼，她却浑然不觉。
身后的狼嚎声似乎被茂密的林木阻隔了一瞬，但很快又追了上来，而且听起来更近！
“它们速度太快，甩不掉。前面有个石洞，我上次采药时发现的，先进去避一避。”
南涂快速说道。
林清砚根本没力气回答，只是拼命点头。
又往前狂奔了数十丈，眼前果然出现了一面陡峭的山壁，底部被藤蔓和灌木遮掩，若不细看极难发现。
南涂拨开一片垂落的藤蔓，露出一个勉强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进去。”
她松开拽着林清砚的手。
林清砚踉跄着扑进洞里，她刚稳住身形，南涂便紧跟着闪身而入，反手将洞口的藤蔓重新拉拢。
几乎同时，洞外传来野兽撞在藤蔓上的闷响以及几声愤怒的嚎叫。
藤蔓剧烈晃动，尘土簌簌落下。
洞内空间不大，仅能容两三人站立，高度也仅比南涂略高一点。两人挨得很近，能清楚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喘息声。
洞外的野狼似乎不甘心到嘴的猎物逃走，不断用利爪撕扯藤蔓。好在那些藤蔓异常坚韧，根系深扎岩缝，一时半会儿倒也无虞。
林清砚背靠着冰凉潮湿的石壁，心脏仍在狂跳，手脚发软。
她侧耳听着洞外的动静，又看向近在咫尺的南涂。
南涂也微微喘息着，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颊边。她正凝神听着外面的声响，手依旧按在剑柄上，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锐利。
“师姐……”林清砚声音还有些发颤，“它们会守多久？”
“不好说。”南涂摇头，“低阶妖化野兽，执拗又记仇。不过它们灵智未开，耐心有限，找不到入口，或许过阵子就散了。”
她看向林清砚。
“吓到了？”
林清砚老实点头，又摇摇头：“还好。”
南涂方才的反应太镇定，连带着她只用跟在对方身后就能解决困难。
南涂似乎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清砚看见她借着透进洞穴的微光开始检查竹篓里的银线草，将因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草叶重新整理好。
南涂的动作不紧不慢，与方才疾奔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林清砚看着南涂沉静的侧影，慌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学着南涂的样子，林清砚靠坐在石壁上，默默调息。
时间在洞外时不时的骚扰中缓慢流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洞外的动静渐渐小了，狼嚎声也远去，最终归于山林原有的窸窣虫鸣。
“看来是走了。”南涂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
洞口上方一块松动的岩石，此刻竟毫无征兆地坍塌下来。
碎石混杂着泥土，劈头盖脸地砸落。
“小心！”南涂脸色微变，几乎是想也不想，猛地扑向离洞口更近的林清砚，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下。
砰！
碎石泥土砸在南涂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坍塌只持续了几秒便停止，洞口被落石堵住了一大半，光线变得更加昏暗。
“师姐！”
林清砚被南涂牢牢护在身下，鼻尖萦绕着的血腥气几乎要盖住南涂身上自带的气息。
她想要起身查看。
“别动。”南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没事。你先别乱动，看看有没有被砸到。”
林清砚不敢再动。
“我没事！师姐你受伤了！”
南涂这才慢慢松开她，自己撑着石壁直起身。
林清砚看见南涂现在的状况。
后者左臂的衣袖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口渗出，迅速染红了浅灰色的衣料。
她皱了皱眉，用右手按住伤口上方。
林清砚立刻从自己怀里摸出南涂之前给的那个小瓷瓶。
里面还有南涂后来给的两颗普通疗伤药。
她倒出一颗，想也不想就递到南涂嘴边：“师姐，快服下。”
南涂看了她一眼，没拒绝，低头就着她的手将丹药含入口中咽下。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温热的唇瓣，林清砚的手抖了一下。
服下丹药，南涂的脸色稍缓。
她示意林清砚帮忙，用剑割下自己另一只袖子的干净里衬，草草包扎了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小伤，不碍事。”南涂包扎完，甚至还有心思看了看被堵住大半的洞口，“倒是出路有点麻烦。”
林清砚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平静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刚才那块石头，如果不是南涂护着她，砸到的就是她的头。
“多谢师姐。”她低声道，声音有些干涩。
南涂正尝试用未受伤的右手去推挡路的石头，闻言侧头看她：“谢什么？同门之间，护着点应该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并不在意。
林清砚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上前帮忙一起清理堵住洞口的碎石。
她的力气不大，但很认真，一块块将较小的石头搬到旁边。
南涂看着她沉默而执拗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清理工作进展缓慢。洞口落石堆积颇厚，且大石块居多。两人忙活了好一阵，也只清理出一个小缺口，仅能勉强探出头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间光线越发昏暗。
“看来今天得在这里过夜了。”南涂看着那小小的缺口，叹了口气，“夜间山林更危险，不宜行动。等明日天亮再想办法完全弄开。”
林清砚没有异议。她环顾这个狭小潮湿的石洞，目光落在南涂染血的衣袖上，心头沉甸甸的。
“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南涂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靠着石壁坐下，从竹篓里翻出剩下的干粮和水囊。
干粮已经凉透，口感发硬，林清砚默默咀嚼着。
吃完东西，南涂闭目调息，利用丹药之力恢复伤势和体力。
林清砚守在一旁不敢打扰，静候南涂调养生息。
夜色彻底笼罩山林，洞口缝隙透不进一丝光亮，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可闻。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思绪。
林清砚抱膝坐着，听着身旁南涂均匀的呼吸。
【阶段性任务三：在宗门大比中，于公开场合质疑南涂的实力或资格，使其声望受损。时限至大比结束前。】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林清砚精神正处在绷紧的状态下，被它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宗门大比上，公开质疑南涂？
她缓缓转过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南涂就在身侧不远处。
对方的气息平稳，似乎并未被系统的声音惊扰。
系统果然只有她能听见。
可这任务的内容，却刺破了她与南涂之间的相处。
她的身份就是要与对方对立。
林清砚忽然觉得很累，厌倦地垂下眼睛。
黑暗中，她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冷吗？”
南涂的声音响起，带着刚调息完的淡淡倦意。
林清砚闻声望去，不自觉松开手。
“……不冷。”
“嗯。”南涂似乎动了动，衣物摩挲的窸窣声传来，“后半夜山里凉，若是冷了就说。”
“好。”林清砚低声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林清砚以为南涂又睡着了的时候，却听见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石洞里带着微微的回响。
“林清砚。”
“嗯？”
“怕吗？”
林清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南涂问的是什么。
是怕被困在这里？还是怕外面的妖兽？亦或是怕这未知的一切？
她想了想，如实回答：“有点。”
南涂很轻地笑了一下。
“怕也正常。”她的声音有些温和，“我第一次被妖兽追着跑，躲进山洞时，也怕得很。”
林清砚有些意外。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后来？”南涂声音小了些，“后来发现，怕解决不了问题。路还得自己走，妖兽也得自己对付。也就习惯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清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
“师姐很厉害。”林清砚低声道。
这次，南涂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清砚以为她不会回应了，才听到她极轻地说。
“厉害不厉害，都是别人说的。”她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点疲惫，“你自己觉得走得踏实，就够了。”
这句话，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林清砚纷乱的心湖。
她自己觉得走得踏实？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望向南涂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前却只有一片浓稠的漆黑。
自从清醒过来，林清砚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虽然没和人提起过，但失忆的恐慌总让林清砚觉得自己少了一块。
她要怎么走得踏实。
洞外，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山林深处的呜咽。
洞内，两人呼吸相闻，各怀心思。
长夜漫漫，前路未卜。
而宗门大比，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逼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