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笔的回声》刘开开

35、第 35 章

　　秦晓晓看着程星遥骑着共享单车消失在暮色里，心里充满了担忧。她一转身，猛地看到不远处，陆东珉坐在轮椅上，显然刚才一直在隐蔽处听着她们的对话。直到程星遥离开，他才现身。

　　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操控轮椅快速上前，语气急切：“她又去哪里打工？你刚才说不安全，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晓晓对他余怒未消，没好气地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大学霸不是认定她是骗子，她现在怎么样，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说着，她就要绕开他离开。

　　陆东珉猛地转动轮椅，再次拦在她面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骄傲和别扭，声音带着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秦同学，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不安全？”

　　秦晓晓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急切，想到程星遥这些天来的痛苦和拼命，心软了一下，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感受？你把星遥伤得那么深，她的事不用你管！”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做什么可能都弥补不了。”陆东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和自责，但他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但是，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不能……不能明知她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

　　看着他几乎是在哀求的眼神，秦晓晓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她去城东的酒吧街做啤酒促销了。具体是哪家店，我也不知道，她没细说。”

　　“谢谢！”陆东珉甚至来不及多说，立刻操控轮椅转向路边，焦急地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的帮助下，他艰难地上了车，报出地址后，便紧抿着唇，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脏因为担忧而剧烈地跳动着。

　　…………

　　城东酒吧街，夜晚正是它苏醒的时刻。霓虹闪烁，音乐震天，人流如织。一个坐着轮椅的清瘦身影出现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引来了无数或好奇、或诧异、或怜悯的目光。但陆东珉完全无视了这些，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焦急地扫过每一家酒吧的门口，每一个促销员的身影。

　　他的轮椅无法进入那些喧闹拥挤、台阶林立的酒吧内部，他只能在外面的街道上，艰难地穿梭、寻找。喧闹的音乐、醉汉的呓语、混杂的气味……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但他浑然不顾。

　　“程星遥……”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淹没在震耳的音乐里，“你到底在哪？”

　　他一家店一家店地找过去，目光掠过每一个穿着促销服的女孩，心也一次次提起又落下。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在一家名为“蓝调”的酒吧门口，他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头骤紧的身影。

　　程星遥正拎着一个放了几瓶啤酒的塑料篮子，被一个明显喝多了、身材高大的男人堵在墙角。那男人满脸通红，嬉笑着试图去拉她的胳膊，嘴里还说着不清不楚的话。程星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抗拒，她努力想躲开，却被男人和墙壁困住，无处可逃，只能徒劳地偏过头，躲避着对方喷出的酒气和越来越近的手。

　　“把你的手拿开！”

　　一声冰冷至极、带着压抑怒火的低吼，如同惊雷般在男人身后炸响。

　　那醉汉和程星遥同时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陆东珉坐在轮椅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近处。他的脸色在变幻的霓虹灯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黑眸却如同淬了寒冰，锐利地钉在醉汉身上，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噬人的怒火。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程星遥看着突然出现的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只剩下满心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