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祭品后，我给邪神讲法条》温拿拿

4、深渊劳动法？先给炎魔上社保

　　项清禾拿到“尚方宝剑”的第七天。
　　深渊领地的“秩序化改造工程”，如火如荼地推进着。
　　那块写着《临时管理守则》的石板，如今被供奉立在“服务中心”最显眼的位置，散发着淡淡的、属于萨纳格斯的威压幽光，效果堪比“执法记录仪”兼“领导警示牌”。路过此地的深渊生物，不管是横着走的炎魔还是飘着过的影魔，都会下意识地收敛气息，绕开几步，或者至少假装没看见——虽然他们大多看不懂上面写了啥。
　　项清禾的工作环境略有改善。她那张石板办公桌上，多了一套“相对高级”的书写工具：几根用某种黑色硬禽类羽毛削成的笔，笔尖用细金属丝加固；一块打磨得相当光滑的深灰色石板当“写字板”；还有一小罐用发光苔藓汁液混合某种矿物粉末调成的、能微微发光的“墨水”。这全是地精金姆在项清禾“贡献点重赏”和“技术指导”下，折腾了三天三夜的成果。
　　虽然写出来的字还是容易糊，石板也沉得要命，但比起烧黑的木棍，已经是质的飞跃。项清禾感动得当场给金姆批了五十贡献点，并正式任命他为“后勤技术研发小组组长”。
　　此刻，项清禾正对着“写字板”，眉头紧锁，进行着一项前所未有的深渊立法工作。
　　标题是：《深渊领地劳动与保障暂行条例（草案）》。
　　是的，劳动法。
　　前几天，她通过贡献点体系发布了几项长期公共任务，比如“维护主要通道清洁”、“定期巡检熔岩河堤坝”、“协助孵化池看护”等。一开始响应者寥寥，但当她把贡献点奖励提高，并承诺“连续工作满三十天可获得额外‘全勤奖’（双倍巧克力）”后，报名者瞬间爆满。
　　问题也随之而来。
　　昨天，一个负责清理废渣的狗头人，因为同伴操作不当，把一块没完全冷却的熔岩废渣踢到了他脚边，脚掌被烫伤，嗷嗷叫着跑来服务中心，举着黑乎乎的爪子要求“工伤赔偿”。
　　前天，两个组队去收集荧光孢子的影魔，因为分配采集区域不均吵了起来，消极怠工一整天，导致任务没完成，还理直气壮地表示“是对方先破坏合作氛围，我们有权停工”。
　　大前天，一个领了“看护岩背蜥蜴蛋”任务的龙裔，嫌弃任务无聊，中途跑去跟人比赛喷火，导致三枚蜥蜴蛋被路过的好奇小恶魔戳破，损失惨重。问起来，他振振有词：“我又没签卖身契！不想干了不行吗？”
　　项清禾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刻认识到，光有“不准打架”“要守规矩”这种基本法是不够的。只要涉及到“劳动”和“利益分配”，就必须有更细致、权责更清晰的规则。
　　于是，深渊版劳动法草案，应运而生。
　　她一边写，一边结合深渊特色进行“本土化改造”。
　　“第一条为明确领地内劳务提供者以下简称‘劳动者’与任务发布方目前主要为领地管理方的权利义务，保障双方合法权益，促进和谐稳定用工关系，制定本条例。”
　　“第二条劳动者自愿接受任务，视为同意本条例相关条款。任务发布方应明确告知任务内容、要求、期限、贡献点报酬及潜在风险。”
　　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在“潜在风险”后面加了括号：（包括但不限于：高温烫伤、能量侵蚀、精神污染、被同伴误伤、遭遇不稳定空间裂缝、被路过的高阶存在无意中踩扁等）。
　　很写实了。
　　“第三条劳动者享有获得劳动安全保护的权利。管理方应提供必要的、符合深渊环境特点的劳动防护用品（如隔热蹄套、抗腐蚀手套、精神稳定符石等），并在高危任务区域设置警示标志。”
　　想到那个脚被烫伤的狗头人，项清禾决定把“防护用品”作为近期研发重点。她已经在贡献点兑换清单里增加了“简易隔热垫片（地精手制，效果存疑）”。
　　“第四条劳动者因执行任务受到事故伤害或患职业病的，有权享受工伤待遇。包括但不限于：免费治疗（目前限于管理方能提供的简易处理）、治疗期间贡献点补贴、伤残津贴（标准待定）……”
　　“第五条劳动者应遵守任务规程，尽职尽责。因故意或重大过失给任务发布方造成损失的，应予以赔偿（扣减贡献点或承担其他责任）。消极怠工、无正当理由中途退出，管理方有权扣减或不予支付报酬。”
　　“第六条建立基础贡献点社会保障机制（试点）。劳动者每月缴纳少量贡献点作为‘保障金’，管理方按比例配资，用于支付工伤、疾病等特殊情况下的互助保障……”
