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祭品后，我给邪神讲法条》温拿拿

8、第一次领地危机，邪神他先急了

　　社保试点运行第十天，项清禾的“深渊秩序满意度问卷调查”新鲜出炉。
　　调查方式相当原始：她设计了一份简单的问卷（用黯玉银星笔写在裁好的小张兽皮上），问题包括“您对当前领地安全状况满意吗？（爪印/叉号）”、“贡献点兑换物品是否满足需求？（是/否/一般）”、“认为管理守则最需要改进的是哪条？（填空）”等。然后发动秩序部全体成员，加上新当选的社保委员们，深入领地各处，连比划带解释地收集反馈。
　　回收过程堪称魔幻现实。有炎魔把问卷当柴火烧了（熔锤赔了五个贡献点），有影魔试图把问卷“吸收”进阴影里研究（被暗鳞及时制止），有沼泽住民在问卷上留下了成分不明的粘液印记（项清禾强忍着没吐），还有狗头人以为这是新型贡献点凭证，试图拿去兑换处换巧克力（被库克哭笑不得地追回）。
　　最终，在耗费了相当于二十块巧克力的“调研补贴”后，项清禾收回了大概一百份有效问卷——考虑到深渊领地的总人口（生物口？）可能也就几百，这个样本量勉强能看。
　　此刻，她正趴在办公桌上，就着苔藓灯，用那支宝贝笔在汇总兽皮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安全满意度……62%，比预期高啊，看来不准随便打架真的让不少弱小种族松了口气。”
　　“贡献点兑换需求……排在第一位的是‘更多种类的食物’，尤其是‘甜的东西’……巧克力库存告急啊。第二位是‘更好的工具’，第三是‘装饰性亮晶晶物品’……嗯，市场需求很明确。”
　　“守则改进意见……‘炎魔练习喷火时间限制太死’、‘影魔活动区域光线还是太强’、‘公共区域卫生标准难以理解（什么叫垃圾分类？）’……都是老问题。”
　　“社保参与意愿……43%表示‘再看看’，30%‘已参加’，27%‘坚决不参加’……任重道远。”
　　正分析得起劲，服务中心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和斯帕克变调的喊叫：
　　“管理者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群不认识的！看起来好凶！说要见‘管事的’！”
　　项清禾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笔快步走出去。
　　只见服务中心外的空地上，降落着……或者说，矗立着，五个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覆盖着暗蓝色厚重甲壳、头生巨大弯曲撞角、宛如人形甲虫的巨怪。它身后站着四个同样穿着简陋皮甲、手持粗糙骨刃或石锤的随从——两个是皮肤灰绿、獠牙外翻的兽人，一个是飘在空中、身体由不断扭曲的苍白雾气构成的怨灵，还有一个是佝偻着背、手持骨杖、眼睛冒着绿光的骷髅法师。
　　这一行“人”气势汹汹，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腐朽和……贪婪的气息。他们与深渊领地常见的种族明显不同，更像是来自其他区域的、更具侵略性的混乱生物。
　　甲壳巨怪用一对复眼扫视着闻讯赶来的秩序部成员和围观领民，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仿佛岩石摩擦的声音：“这里，谁说话管用？叫你们领头的出来！”
　　熔锤脾气最爆，当即上前一步，身上火焰腾起：“你们哪来的？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他身后的炎魔们也纷纷聚拢，火星四溅。
　　甲壳巨怪轻蔑地瞥了熔锤一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炎魔？低等火焰玩具。我找的是真正管事的人。听说，这里最近搞了很多新规矩？还有……好吃的，亮晶晶的？”
　　它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服务中心门口挂着的、金姆刚做好的“贡献点可兑换物品示意牌”，上面画着（抽象地）巧克力、工具、矿石等图标。
　　项清禾走到人群前方，将有些紧张的库克和金姆挡在身后，语气平静：“我是这里的秩序管理者，项清禾。几位来自哪里？有什么事情？”
　　甲壳巨怪的复眼聚焦到她身上，上下打量，发出一阵刺耳的、类似嗤笑的声音：“管理者？人类？还是这么弱小的雌性？哈哈哈哈！看来传言是真的，萨纳格斯的领地真的没人了，居然让一个人类小丫头片子当家！”
　　它身后的兽人随从也跟着发出粗野的哄笑。怨灵发出无声的尖啸，骷髅法师眼中的绿光闪烁不定。
　　项清禾面不改色，甚至往前走了半步：“无论我是什么种族、什么性别，我受萨纳格斯大人委派管理此地秩序。请说明你们的来意，否则，根据《深渊领地临时管理守则》第七条，未经许可擅自闯入核心管理区域并扰乱秩序，我有权要求你们离开，或采取必要措施。”
　　“守则？规矩？”甲壳巨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小丫头，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深渊！规矩只有一个：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我，格鲁姆，来自北边的‘碎颅峡谷’。听说萨纳格斯这里最近挺热闹，弄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还有好吃的……特意过来看看。”
