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皇子的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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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阙关大捷的捷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的那一日，整座皇城都浸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早朝之上，御座上的皇帝，连声道了三声“好”，当即便要下旨晋封风厉时为镇国将军，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文武百官纷纷附和称贺，唯有站在皇子列首位的谢岐裴，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紧。
他等这一日等了太久，本以为风厉时驰援玄阙关会如前世一般，因粮草不济延误战机，届时他再借机参奏，便能将这员猛将拉到自己麾下。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谢衍玉，不仅让风厉时立下不世之功，还断了他笼络人心的门路。这口气，他咽不下。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谢岐裴出列躬身，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喜气，“风将军虽破北狄，立下战功，然据户部昨日核查军饷账目，却发现了诸多疑点。”
皇帝脸上的笑意一收，沉声道：“哦？有何疑点？”
“回父皇，风将军上报斩敌三千、俘敌五百，可户部核对边关解送的战俘与首级数目，竟相差近千之数，恐有虚报战功之嫌。”谢岐裴抬眼，语气带着笃定的质疑，“更甚者，其军中申领的粮草与实际消耗对不上账，缺口足有三千石，儿臣怀疑，风厉时恐是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才故意夸大战功，妄图掩盖贪墨之实。”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看向风厉时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审视。风厉时出身寒门，靠着一身战功才走到今日，本就被朝中世家子弟侧目，如今被大皇子当众指认贪墨，便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
风厉时此刻刚随捷报入京，一身染着风尘的铠甲还未来得及卸下，便被召入大殿。听闻谢岐裴的指控，他猛地跪倒在地，声如洪亮：“陛下明察！末将绝无虚报战功、克扣军饷之事！斩敌数目皆有边关百姓与降兵佐证，粮草缺口亦有缘由，绝非贪墨！”
“缘由？”谢岐裴冷笑一声，摆手让内侍呈上一本厚厚的账册，“这是户部核对的粮草账目，字字清晰，风将军还想如何狡辩？难不成要说是北狄劫了粮草？可玄阙关一战，北狄主力尽丧，哪还有余力截粮？”
风厉时脸色涨红，正要辩解，却被谢岐裴接连打断，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他性子耿直，不擅朝堂辩白，此刻被步步紧逼，额角已是青筋暴起。
皇帝看着殿中的僵持，眉头越皱越紧，指尖重重敲在御板上：“风厉时，你且说清楚，粮草缺口究竟是怎么回事？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休怪朕不念你战功！”
风厉时心头一沉，正欲开口，却听一道清润的少年声音从旁响起：“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皇子谢衍玉缓步出列，躬身行礼。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锦袍，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温润，可站在肃穆的朝堂之上，却丝毫不见怯色。
皇帝见是这个素来闲散的三儿子，神色稍缓：“衍玉，你有何看法？”
“儿臣近日闲来研究边关军务，曾与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谢衍玉抬眸，目光扫过那本账册，语气从容，“风将军曾与儿臣提及，玄阙关一战前，北狄早已打探到我军运粮旧道，欲半路截粮。为保粮草安全，风将军临机决断，改走南线密道押送粮草，而户部的账目，记的仍是旧道的申领与消耗数目，二者自然对不上，何来缺口一说？”
谢岐裴脸色一变，厉声反驳：“三弟休要信口开河！军中改道乃是大事，风将军为何不向兵部报备？若真有此事，为何无人知晓？”
“大皇兄有所不知，南线密道乃是玄阙关守将多年前开凿的隐秘通道，知晓者寥寥无几。”谢衍玉转向风厉时，语气平和，“风将军，可是因担心走漏风声，才未提前报备？”
风厉时连忙点头，如蒙大赦：“殿下所言句句属实！末将本打算班师回朝后再向兵部与户部报备改道之事，不料竟被大皇子拿此事做文章！”
“即便改道属实，那虚报战功又作何解释？”谢岐裴仍不死心，咬着这一点不放，“首级与战俘数目对不上，总不能也是另有隐情吧？”
“自然是有。”谢衍玉淡淡一笑，“北狄战败后，有部分残兵逃入了玄阙关附近的山林，风将军已派士兵清剿，那些逃兵的首级尚未解送回京，故而数目相差。至于战俘，北狄军中多有随军家眷，风将军不忍将老弱妇孺一同解送，便安置在了边关营地，户部核对时未算入其中，才会有五百之数的偏差。儿臣昨日刚收到风将军派人送来的明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予内侍：“父皇可查验此份明细，上面有玄阙关百姓的联名手印与降兵的供词，足以证明风将军所言非虚。”