　　写到这里，项清禾自己都叹了口气。在连货币体系都没有的深渊搞“社保”，听起来就像在沙漠里建游泳池一样离谱。但理念要先树立起来！先从最简单的“工伤互助”开始试点也行啊！
　　她正绞尽脑汁思考“职业病鉴定标准”该怎么定（长期接触硫磺气体导致嗅觉失灵算不算？天天看混乱阴影导致精神恍惚算不算？），服务中心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管理者！管理者大人！您得管管啊！”一个尖锐急促的声音响起。
　　项清禾抬头，只见狗头人库克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鼻子上还挂着点黑灰，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狗头人和地精。
　　“怎么了库克？慢慢说。”
　　“是、是那些炎魔！北部暴躁群落那几个！”库克喘着粗气，“他们、他们接了清理东三区凝固熔岩走廊的任务！但根本不好好干！把大块的废岩推到一边就算完事，还在走廊里比赛谁喷火喷得远，把刚清理出来的一点地方又弄得全是渣！我们、我们说了两句，他们差点用火球砸我们！”
　　项清禾眉头一皱：“东三区走廊？那不是通往旧矿坑的要道吗？任务说明里要求‘清理出可供中型体型通行的安全通道’，他们这完成度明显不合格。”
　　“何止不合格！”地精金姆也气呼呼地插嘴，“他们还嘲笑我们的防护垫片是‘懦夫的尿布’，说真正的深渊勇士不需要那些玩意儿！带头的那个大块头，叫‘熔锤’的，最嚣张！”
　　终于来了。
　　项清禾心里早有预料。那些实力较强、习惯于用拳头说话的领民，是秩序推广的最大阻力。之前他们可能还在观望，现在看到“规则”真的在推行，甚至开始约束行为，按捺不住了。
　　这是危机，也是机会。如果能处理好这批“刺头”，管理权威才能真正树立。
　　“走，去看看。”项清禾放下羽毛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她那套被萨纳格斯评价为“很丑”但实用性满分的工作服，又顺手把那份散发着幽光的合同卷轴揣进怀里——关键时刻，这可是“权威认证”。
　　在东三区那条宽敞但堆满黑色凝固熔岩块的走廊里，项清禾见到了“熔锤”和他的三个炎魔同伴。
　　熔锤确实是个大块头，比普通炎魔高出一头，肌肉贲张，皮肤赤红中带着暗金色的纹路，头顶的双角弯曲狰狞，燃烧着温度明显更高的橙红色火焰。他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块大岩石上，看着同伴用火焰随意灼烧着较小的岩块，弄得烟尘四起，碎石乱飞。对于要求“清理”的通道，他们只是粗暴地在堆积如山的废渣中，烧出了几条弯弯曲曲、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缝，而且地面凹凸不平，全是尖锐的棱角。
　　看到项清禾带着库克、金姆等一群“小个子”过来，熔锤嗤笑一声，鼻孔喷出两股火星：“哟，这不是‘规则小姐’吗？怎么，来检查工作？”他故意把“规则”两个字咬得很重，充满嘲弄。
　　他的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火焰噼啪作响。
　　项清禾面不改色，先打量了一下现场环境，然后看向熔锤：“熔锤，你们小组接取了东三区走廊清理任务，任务要求明确写的是‘清理出可供中型体型通行的安全通道’。你们目前的完成情况，不符合验收标准。”
　　“标准？”熔锤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一团火焰擦着项清禾身边飞过，砸在后面的岩壁上，留下一片焦黑，“老子干完了就是标准！这些破石头，烧一烧，推开点，不就能走了吗？还要怎么清理？难道要老子一块块搬走？那得干到什么时候？”
　　“根据任务说明和《安全生产规范》，清理工作包括破碎大块障碍、移走碎渣、平整路面、确保通道结构稳定。”项清禾语气平静，像在陈述客观事实，“你们现在的方式，只完成了第一步的很小一部分，通道依然危险，无法安全使用。而且你们在任务区域内随意喷火，制造新的碎渣和烟尘，属于违规作业。”