　　它巨大的前肢（或者说爪子）指了指兑换牌：“那些东西，还有你们搞出来的什么‘贡献点’，看起来不错。以后，这里产的‘好东西’，每月分一半送到碎颅峡谷。还有，这个什么‘管理者’的位置，我也挺感兴趣。你，还有你们这些小喽啰，”它扫过熔锤、暗鳞等人，“以后就听我的命令。识相的，乖乖配合，说不定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
　　赤裸裸的威胁和抢夺！
　　围观的领地居民们骚动起来。熔锤等炎魔勃然大怒，火焰高涨，眼看就要动手。暗鳞眼神微冷，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手指间隐约有微光流转。影络吓得差点散形，库克和金姆脸色发白。
　　项清禾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是她来到深渊后，第一次面对如此直接、恶意的外部威胁。对方实力不明，但敢这么嚣张，肯定有所依仗。
　　恐惧是有的。但她的大脑在高压下反而更加清醒。法律人的思维本能启动：分析对方诉求、寻找规则依据、评估双方力量对比、寻找谈判或制衡点。
　　“格鲁姆先生，”项清禾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公式化的礼貌，“首先，欢迎来到萨纳格斯大人的领地。不过，您刚才的提议，涉及几个法律和事实问题。”
　　格鲁姆：“……哈？”
　　“第一，关于领地物资产出和贡献点的所有权。根据深渊通行法则（弱肉强食原则的变体）及萨纳格斯大人实际控制的事实，此地产出及衍生权益，归属萨纳格斯大人及其认可的管理体系。您单方面要求分割一半，缺乏合法依据，构成不当得利意图。”
　　“第二，关于管理者职位的更替。我由萨纳格斯大人直接任命，我的权限来自大人的授权。您若想获得管理权，首先需要得到大人的认可。单方面宣称取代，不仅无效，而且涉嫌僭越。”
　　“第三，关于您未经许可闯入并提出非分要求的行为，已构成对领地主权和管理秩序的侵害。根据《临时管理守则》及领地自卫权，我有权要求您立即停止侵害行为，离开领地范围，并就您造成的秩序干扰和威胁言论道歉。”
　　项清禾一口气说完，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像是在法庭上陈述对方违法事实。不仅格鲁姆一伙听愣了，连自己这边的领民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格鲁姆的复眼呆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充满怒气的咆哮：“闭嘴！人类！谁要听你这些废话！我说了，深渊的规矩是拳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厉害！”
　　它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微微震动。身后那个骷髅法师举起了骨杖，开始吟唱晦涩的咒语；怨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直扑项清禾面门；两个兽人也狞笑着举起武器。
　　“保护管理者！”暗鳞低喝一声，手中亮起一道契约锁链般的银光，试图阻挡怨灵。
　　熔锤怒吼着喷出一道火柱，射向格鲁姆。
　　库克、金姆等人也慌乱地试图反击或防御。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力不俗。怨灵轻易穿透了暗鳞仓促构筑的防护，冰冷死寂的气息直逼项清禾。骷髅法师的咒语即将完成，空气中弥漫起不祥的绿色雾气。格鲁姆硬扛了熔锤的火柱，只是甲壳微微发红，狞笑着继续逼近。
　　眼看那怨灵的苍白雾气就要触及项清禾，冰冷的感觉已经爬上她的皮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不是仿佛。
　　是真的停了。
　　呼啸的怨灵凝固在半空，飘散的绿色毒雾静止如画，格鲁姆抬起的巨爪僵在离项清禾额头不到半米的地方，熔锤喷出的火焰如同琥珀中的昆虫，暗鳞手中的银光定格成优美的弧线……所有的一切，除了项清禾的意识，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然后，项清禾感觉腰后微微一紧，仿佛被一条无形的手臂轻轻揽住，向后带了一步。
　　就是这简单的一步，让她脱离了怨灵和格鲁姆攻击的绝对范围。
　　下一秒，暂停解除。
　　怨灵扑了个空，茫然地穿过了项清禾刚才站立位置的空气。
　　格鲁姆的巨爪拍下，只砸碎了坚硬的岩石地面。
　　熔锤的火柱击中格鲁姆的胸甲，留下一片焦痕。
　　暗鳞的银光锁链落空，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格鲁姆一伙。他们明明看到攻击即将命中，怎么突然就落空了？那个弱小的人类管理者，是怎么瞬间后退的？
　　只有项清禾自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的后背，还残留着那一揽带来的、微凉而坚实的触感。她的心脏，因为后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跳得更快了。
　　她稳住身形，抬眼看向格鲁姆，刚想说什么——
　　“吵死了。”