内侍将文书呈给皇帝，皇帝逐页翻看，越看脸色越缓和，待到最后，猛地将文书掷在谢岐裴面前：“谢岐裴！你自己看看！风将军所言句句属实，你却不查不问，便贸然弹劾忠良，安的是什么心？”
谢岐裴拿起文书，匆匆翻阅，见上面的供词与手印无一作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想到，谢衍玉竟会提前准备好这些证据，更没想到，这个素来不问政事的三弟，竟对边关军务了解得如此透彻。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听闻户部奏报，一时心急才失了分寸……”谢岐裴结结巴巴地辩解，额上冷汗涔涔。
“心急？”皇帝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失望，“你身为朕的皇子，行事如此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便构陷忠良，岂是储君该有的气度？朕罚你禁足东宫三月，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
“儿臣领罚……”叩谢岐裴跪倒在地，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有半句反驳。
皇帝又看向风厉时，语气转为温和：“风将军，是朕错怪了你，你莫要介怀。即刻下旨，晋封你为镇国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另加赐宅院一座，以彰你的战功。”
“谢陛下隆恩！”风厉时叩首谢恩，起身时看向谢衍玉，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这位三殿下及时出言相助，他今日怕是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殿中风波就此平息，百官散去时，看向谢衍玉的目光已然不同。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闲散的三皇子，竟有这般敏锐的心思和沉稳的气度，能在朝堂之上从容化解危机，连大皇子都被他轻松挫败。
朝会散去后，谢衍玉刚走出太和殿，便被风厉时拦住。风厉时对着他深深一揖：“末将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殿下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将军不必多礼。”谢衍玉扶起他，笑道，“将军乃国之重臣，护明永百姓安稳，本就是分内之事，我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罢了。”
风厉时看着眼前少年从容的模样，心中愈发敬佩。他本以为三皇子只是个养在深宫中的闲散皇子罢了，今日才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两人正说着，萧随晚的身影从廊下缓步走来。他身着月白长衫，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眉眼间带着惯有的清冷，走到谢衍玉面前，淡淡道：“殿下今日的表现，倒是让臣刮目相看。”
“先生过奖了。”谢衍玉笑意不变，心中却清楚，萧随晚定是看出了些什么。
萧随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道：“殿下既知风将军的冤情，为何不早做准备？若非今日时机凑巧，怕是难辞其咎。”
“时机不到，多说无益。”谢衍玉压低声音，“大皇兄今日受挫，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先生日后还需多费心。”
萧随晚指间轻拽着袖角，沉默片刻后，微微颔首：“臣明白。只是殿下需谨记，锋芒太露，易引火烧身。”
谢衍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自然知晓树大招风的道理，可前世的教训告诉他，一味隐忍只会任人宰割。如今他展露锋芒，既是为了救风厉时，也是为了让父皇看到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而东宫之中，谢岐裴将满室的瓷器摔得粉碎，对着心腹怒吼：“谢衍玉！又是他！本皇子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心腹躬身上前，低声道：“殿下息怒，三皇子今日虽赢了一局，可根基尚浅，不足为惧。属下已有计策，可让风厉时与三皇子彻底反目，届时殿下再从中渔利，便可重掌其中。”
谢岐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哦？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心腹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谢岐裴的脸上渐渐露出阴笑：“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办！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谢衍玉还能不能救得了风厉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皇子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