　　“哈！危险？不安全？”熔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瞪着项清禾，身上的火焰腾起半米高，“小妞，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里是深渊！危险就是我们的家常便饭！安全？那是弱者的借口！”
　　他周围的炎魔也跟着鼓噪起来，火焰乱窜，热浪逼人。库克和金姆他们吓得后退了几步。
　　项清禾却一步未退，甚至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份黑色卷轴。
　　卷轴出现的瞬间，上面萦绕的、属于萨纳格斯的幽光微微一亮。一股无形的威严弥漫开来，虽然比不上本尊亲临，但那源自生命层次和契约力量的压制，依然让熔锤等炎魔身上的火焰猛地一窒，气势为之一挫。
　　“萨纳格斯大人赋予我管理领地秩序的权限。”项清禾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意味着，遵守基本规则，完成承诺的任务，是每一位领民的义务，无关强弱。任务区域的安全标准，是为了保障所有使用者的利益，包括你们自己。如果因为你们的疏忽，导致通道坍塌或者其他领民受伤，责任谁来承担？”
　　熔锤脸色变了变，显然对卷轴的威压有所忌惮，但嘴上仍不服软：“少拿大人压我！我们干了活，就该给贡献点！你们定的标准那么麻烦，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任务标准在领取时已经明确，自愿接受即表示认可。”项清禾收起卷轴，但那股压力似乎还残留着，“如果觉得标准不合理，可以在任务发布时提出异议，或者在完成后申请复议。但消极怠工、违规操作、威胁其他劳动者，这些行为违反了《管理守则》第三条、第五条，以及正在起草的《劳动条例》第五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个炎魔：“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按照标准重新清理，管理方可以视情况延长任务期限，并派遣地精工匠提供破碎工具指导，完成后按约支付贡献点。第二，你们现在放弃任务，但需扣除已预支的部分贡献点，并且因此次违规行为，未来一段时间内，你们小组接取高报酬任务的权限将受到限制。”
　　软硬兼施，给台阶也给警示。
　　熔锤和他的同伴交换着眼神。卷轴的威慑是实实在在的，这个人类女人又说得条条是道，硬顶下去似乎捞不着好。但要他们像苦力一样老老实实搬石头……太丢份了！
　　“工具？什么破工具！”熔锤梗着脖子，“我们炎魔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力量也要用在正确的方式上。”项清禾顺势说道，“比如，你们的火焰温度高，可以用来软化特定区域的岩块，方便破碎，而不是到处乱喷增加危险。合理的分工协作也能提高效率，比如有人专门软化，有人负责破碎，有人搬运碎渣。这同样是力量与智慧的体现，而不是蛮干。”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道理？几个炎魔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深渊生物崇尚力量不假，但如果力量能用更“聪明”、更有效率的方式展现，好像也不赖？
　　熔锤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哼了一声，没直接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带着点阴冷磁性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的阴影里传来：
　　“啧啧，真热闹啊。这不是我们的‘熔锤勇士’吗？怎么，被几条纸上的规矩难住了？”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皮肤是暗紫色的，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耳朵尖长，眼睛是狭长的竖瞳，闪烁着狡黠的光。他穿着看起来材质不错的深色皮甲，姿态优雅，与周围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
