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20、第 20 章

　　第二天，小店里洋溢着筹备过年的忙碌气息。王姐一边擦拭着灶台，一边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今天就除夕了，你们俩想想，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给你们做！”

　　陆东珉正坐在轮椅上翻着一本外文书，头也没抬，语气是一贯的平淡：“随便，不要太麻烦。”

　　王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正在帮忙擦桌子的程星遥：“星遥呢？你是客人，说说看，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阿姨给你做！”

　　程星遥放下抹布，眼睛亮晶晶地想了想，带着几分怀念和雀跃提议：“阿姨，不如我们包饺子吧？我觉得包饺子最有过年气氛了！大家一起动手，又不算特别麻烦，煮出来热气腾腾的，多好！”

　　“好！这个主意好！”王姐立刻拍手赞同，脸上笑开了花，“就包饺子！又热闹又应景！这样，我现在就去和面、准备饺子馅，你们俩，”她指了指陆东珉和程星遥，“去把昨天买回来的对联和窗花贴起来！等我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叫你们一起来包饺子。”

　　王姐风风火火地钻进了后厨。陆东珉合上书，默默地将放在一旁的红对联、窗花和胶水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操控轮椅，率先向店门外走去。

　　程星遥赶紧跟上。

　　到了门外，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陆东珉负责在窗花背面涂抹胶水，然后递给程星遥。程星遥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将鲜艳的“福”字窗花贴在擦得锃亮的玻璃窗上。

　　“正的么？”她贴好一个，回头问。

　　陆东珉便操控轮椅稍稍后退一段距离，仔细端详一下，然后言简意赅地给出指示：“左边再高一点。”或者“可以了。”

　　两人一个递，一个贴，一个确认，配合倒是出乎意料地默契，没多久，几扇窗户上就都贴好了红彤彤的窗花，过年的喜庆劲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接下来是贴大门两边的对联。程星遥从店里搬出一把椅子，利落地站了上去。椅子有些老旧，她一站上去就微微摇晃了一下。

　　坐在轮椅上的陆东珉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小心点。”

　　程星遥扶着门框，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她动作麻利地展开上联，比划着位置，很快就贴好了右边，然后轻松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然而贴左边时就没那么顺利了。程星遥贴好一边，陆东珉退后审视。

　　“高了。”他给出判断。

　　程星遥于是把对联往下挪一点。

　　“低了。”陆东珉再次开口。

　　程星遥抿抿唇，又往上调整了一点。

　　陆东珉盯着看了几秒钟，眉头微蹙：“还是高了，左边比右边大概高了一指。”

　　一来二去，程星遥有些烦了。她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陆东珉身边，和他并排站着，仰头看着那副对联，嘟囔道：“我看蛮好的嘛，根本看不出来歪！就这样了吧！”说着，她伸手拿起陆东珉腿上剩下的窗花和胶水，搬起椅子就往店里走，不打算再调整了。

　　陆东珉看着那明显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上下联，只觉得强迫症都要犯了，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说：“明明就是歪的，你自己仔细看啊！”

　　程星遥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点耍赖的笑意飘过来：“就这样吧！逼死强迫症！”

　　陆东珉看着那个灵活消失在门内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那副“气死”他的歪对联，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极小的弧度。

　　阳光洒在红艳艳的对联上，也洒在他带着些许无奈却又莫名松快的脸上。这个小插曲，似乎让周围寒冷的空气，都变得温暖活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