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晚来至》惊疏引

6、围猎场上招遇袭

　　入夏的围猎场漫山葱郁，皇帝带着皇子与文武百官驻跸在此，御营的明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谢衍玉身着劲装，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谢岐裴，对方正与几位武将谈笑风生，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瞥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此次围猎是皇帝提议的，意在考察皇子们的骑射与应变能力，更是朝堂势力的一次暗中角力。谢衍玉清楚，大皇兄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禁足三月的怨气，定会在围猎场上爆发出来。

　　“殿下，可要当心先，围场上刀剑无眼。”策马跟在他身侧，压低声音道，“末将方才瞧见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往猎场深处去了，神色鬼祟，怕是没安好心。”

　　谢衍玉颔首，指尖触摸着腰间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我知道，他无非是想借围猎的由头，制造一场‘意外’。你不必跟着我，去护着父皇，以防他声东击西。”

　　风厉时迟疑了一下：“可殿下的安危……”

　　“放心，我自有应对之法。”谢衍玉轻拍他的肩膀，调转马头便朝着猎场深处行去。他要引蛇出洞，看看大皇兄究竟布下了什么陷阱。

　　猎场深处树枝茂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谢衍玉刚行至一处山谷，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数支冷箭破风而来，直取他的后心。

　　他早有防备，猛地勒住马缰，骏马人立而起，堪堪避开冷箭。与此同时，十数名黑衣蒙面人从林中窜出，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将他团团围住。

　　“三殿下，得罪了。”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挥刀便朝谢衍玉砍来。

　　谢衍玉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开刀锋，心中却暗道不好。这些人的身手皆是军中精锐，绝非普通刺客，看来这一次大皇兄是下了血本，想要在此地取他性命。

　　他虽学过几年剑术，却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手臂便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透了劲装。黑衣人步步紧逼，眼看长刀就要刺中他的胸膛，一道月白身影忽然从林中掠出，袖风卷过，打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萧先生？”谢衍玉又惊又喜，看着挡在身前的萧随晚，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随晚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扇骨乃是精铁所制，此刻挥舞起来，竟比刀剑还要凌厉。他扫了一眼谢衍玉的伤口，眉头微蹙：“殿下怎的如此莽撞，孤身入险地？”

　　“先生怎会在此？”谢衍玉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反问道。

　　“臣既为殿下的侍讲，自然要护殿下周全。”萧随晚的折扇点向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对方吃痛松手，长刀落地，“大皇子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两人攻防转换，竟配合的意外默契。萧随晚的身法灵动，折扇所到之处，黑衣人非死即伤；谢衍玉则借着林间的地形，牵制住其余的刺客，虽依旧岌岌可危，却也勉强稳住了局势。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低喝一声：“撤！”

　　剩余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转身便要逃入林中。萧随晚却不肯放他们走，折扇一扬，数枚银针从扇中射出，精准地钉在他们的腿上。黑衣人惨叫着倒地，被随后赶来的风将军的士兵团团围住。

　　“殿下，您没事吧？”风厉时翻身下马，见谢衍玉手臂流血，连忙上前查看。

　　“无妨，只是皮外伤。”谢衍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萧随晚身上，“今日多亏萧先生出手相救。”

　　萧随晚收起折扇，淡淡道：“殿下不必谢我，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些人皆是东宫的死士，看来大皇子是真的急了。”

　　谢衍玉蹲下身，扯下一名黑衣人的面巾，果然是东宫侍卫的模样。他冷笑一声：“既然他想玩，那我便陪他玩到底。”

　　三人带着被俘的刺客回到御营时，皇帝正坐在帐中，听闻猎场出了刺客，脸色铁青。谢岐裴站在一旁，故作惊慌地说道：“父皇，定是北狄的残余势力潜入猎场，意图行刺，儿臣愿领兵前去搜捕！”

　　“不必了。”谢衍玉扶着手臂走进帐中，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刺客已经抓到了，而且，他们并非北狄人，而是东宫的死士。”

　　话音刚落，风厉时便将被俘的黑衣人押了进来。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谢岐裴的脸色瞬间惨白，强装镇定道：“三弟休要血口喷人！这些人怎会是东宫的人？定是你故意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陷害，一问便知。”谢衍玉看向皇帝，“父皇，这些刺客的身手皆是军中精锐，且身上带着东宫的令牌，若再加以审讯，必能查出真相。”

　　皇帝看向地上的黑衣人，又看向谢岐裴煞白的脸，心中已然有了定论。他冷哼一声：“谢岐裴，你还有何话可说？”

　　“儿臣冤枉！父皇明察！”谢岐裴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砰砰作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陷害儿臣，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

　　“栽赃陷害？”萧随晚出列躬身，手中捧着一枚令牌，“陛下，这是从刺客首领身上搜出的东宫令牌，上面有大皇子的私印，绝非伪造。再者，臣方才在猎场亲眼所见，这些刺客对三殿下痛下杀手，若不是臣及时赶到，三殿下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证据确凿，谢岐裴再无辩驳的余地。皇帝怒不可遏，猛地将御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谢岐裴！你身为太子，竟为了一己之私，暗害手足，简直是胆大包天！朕罚你禁足东宫半年，抄没一半家产，若再敢生事，朕便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命！”谢岐裴痛哭流涕，却也改变不了被押回东宫的现实。

　　“来人，将大皇子带下去，禁足思过。”侍卫们架起大皇子离开营帐，哭声渐渐的远去。

　　御营风波平息后，谢衍玉坐在帐中，萧随晚正为他包扎伤口。纱布绕着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萧随晚的动作轻柔，指尖偶尔触碰到伤口，谢衍玉会忍不住抽气。

　　“先生今日为何要救我？”谢衍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问道，“按先生以往的行事风格，应当会坐山观虎斗才是。”

　　萧随晚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臣说过，殿下是臣的弟子，臣自然要护殿下周全。”

　　“只是因为这个？”谢衍玉追问。

　　萧随晚沉默片刻，缓缓道：“大皇子心胸狭隘，若他登基，大明必乱。殿下虽年少，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或许，您才是大明的未来。”

　　此话一出，谢衍玉心中一震。他知道，萧随晚终于是做出了选择，彻底倒向了自己。

　　“先生放心。”谢衍握住他的手，语气郑重，“他日我若能登大位，必不负先生，不负大明百姓。”

　　萧随晚看着他眼中的坚定，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双手相握，仿佛预示着一段新的君臣情谊，就此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东宫之中，谢岐裴得知自己被禁足半年的消息后，怒极反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嘶吼道：“谢衍玉！萧随晚！你们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一场围猎，不仅让谢衍玉再次挫了大皇兄的锐气，更收获了萧先生的支持。
　　从此，朝堂之上的局势彻底逆转，谢衍玉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萧随晚、风厉时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