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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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凛找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山洞。山洞宽敞光线适中，位于半山腰不用担心被大雪掩埋。
不过里面已经有一位原住民了。
看着蜷缩成一团，体型庞大的棕熊，黑猫走上前，也不管对方会不会醒来，扒拉着粗糙厚重的皮毛爬到棕熊身上，寻了块地方安然趴下。
沦为肉垫的棕熊窸窸窣窣了一阵，最后安静下来。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蚀凛睁开眼，身子一跃落到地面。他忍不住揉揉鼻子。
这头熊，好臭啊。
毕竟是山里土生土长的生灵，蚀凛做不出霸占洞穴害熊生计的事。黑猫离开了山洞，打算另寻一处安身的地方。
爪子一深一浅地踩进雪地，视野内白茫茫一片，偶尔有几只松鼠在树上窜来窜去。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风越来越大，张牙舞爪叫嚣着。蚀凛不想动了，干脆想着和松鼠窝挤一块算了。
就算天气对他的影响不大那也会累啊！
他愤愤地想。
天无绝猫之路，行至坡度平缓处，蚀凛发现了一栋发出黯淡光亮的木屋。
散发着微弱橙光的木屋在这片黑黢黢的区域像是在引领归途人。
蚀凛走近了这所屋子。屋子不大，外面放置着垒成一堆的木材，似乎是作为过冬的储料。
木屋门窗紧闭，严严实实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然而蚀凛依旧听到了屋里头人类的呼吸声。
不像成人那般沉重，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
屋檐下，黑猫的四只爪子揣在兜兜里，外面依旧是洋洋洒洒的大雪，凛冽的寒风刀子似刮在他身上。
蚀凛看了看黑乎乎的户外，又看了看封闭的小屋。
屋内唯一的火炉散发着热源，偶尔响起清脆的火星炸裂声。
时透无一郎躺在被窝里，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身旁的哥哥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悠长。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哥哥脸上，即使在睡梦中，对方依旧皱着眉。
自从父母双亡，生活的重担就落在时透有一郎瘦弱的肩上。作为年长的一方，他既要维持家用，又要照顾年幼的弟弟。
对于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过于艰巨。
外面的风声似乎停止了，就连一直从门缝溜进来的冷气也消失了。火炉尽职尽责发热，将这狭小的空间烘得暖呼呼。
时透无一郎拢紧被子，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晨光熹微，鸟鸣不断，寂静的山林生机初现。
时透有一郎睁开眼，他首先看向一旁熟睡的弟弟，再转向冷却已久只剩灰烬的炉子。
难得没有半夜被冷醒，空青色眼睛的少年心情愉悦几分，他摇醒弟弟，“起床了无一郎，今天要早起下山去购置一些食物。”
无一郎揉着睡眼坐起身子，和哥哥一起整理床被放进橱柜，随后去洗漱。
打开木门，扑面而来的寒气使他一哆嗦，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门前地面的雪很少，还能看到原本的土色。时透无一郎有些疑惑，昨夜雪停了吗。
抬眸是依旧下着雪的阴沉天空，无一郎四处看了看覆着厚厚新雪的树木，再次扭头转向右边的木头堆处，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金色的猫瞳。
“诶？”拥有黑色渐变湖绿色长发的少年眼眸睁圆了。
自家弟弟抱着个猫来到面前时，有一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哪来的野猫，你别把自己弄脏了。”
“不知道，门口看到的，很干净，”无一郎挠挠猫的下巴，“哥哥，它好乖。”
有一郎声音硬邦邦的，“别总是关注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该走了。”
无一郎放下手中的猫，跟着哥哥背起放了木柴的篓筐。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
早在屋内两人醒来之前蚀凛就撤销掉结界了。
结界包围了整座木屋，隔绝了风雪与寒冷，两人一猫舒舒服服度过了一夜。
至于门前雪的厚度和外面积雪的差别，蚀凛懒得管了。
黑猫跳跃着上了屋顶，眺望前方。
芝麻粒大小的兄弟俩人背影渐行渐远。
虽然是双胞胎，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呢。
似乎是某个词拨动了记忆长河的一处节点，蚀凛眼前闪过了有着赭色眼睛，一副懵懵懂懂模样的小孩剪影。