　　一个冰冷、漠然、却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烦躁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棱，毫无征兆地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不是响彻，是直接烙印在意识深处。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生命层面上的、万物冻结前兆的极致冰寒。
　　格鲁姆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复眼中瞬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它身后的骷髅法师，眼眶中的绿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怨灵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雾气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溃散。两个兽人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一道身影，由淡至浓，缓缓在项清禾身前凝聚。
　　萨纳格斯。
　　他没有穿那身暗色长袍，而是换回了最初那套覆盖着暗色铠甲、流淌着暗红纹路的战斗装束。没有头盔，阴影依旧笼罩面容，只有那双吞噬一切的漩涡之眼清晰可见。他没有散发之前那种碾碎一切的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间就在哀鸣、扭曲，仿佛无法承受他的存在。
　　他看都没看如临大敌、瑟瑟发抖的格鲁姆一伙，甚至也没看项清禾。他只是微微偏头，目光似乎落在刚才怨灵差点碰到项清禾的那个位置，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谁允许你们……”
　　“用你们的脏东西……”
　　“碰我的管理者？”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三把淬冰的利刃，狠狠扎进格鲁姆一伙的灵魂。
　　“萨、萨纳格斯大人！”格鲁姆庞大的身躯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它噗通一声跪倒，甲壳撞击地面发出闷响，“误、误会！这只是个误会！我们只是……只是来拜访！对，拜访！”
　　“拜访？”萨纳格斯终于将目光移向它。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格鲁姆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寸寸剥离、碾碎。“带着恶意，威胁我的财产，还想碰我的……所有物？”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甚至没有任何能量光芒。
　　但格鲁姆却发出了凄厉到不似生物的惨叫！它那身引以为傲的厚重甲壳，从指尖触碰的位置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黑色尘埃，并且迅速蔓延！先是爪子，然后是手臂、肩膀、胸膛……就像一个沙雕被风吹散。
　　“不——！！大人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格鲁姆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因为它的头颅和最后一点躯干，也彻底化为了飘散的黑灰。
　　剩下的四个随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骷髅法师直接散架，骨头哗啦啦落了一地，绿火熄灭。怨灵发出一声最后的尖啸，彻底消散。两个兽人连求饶都发不出来，白眼一翻，直接吓死了过去——是真的死了，灵魂都被那恐怖的威压震碎。
　　短短几息之间，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入侵者，就只剩下几滩黑灰、一堆枯骨和两具尸体。
　　萨纳格斯像是随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终于转过身，看向项清禾。
　　项清禾还站在原地，维持着刚才被他揽过后退的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萨纳格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她胸前挂着的笔套（里面的黯玉银星笔似乎在微微发热），最后落回她眼睛。
　　“吓傻了？”他问，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项清禾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根据《领地防卫紧急情况处理办法（草案）》，刚才的情况应该定义为‘外敌入侵，领主正当防卫，清除威胁’……可能需要补充一个‘入侵者遗产处理’条款？比如，他们的随身物品算不算无主物？充公流程怎么走？” 她说着，目光还真的飘向那堆枯骨和兽人尸体旁边掉落的几件破烂武器和一个小袋子。
