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序列》林晦辞

19、源脉崛起

　　影流风暴吞噬了天空。

　　城市中心像是被灌注进了一片无底的黑海，无数影纹在风暴中撕扯、纠缠、翻涌。它们没有形体，却像带着自我意志的潮水，不断冲向风暴核心——林垣所在的位置。

　　地面震动得像心脏骤停前的抽搐。
　　街灯爆裂，玻璃破碎，空气被撕裂成扭曲的漩涡。

　　风暴中央，一个人的身影在无数影脉丝线中摇曳不倒。

　　林垣。

　　他的脚陷入破裂的地面，却稳如钉根。影流在他周围盘旋，像试探，又像试图吞噬。他的影脉光不断闪烁，有强有弱，仿佛在被拉扯成两种完全不同的频段。

　　呼吸艰涩。
　　胸腔痛得像被无形的手紧握。
　　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锋利的碎玻璃。

　　风暴中不断传来影阱意识的喃语。

　　“……源点……未完成……”
　　“……接入……接入……”
　　“……归源……归源……”

　　这些声音不是从空气里传来的，而是直接冲击神经与意识，像无形锋刃插入脑海。

　　林垣强撑着睁大眼。

　　世界的颜色只剩黑与白，光与影，震动与痛楚。

　　但他依然站立。

　　他从废墟、从阵列冲撞、从影阱撕裂中走来过太多次。
　　影脉的痛，他比任何人理解得更深。

　　影阱意识试图再度探向他。
　　影流在他胸前汇聚成一只展开的巨大“影眼”，像在凝视，又像在分析他体内的每一道脉线。

　　忽然，一道尖锐呼喊穿透风暴。

　　“——林垣！！”

　　简梨的声音。

　　她逆着风暴冲来，每一步都像被巨力推回去，却仍紧咬牙关。她的白大褂被风撕成碎条，头发贴在脸上，眼里满是惊恐与执拗。

　　“你不能被吞掉——林垣！！你听得到吗？！”

　　林垣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影脉被拖入影阱结构内部，像被硬生生拆解。
　　那种痛楚近乎撕裂灵魂。

　　“他听不见。”
　　靳明渊踉跄着赶到，影纹爬满脖颈，脸色惨白却意志坚定，“影阱已经封住他的所有五感。他现在……像是被关在影脉的深层回路里。”

　　简梨回头怒瞪他：“那我们怎么办？就看着他被吸进去？那不是林垣——那只是影阱在吞食一个人——”

　　靳明渊艰难站稳：“不是吞食，是……对接。它在认主。”

　　简梨呼吸一滞：“认……主？”

　　“影阱意识认为他是源点，是它残缺结构可能的补全。”
　　靳明渊捂住胸口，影脉几乎破裂，“它要把他变成……结构的一部分。”

　　简梨被风吹得踉跄，眼中闪过绝望：“那他不就……死了吗？”

　　“不。”靳明渊抬眼，目光带着几乎残酷的清醒，“如果成功，他不会死——但他将不再是‘人’。”

　　影流风暴骤然加剧，天空中的巨涡不断扩大。

　　中心处，一条巨大的影脉触须缠住林垣的胸口，似要将他整个人拖入裂隙深处。

　　简梨尖叫：“林垣！！”

　　她扑过去，却被林垣最后一丝清醒的影脉所隔绝。
　　光面薄薄，却如钢壁。

　　林垣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坚定：

　　“退后……这里不是人能站的位置……”

　　简梨泪水在风中蒸发：“那你呢？！你也是人——！”

　　林垣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
　　影阱不是在攻击他，而是在与他“对话”。

　　下一瞬——
　　他被完全拉入影阱意识的内部空间。

　　二、意识深界·影脉之源

　　世界骤然寂静。

　　风声、叫声、爆裂声，全都消失。

　　眼前出现一片纯黑之海，波纹像呼吸般起伏。黑海之上，悬浮着无数光点——它们不是星辰，而是影脉节点，每一个都带着复杂的脉络结构连接。

　　林垣站在黑海中央。

　　不，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站着。
　　这里没有地，没有天，也没有真实的“身体”。