　　“暗鳞！”熔锤看到来者，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不善，“你这阴险的蜥蜴人，来这里干什么？”
　　“路过，看看热闹。”被称为暗鳞的蜥蜴人慢条斯理地走近，目光在项清禾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审视和估量，“听说领地来了位有趣的管理者，弄出了不少新花样。我嘛，作为领地内为数不多懂得‘交易’和‘契约’的种族代表，自然要来观摩学习一下。”他特意在“契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项清禾看向这个新出现的角色。蜥蜴人，气质明显不同于常见的深渊生物，更……文明？也更难捉摸。
　　“暗鳞先生，你好。”项清禾保持礼貌，“我是项清禾，领地秩序管理者。”
　　“久仰。”暗鳞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很浓，“项管理者刚才关于‘任务标准’和‘契约精神’的论述，很有意思。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他转向熔锤，嘴角勾起一抹笑：“熔锤，你们接任务时，真的有仔细看过那些‘标准’吗？还是说，只是冲着贡献点就签了？”
　　熔锤脸一红，焰颜色变深了点，支吾道：“看、看了个大概！谁知道她要求那么细！”
　　“那就是了。”暗鳞摊手，看向项清禾，“管理者大人，您看，这算不算‘重大误解’？或者，任务说明是否尽到了充分的告知义务？根据一些古老的契约原则，如果一方利用信息不对称，或者条款存在模糊之处，导致另一方做出非真实意愿的承诺，这份‘契约’的效力，可能存疑哦。”
　　他在用规则挑战规则。
　　项清禾眼睛微微眯起。这个暗鳞，不简单。他不仅听懂了她的法律逻辑，还在尝试用类似的逻辑反击。
　　“暗鳞先生对契约法则有研究？”项清禾不答反问。
　　“略知一二。我的族群，世代以‘公正交易者’自居。”暗鳞微笑，“所以，看到管理者大人致力于建立‘规则’，我非常感兴趣，也希望能贡献一点‘专业意见’。比如，如何让任务说明更清晰无歧义，如何确保双方意思表示真实一致……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秩序’，恐怕也难以持久，您说呢？”
　　他在施压，也在试探，同时隐隐有合作的意向——前提是，项清禾得证明她的“秩序”足够“公正”，能容得下他这样的“聪明人”。
　　项清禾与暗鳞对视了几秒，忽然也笑了。那笑容干净明朗，带着阳光般的坦率。
　　“暗鳞先生说得很有道理。规则的完善，需要集思广益，也需要在实践中检验和修正。”她坦然承认，“关于任务说明的明确性，我们确实有改进空间。我正打算成立一个‘规则咨询小组’，邀请不同种族、有见识的领民参与，共同审议和完善各项管理规定。暗鳞先生如果有兴趣，不妨加入？”
　　以进为退，化挑战为机遇。
　　暗鳞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欣赏。他没想到项清禾如此干脆地接纳了“批评”，还直接抛出了橄榄枝。
　　“哦？咨询小组？”暗鳞的竖瞳闪烁，“听起来……有点意思。参与其中，是否意味着对现有规则……有一定的话语权？”
　　“建议权和评议权。”项清禾明确道，“最终解释与裁定权，当然仍属于萨纳格斯大人和我。但合理的意见，一定会被认真考虑，并体现在规则修订中。”
　　暗鳞沉吟片刻，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那么，我很荣幸。管理者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他又看向还在纠结的熔锤：“熔锤，我看管理者大人已经给了台阶。不如这样，你们先按标准完成清理，任务报酬不变。至于之前因为标准理解问题产生的延误……或许可以申请‘情势变更’下的部分免责？管理者大人，您看呢？”
