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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盛京的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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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凌河的风雪与硝烟,终于被甩在了身后。多铎带着一身征尘和满心的疲惫,回到了盛京。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朝堂规矩,而是久违的、属于家的暖意。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十四哥多尔衮亲自出城迎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微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十五弟,好样的,没给咱们正白旗丢脸。”那声音里,有赞赏,更有毫不掩饰的疼惜。
大哥阿济格也来了,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性子,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小十五,瘦了!走,大哥带你去喝最好的酒,吃最肥的肉!”
在这一刻,什么汗王的嘉奖,什么朝臣的恭维,都变得不重要了。有这两个哥哥在,他就有了最坚实的依靠。
府里,兄弟三人围坐在火塘边,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酒菜。没有外人,没有君臣之礼,只有肆意的笑谈和回忆。
“记得咱们小时候,偷了阿玛的酒喝,结果三个人都醉得不省人事,被阿玛好一顿罚。”阿济格笑着,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回忆。
多尔衮则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给两人添上酒,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情。他看着弟弟们,就像看着自己最重要的珍宝。
多铎心里那点因战功而起的骄矜,因朝堂而生的疲惫,都在这温暖的火光中,被融化得一干二净。他知道,无论他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受了多重的伤,这里永远是他的港湾。他对十四哥的信任,几乎是一种本能。他觉得,十四哥的谋划,就是为了他们三兄弟能永远这样,坐在一起,无拘无束。
校场点兵,本色依旧
虽然身在盛京,但多铎的骨头缝里还是那个好动的将领。
他每日仍要去校场,看着自己的兵,心里才踏实。操练时,他依旧严厉,但少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调教自家子弟”的耐心。
他会手把手地教新兵如何使用长矛,如何在马上保持平衡。看到哪个士兵有潜力,他会毫不吝啬地当众夸赞:“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士兵们对这位既严厉又亲和的王爷,充满了敬佩和爱戴。校场上的呼喝声、兵器的碰撞声,成了他这段日子里最熟悉的声音。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多铎,而不是朝堂上那个需要谨言慎行的亲王。
校场驰骋,心湖微澜
这日,多铎破天荒地对沈云舒招了招手:“沈云舒,你跟我来。”
沈云舒有些错愕,指了指自己:“王爷,我去校场?”
“怎么,怕了?”多铎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
沈云舒摇摇头,轻声道:“奴随王爷吩咐。”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只是垂下的眼帘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校场风沙漫天,多铎翻身上马,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见沈云舒安静地站在点将台的阴影下,身姿纤细,像一株临风的翠竹,在这粗犷的校场中显得格格不入。
“上来!” 多铎策马奔至她面前,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沈云舒没有推辞,也没有表现出惊慌,只是顺从地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多铎一把揽上马,安置在身前的马鞍上。
风在耳边呼啸,景在眼前飞逝。沈云舒的背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挺直,只是搭在马鞍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叫,只是微微蹙着眉,感受着身下战马奔腾的力量,和身后那人传来的、带着汗味的体温。
多铎带着她在校场边缘勒马回望。士兵们的欢呼声传来,沈云舒的目光却掠过那些兴奋的脸庞,落在远处校场边的一丛枯草上。风过,枯草摇曳,像极了江南水边的芦苇。她的心,也像那芦苇一样,被风吹开了一个口子,有陌生的情绪在悄悄滋生。
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撼、敬畏,以及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一直知道这位王爷不凡,却从未想过,他骨子里的桀骜与强大,能如此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这不像她熟悉的江南才子,温润如玉,吟风弄月。他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像草原上的雄鹰,像林间的猛虎,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
这份认知,让她感到一丝陌生,却也生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灯火可亲,柔情暗生
当晚,沈云舒为他擦拭铠甲。烛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神情专注而沉静。
“今日在校场,你倒是一声不吭。”多铎靠在椅背上,看似随意地开口。
沈云舒擦拭的动作没有停顿,轻声答道:“奴出身江南,所见多是文弱书生。今日得见王爷英姿,方知何为‘气吞万里如虎’。”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耳根处悄悄染上了一抹淡粉。
多铎笑了,笑声爽朗:“你倒会说话。”
沈云舒没有接话,只是将擦拭干净的护心镜轻轻放下。她的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对这位王爷的认知,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这盛京的暖冬,似乎真的要将她这颗习惯了江南烟雨的心,也一并暖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