　　他像在梦境又像在深渊。

　　影阱意识的核心从黑海深处浮现，一条条影纹缓缓扭动，像某种巨大又不可名状的存在。

　　“源点……归源。”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不是语言，而是数据与意识的混合信号。

　　影纹凝聚成形。

　　那是一具——林垣自己的影体。

　　但影体的眼神毫无情绪，只是纯粹的结构模仿。

　　影体抬手，光从指尖溢出，像要触碰林垣的影脉。

　　林垣后退半步。

　　影阱意识停顿了一瞬，随后再次发出信号：

　　“你……缺损。”

　　影体的胸口出现一道破裂的纹路。

　　林垣胸口一紧——那位置与他自己的影脉中“未解之段”完全重合。

　　影阱意识继续：

　　“你……需要归源……补全。”

　　影体伸手掐向林垣的胸口。
　　影纹如刀，想要切开他的脉段，将他融入庞大的影阱结构。

　　林垣咬紧牙关，抬手抓住那影体的手腕。

　　这一次，他没有被震退。

　　影体僵住。

　　黑海的节奏也被瞬间打乱。

　　林垣低声开口：

　　“我不是你们的补丁。”

　　影体手中的影纹开始反噬，他狠狠用力，将那条影线折断。

　　噗——！
　　一滴光从影体裂缝中喷出。

　　黑海震动。
　　影阱意识第一次出现“波动”。

　　“源点……拒绝……不合理……不完备……”

　　影脉在林垣体内沸腾，像被压制太久的力量在此刻奔涌而出。

　　胸口那条从未完整显现的影脉段此刻自行亮起。

　　光从心口扩散，沿着全身影纹流动。
　　每一道光都在反击影阱的结构。

　　黑海的影体开始崩解。
　　影脉节点剧烈震荡。

　　林垣抬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锐光：

　　“我不是归源——”

　　“我是源点本身。”

　　轰——！！

　　影阱的深界裂开一道巨大缺口，光从内里喷薄而出。

　　这一刻，影阱意识被迫与他同步，而非吞噬他。

　　下一瞬，大量影流从影阱内部被吸回，风暴开始颤动，像受到冲击的大型程序被迫重启。

　　林垣的身体被光托起，意识从黑海深处脱离。

　　“……林垣……你……”
　　影阱意识的声音开始扭曲。

　　他冷声回应：

　　“我并非你们创造的半成品。”

　　“我，是影脉序列的真正持有者。”

　　光爆开。

　　世界倾倒。

　　他重新睁开眼。

　　三、归体·风暴破裂

　　空气像被灼烧的水一般沸腾。

　　影流风暴在城市上空剧烈收缩，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裂。

　　简梨抬头，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林垣——！！！”

　　风暴中心，一道白光自黑暗深处冲出。

　　影流被光割裂，像被撕碎的画卷四散消散。

　　林垣缓缓落到地面。

　　他身上的影脉纹路正在缓缓隐去，但胸口却出现一道从未有过的——完整的——影纹环。

　　他第一次愈发清晰地听到世界的脉动。

　　简梨冲过来，一把抱住他：“你吓死我了……你到底……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林垣抬手轻按她肩，使她退开一点，好让他能保持站稳。

　　他的声音低哑，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我看见了影阱的核心。”

　　“也看见了……它真正想要什么。”

　　靳明渊艰难走来，面色复杂：

　　“你……从内部击退了影阱意识？这理论上——不可能。”

　　林垣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
　　这远远不是结束。

　　天空上的影流重新盘旋，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响起：

　　“源点已稳定。进入第三序段。”

　　净序局真正的操控者——
　　终于准备出手了。

　　风暴之后的寂静，
　　只是另一场更深层脉震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