　　萨纳格斯：“……”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思考“战后物资处理流程”的样子，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他忽然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可能是个极其微弱的、近似于笑的动作。
　　“随你。”他丢下两个字，身影开始变淡。
　　但在完全消失前，他留下一句只有项清禾能听到的低语：
　　“下次，再有不长眼的靠近……”
　　“直接报我的名字。”
　　“还有……”
　　“站远点。”
　　话音落，人已无踪。
　　凝固的空间恢复正常，刺骨的寒意迅速消退。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令人心悸的力量余韵，以及淡淡的血腥和尘埃味。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短暂却恐怖的场景中，久久回不过神。
　　熔锤身上的火焰早就熄灭了，此刻正呆呆地看着格鲁姆化为灰烬的地方，喃喃道：“……大人他……刚才是不是说‘我的管理者’？”
　　暗鳞眼神深邃，看着项清禾，又看了看萨纳格斯消失的地方，脸上的优雅笑容有些微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起了手中隐约浮现的、更复杂的契约符文。
　　库克和金姆等人则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向项清禾的目光充满了敬畏——能让那位恐怖的大人亲自出面，还说出“我的管理者”这种话……
　　项清禾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
　　“好了，危机解除。”她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斯帕克，库克，你们带人把这里清理一下。那些……残留物，先集中放到那边的隔离坑。武器和那个袋子作为证物和待处理资产，交到服务中心。”
　　她走向那堆枯骨和兽人尸体，蹲下身，用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那个小袋子——里面有几块品质低劣的魔晶石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零件。
　　“嗯……初步评估，价值不高，但可以作为公共物资入库。”她自言自语，然后站起身，看向还心有余悸的领民们。
　　“大家也看到了，建立秩序，不仅仅是为了内部和谐，也是为了能更有力地抵御外部的觊觎和威胁。一个混乱、内耗的领地，只会吸引更多像格鲁姆这样的掠夺者。而一个有序、团结、有规则的领地，才能让觊觎者有所顾忌，也才能在必要时刻，得到最有力的支持。”
　　她这番话，既是对刚才事件的总结，也是最好的秩序建设宣传。
　　不少领民，尤其是那些弱小种族，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遵守规则还有些被迫或不情愿，那么现在，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秩序”带来的另一种好处——安全，以及背后那深不可测的靠山。
　　项清禾走回服务中心，脚步平稳。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微微有些汗湿，后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揽的温度。
　　她拿起桌上那份未完成的调查汇总，又看了看胸前的笔。
　　“报他的名字……站远点……” 她低声重复，嘴角忍不住一点点翘起。
　　这位老板，有时候还真是……
　　嘴硬心软？
　　护短？
　　或者说……领地意识超强？
　　不管怎样，刚才那一幕，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她这个“管理者”的身份，似乎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名正言顺”那么一点点。
　　嗯，下次见到暗鳞，倒是可以问问，“我的管理者”这个说法，在深渊语境里，通常意味着什么。
　　不过现在，她得先把“入侵者遗产处理流程”给补上。
　　她拿起笔，在新的兽皮纸上写下标题，心情莫名地晴朗。
　　而在那黑暗深处，刚刚“瞬移”回王座的萨纳格斯，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刚才，就是这只手，揽了她一下。
　　触感……很轻。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下面温暖而纤细的骨骼。
　　麻烦。
　　多此一举。
　　她自己应该也能躲开……大概。
　　只是那怨灵的气息太脏了。
　　碰坏了，岂不是浪费了他那支笔。
　　他如此想着，指尖却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靠进王座深处。
　　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地，闪过她刚才瞪圆了眼睛、一本正经思考“遗产处理条款”的模样。
　　愚蠢。
　　可笑。
　　……但，确实。
　　比那些只会尖叫或跪拜的蝼蚁，有趣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