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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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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道上,白枝侧身让过抬着担架的一行人,担架之上的人胸口处不停的渗着血水,染红了一大片衣襟,几人在整条街那唯一挂着灯的铺面下停下,用力的拍着门。
劣质霓虹灯牌将“森氏外科”几个字染成了病态的玫红色。
铁皮门外,三个纹身男人正用担架撞门,血水从帆布缝隙滴落,在积水坑绽开黑花。
“医生!快救救老大!”嘶吼声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
门内传来拖鞋拖沓声。不多时,森鸥外就披着松垮的白大褂拉开了铁皮门,此刻,他胸口的纽扣都扣错了位,黑眼圈更是深重得像挨过拳击一般。
森鸥外眯眼扫过担架上肠子外露的伤者,抬脚卡住即将闭合的铁门——
“你们再挪半厘米,他的肝动脉就彻底断了。”
森鸥外侧身让开门口路,低声道,“进来吧,动作轻一点。”
就在他侧身让出通道时,一道无声的闪电霎时劈亮了巷口的位置!
森鸥外扶门的手猛然收紧,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响。
隔着倾盆雨幕,不远处一个身穿咖色旧风衣的纤细身影,正手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的矗立在那,待闪电退去天光暗去之时又仿佛隐入了黑暗。
但那苍白的颊边和侧脸的弧度,却与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屋檐的水滴无声坠地,溅起泥星。
□□壮汉的吼叫惊醒了愣神的森鸥外。
“医生?!”
森鸥外倏然回神。
镜片后的瞳孔缩如针尖,却已恢复平缓语调:“先推进去,剪开他上衣,我来处理......”
室内手术台的无影灯嗡嗡亮起。
森鸥外持钳剜出弹头扔进铁盘,“当啷”一声在静室里炸开。
□□小弟盯着他稳如磐石的手,却没人发现—— 他剪断缝合线的指尖,正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频率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道身影影响了心神,森鸥外伸手,“镊子”两个字脱口而出。
顿了一秒,手中却空无一物。
□□几人面面相觑 。“医生,你要什么?”
森鸥外僵了半秒才想起,以前递工具的人,此刻正站在诊所外的暴雨里。
“没什么,我自己来。”
森鸥外的手术能力毋庸置疑,不多时,铁皮门再次打开,一群人抬着□□老大往外时,白枝仍立在雨中。
森鸥外将染血白大褂甩上肩,看着那道尚且还在原地的身影,仿佛只是遇见流浪猫般轻松随意道。
“哦呀,这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吗,要进来避雨吗?
看在曾经的师徒情分上老师我可以不收你避雨费哦。”
白枝嘴角勾了勾,似戏谑,似玩味,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日安,森老师。”
抬脚从雨幕中走出,纤细的身影慢慢的暴露在劣质的霓虹灯之下,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破旧的诊所走去。
待行至森鸥外面前,亦是脚步不停。
森鸥外识趣的侧开身子让出门口的路,“哦呀,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你还是这般美丽呢,白枝。”
白枝行至屋内,合拢手中的伞,水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森老师倒是比以前老了不少。”
白枝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深紫色的瞳孔,眼中带着戏谑。
“倒是没想到森老师会在这种地方行医,怎么,是您以前的那套行不通所以被政府流放至此了吗?”
“啊哈哈哈......”
森鸥外笑着扬起了头,目光犀利,“或许是吧,不过,该说不愧是白枝吗,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活下来。”
白枝勾了勾唇,语调轻的好似说的是今天早上吃什么一般。
“森老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死在那里了呢?”
森鸥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原本看似轻松的空气突然凝滞,针落可闻。
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
“森先生~”
一道黏稠如蜜糖的少年嗓音突然从阁楼飘下,带着未醒的鼻音和撒娇般的拖长尾调,却让白枝的脊椎瞬间窜起冰刺。
生锈铁梯吱呀作响。
苍白的赤足踩上血污地板,松垮的绷带从脚踝缠到睡裤下摆。阴影中的人影揉着乱翘的棕发,宽松衬衫滑落半边肩膀,露出消瘦半截锁骨。
“好吵啊…”
少年打着哈欠倚在门框上,声音忽如浸透冰水的刀片刮过玻璃,“再打扰我自杀的美梦——”
他掀起睫毛,鸢色瞳孔在黑暗里浮出非人冷光,“我就把你标本里面的溶液全换成洗洁精哦。”
脑海中,系统的播报及时响起,【已解锁关键任务对象之一,待获取关键任务道具解锁任务。】
白枝的呼吸骤然停滞——
顾不上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只记得方才那道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
数年前雨夜隔墙传来的约定的话语,与此刻少年带笑的威胁音轨重叠!
“姐姐,别丢下我......”
白枝拢在衣袖中的指尖轻颤,未曾回头往身后看一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目老师,这就是您所指的意外收获吗。
是啊,何止是意外收获,这简直......简直是,奇缘呢。
白枝强撑着稳住嗓音。
“森老师,您现在还有到处捡小孩的怪癖吗?”
森鸥外推了推眼镜,“这就是你冤枉我了,白枝,我这次可是难得的做了回好人呢。”
无人注意到身后那个少年在听到这个声音和名字的时候骤然捏紧栏杆的手。
森鸥外冲着不远处那个少年招了招手,“抱歉啊太宰,吵醒你了。”
“不过白枝,太宰君可是我好心从河里捡来的,我现在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医生来的。”
“要知道太宰可是个狂热的自杀爱好者,他住在我这的这段时间可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药品呢。”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冰冷刺骨的感觉传至四肢百骸。
自杀?
白枝眼睫轻颤。
已经与她一般高的少年轻飘飘的从她身旁走过,视线中仿佛没看见某人身影一般,未曾驻足一分一毫。
“森先生,太啰嗦了。”
少年转过身来,鸢色的双瞳中满是疏离与冷漠。
“所以这位又是谁?大晚上的来索森先生命的仇人吗?”
“啊哈哈哈......”
森鸥外爽朗一笑。“怎么会呢太宰君,这位,可我曾经最得意的,心地比任何人都善良的弟子啊。
我的爱徒啊,可是会情愿将别人的生命放在首位的人啊,她怎么会来索她敬重的老师的命呢。”
“是吧,白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