　　他在打圆场，同时也展示了“规则运用”的能力。
　　项清禾从善如流：“可以。如果熔锤你们小组能在延长期限内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之前的违规记录可以从轻处理，只作警告。另外，作为首次参与标准流程改造的试点小组，完成后可以额外获得一笔‘协作奖励贡献点’。”
　　打一巴掌，给好几个甜枣，还附赠一个“试点荣誉”。
　　熔锤看看项清禾，又看看暗鳞，再看看自己同伴。形势比人强，道理也讲得通，还有额外好处……
　　他最终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行吧！就按你们说的办！但那些工具得管用！还有，干完了贡献点立刻结算！”
　　“没问题。”项清禾点头，对金姆说，“金姆组长，麻烦你带人协助熔锤小组，提供工具和技术支持。”
　　“好嘞！”金姆立刻来了精神。
　　一场潜在的冲突，暂时化解，甚至还意外收获了一个“高端人才”暗鳞。
　　看着熔锤小组在金姆的指导下，开始用更有效率，虽然依旧骂骂咧咧的方式清理走廊，暗鳞则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整个过程，项清禾轻轻吐了口气。
　　建立秩序，真不是发几条规定就完事的。它需要应对各种挑战，平衡不同利益，说服不同群体，还要不断调整完善。
　　她拿出那块深灰色石板写字板，在《劳动条例》草案后面，又添加了一条备注：
　　“第七条建立多元协商与争议解决机制。设立规则咨询小组，吸纳不同种族代表，定期审议规则，处理复杂纠纷。”
　　写完后，她抬头，望向走廊上方昏暗的穹顶。
　　她知道，那位喜欢“暗中观察”的老板，很可能又在哪里看着。
　　不知道他对这次处理是否满意？
　　她摸了摸怀里的合同卷轴，忽然觉得，这深渊职场虽然艰难，但好像……也越来越有成就感了。
　　至少，今天没烧她的文件。
　　与此同时，在某个无法被观测的维度层面。
　　萨纳格斯收回了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
　　他看着那个蜥蜴人暗鳞出现、质疑、然后被项清禾三言两语拉拢……整个过程，快得让他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人类……招揽“人才”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还有，那个什么“规则咨询小组”……听起来，领地里的声音要变多了？
　　他本该觉得麻烦，或者无聊。
　　但奇怪的是，看着那混乱的走廊逐渐变得有序，看着那些原本桀骜的炎魔开始（不情愿地）遵守流程，看着那个狡黠的蜥蜴人被纳入“体系”……
　　他心中那股微妙的、想要“找点乐子给她添堵”的冲动，似乎……被另一种更微妙的感觉取代了。
　　像是看着自己随手丢下的一颗种子，不仅发了芽，还开始抽枝长叶，甚至吸引了别的虫子……呃，是别的生物，过来围着它转。
　　这种感觉……
　　不算坏。
　　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王座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块用发光苔藓汁液写着字的、大小不一的石板碎片。
　　都是项清禾这几天“淘汰”下来的早期工作记录和失败草案。
　　萨纳格斯伸手，拿起一块，上面是她最初尝试画的“贡献点兑换流程图”，线条歪歪扭扭，还有涂改的痕迹。
　　他看了几秒，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
　　那些粗糙的线条瞬间变得工整清晰，涂改处自动修正，整张图仿佛被专业设计师优化过，甚至还多了点立体阴影效果。
　　做完这个毫无意义的举动，萨纳格斯把石板放回原处，重新靠在王座上，闭上了眼睛七天后的汇报……
　　不知道她会拿出什么样的“劳动法”？
　　还有，那个“社保”……
　　嗤，无聊的秩序侧把戏。
　　……但，听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