是谁呢。
记忆不太好的千年老人苦恼中。
临近中午，时透兄弟回到了家。
背筐里的木柴已经替换成了萝卜、土豆等一些十分常见的蔬菜，没有肉类食材。
蚀凛瞥了一眼那些食物，再瞥瞥两小孩的细胳膊细腿。
莫名有些操心。
时透无一郎一眼就看到屋顶上的猫，那一身黑在雪色世界里太显眼了。
“别管它，”有一郎扯着弟弟衣服返屋，“回屋去，外面太冷了。”
他望了一眼黑猫，黑猫也在盯着他。
快走吧，我们家没有多余粮食养你。
蚀凛仿佛从这一眼中得到了这个意思。
嚯，这小孩。
小小的室内升腾起雾气，时透有一郎搅动锅里的食物。
火候差不多了，他舀了一勺放进碗里，递给弟弟，而后给自己也舀了一碗。
两人沉默地吃着午饭，室内只余咀嚼声。
门口传来“吱呀”的声音，两兄弟一齐看去，黑猫自己把门顶开，就这样闯入人家家里。
然后再顶着其中一人恶狠狠的眼神，把门推回去关上。
对于动物来讲，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
时透无一郎想。
“无一郎，把它丢出去！”有一郎有点恼怒，“你自己招惹的你自己解决！”
无一郎没动，他看着哥哥：“外面雪太大了，它可能只是冷。”
“让它在这里躲一躲吧。”
“嘁。”
虽然很不爽，但终究同意了。
蚀凛在离双子最远的地方蜷缩成一团，睁开一只眼观察两人。
关系感觉不是很好，大一点的总是处在紧绷的状态。
黑猫打了个哈欠。
山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用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的时透兄弟就准备去砍柴。
瞟了眼远处的猫猫团，有一郎只是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出门了。
“哥哥明明不讨厌小动物。”无一郎说。
“你脑子发晕了吗。”
待两人彻底走远，蚀凛才悠悠起身。
他先是扒拉了下罐子里不多的食物，真的是除了素还是素。
或许是出于小孩们愿意借宿的好意，又或是那一闪而过熟悉的身影。
嗯，好好养下孩子吧。
时透有一郎很困惑。
家里莫名出现做好的晚饭，经久未修的屋顶补全了缺口，就连床被也打上了补丁。
这不对劲。
空青色眼睛的少年躺在温暖的被窝想。
“可能是山神在眷顾我们呢。”单纯的弟弟如是说。
怎么可能眷顾到连贴身衣物都换成新的了啊！
他坐起身子，目光落在那只猫团上。
一切的异样都是从这只黑猫到来才出现的。
可是一只猫，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时透有一郎开始回忆起这几天黑猫的行动。
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要么就在屋顶懒洋洋看着他们，从未见过它进食。
不会是妖怪吧。
有一郎想起父母在世时给他和弟弟讲过的山灵精怪的故事。
“妖怪可是会把不乖乖睡觉的小孩吃掉的哦！”耳边似乎回响起母亲温柔的哄睡声。
谁会怕啊…！
有一郎侧过身，抱紧了膝盖。
一股浓浓的悲伤气息传来，蚀凛耳尖抖动，站起来走向那个被窝拱起一团的位置。
掀起被子一角，他看见了时透有一郎并不安稳的睡颜，身躯也在轻轻颤动。
做噩梦了？
时透有一郎梦到了父母。
梦见了健康的母亲带着他和弟弟去镇上玩耍，梦见父亲教他如何砍树。
在最开心时，梦境突然支离破碎。画面一转，是父亲母亲背对他走向最黑暗处。
他追上去，跑啊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远的他们。
不要……
不要丢下我。
眼泪夺眶而出。
小孩突然流泪，蚀凛呆滞了一瞬，而后化身成人类模样，轻轻拍打被面，试图安抚。
他不擅长入梦啊。
微微叹气，黑发青年开始搜刮记忆，轻声哼唱一段不是很熟练的曲调。
轻柔悦耳的吟唱打捞起下沉的意识，时透有一郎眼睫睁开，泪眼朦胧间，一道模糊的人影，那双仿佛承载了满池碎金的眼睛温柔得不可思议。
唱的真难听。
在陷入深眠时最后一秒，时透有一郎这么想。
在哥哥发出啜泣声时时透无一郎就已经醒了。
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一半视野，用余光看向突然出现的青年。
青年唱着不在调上的摇篮曲，好在音色不错，堪堪入耳。他抚摸着哥哥的额头，直到确认哥哥睡着时才停下。
无一郎的视线跟随着青年，见证青年重新变回熟悉的黑猫，然后趴在有一郎的被子上团吧团吧成一团。
同样是空青色眼睛的少年眨巴着双眸，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恍然大悟。
家里来了个猫猫神。
有一郎醒来时还是蒙圈的。
躺着没动，肚子传来沉甸甸的压迫感，他往下看，一团黑色占据了全部视野。
毫无防备被拎起，蚀凛睁开眼，看到了怒气值上升的小孩。
“没洗澡不准碰被子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时透有一郎却没放开黑猫，由拎转为举，他凑近了看，黑猫金色的眼瞳和昨晚模糊的人影对上。
空青色眼睛的少年不由得沉思。
果然是妖怪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