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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笔友— 来自sora空551(个人线，可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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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后，我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屏幕的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但我已经习惯了。
今天上午在奶茶店的讨论还在脑海里回荡。林似淞说的"用描写代替数据"，木梓弥说的"找个平衡点"，雷贯军说的"读者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我打开文档，看着自己写的那两万字，突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要全部推翻重写吗？
还是只是修改一部分？
从哪里开始改？
我盯着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处理类似问题的。
打开浏览器，登录□□，打开名为写小说爱好者的创作者社区。
ID：sora空551。
这是我高一注册的账号，"sora"是"天空"的意思，"551"是没有任何意义，纯粹瞎打的。很普通的ID，但我一直用到现在。
社区首页推送了几个热门问题，都是些常见的写作技巧讨论。我随便翻了翻，没看到什么特别有用的内容。
正准备关掉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新帖子的推送——
【求助：我的小说设定是不是太乱了？】
发帖人：平傅里。
我愣了一下。
这个ID有点像是“文人墨客”的抽象癖好？
不过想想自己刚才被吐槽的"魔法力学第三定律"，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
我点进去看了看。
帖子内容很简短：
"我在写一个关于游戏世界的小说，主角是游戏的主人公，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游戏里。世界会在她闭眼的时候停止运转，睁眼的时候继续运转。但是我写着写着，发现设定越来越乱，角色的行为逻辑也说不通。有没有人能帮我看看问题在哪里？"
下面附了一段节选
我点开，开始浏览。
第一段就让我愣住了——
"艾莉娅闭上眼睛，世界的齿轮停止了转动。不，不是停止，而是消失了。那些NPC们不再有意识，他们的存在被暂停，他们的记忆被封存，他们的命运被搁置。世界为了节省预算，选择了最简单的处理方式——跳过过程，直接呈现结果。当艾莉娅睁开眼睛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了，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早餐就在那里，等着她。"
我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逻辑？
世界停止运转，但早餐还是做好了？
如果NPC的意识被暂停，那谁做的早餐？
如果是"跳过过程直接呈现结果"，那这个结果是谁决定的？
我继续往下看，发现更多的问题——
世界观设定前后矛盾。
角色行为完全没有动机。
情节推进全靠"因为主角这么想，所以世界就这么发生了"。
但是......
奇怪的是，我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种完全不受逻辑束缚的叙事方式，那种"我就是世界中心"的极致自我视角......
虽然逻辑混乱，但莫名地吸引人。
我在评论区打了几个字：
【sora空551：设定本身很有意思，但确实存在一些逻辑问题。建议：1. 明确"世界停止"的具体规则——是时间停止？还是因果跳跃？还是观测者效应？2. 给NPC的行为设定一个底层逻辑，哪怕这个逻辑在主角看来是"被游戏控制的"。3. 主角的"愿望成真"需要有限制条件，否则就没有冲突了。】
发送。
我靠在椅背上，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得太严肃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求助帖，我这样直接指出一堆问题，会不会显得太苛刻？
但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
【平傅里：哇！说得太对了！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你说的"底层逻辑"是什么意思？】
我松了口气。
看来她没有生气。
【sora空551：简单来说，就是给NPC的行为设定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虽然世界在主角闭眼时"停止"了，但NPC的行为模式其实是提前设定好的——就像游戏里的AI一样。主角睁眼之后看到的"结果"，其实是AI在她闭眼期间按照预设程序执行的。这样一来，早餐是谁做的就有解释了。】
【平傅里：原来如此！但是......如果NPC有AI，那他们算不算有意识？】
【sora空551：这取决于你想讲什么故事。如果你想探讨"虚拟生命是否有意识"这个哲学问题，那可以让NPC逐渐觉醒。如果只是想讲一个"主角在游戏世界冒险"的故事，那就不用深究这个问题。】
【平傅里：我想讲的是......主角以为自己在控制世界，但其实世界也在控制她。】
我愣了一下。
这个主题......挺深刻的，说实话……还挺抽象的。
【sora空551：那你需要一个转折点——主角发现自己的"愿望成真"其实是有代价的，或者发现"世界停止"并不是她的能力，而是某种更大的机制在运作。】
【平傅里：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写出来！】
【平傅里：你能帮我看看完整的稿子吗？我私信你！】
还没等我回复，右上角就弹出了私信提示。
我点开。
【平傅里：这是我写的前三章，大概一万字。麻烦你了！（文档链接）】
我下载了文档，打开。
然后我花了整整半小时，看完了这一万字。
怎么说呢......
如果说我的小说是"过于严谨导致僵硬"，那她的小说就是"完全放飞导致混乱"。
世界观每一章都在变。
第一章说"世界是游戏"，第二章又说"世界是梦境"，第三章又变成了"世界是她的想象"。
角色的设定也是随时在变。
配角A在第一章是友善的NPC，第二章突然变成了反派，第三章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但是......
她的想象力真的很惊人。
那种"世界为了节省预算而偷懒"的设定，那种"主角闭眼时其他人失去意识"的描写，那种"睁眼即见证结果"的叙事节奏......
都很有创意。
只是需要一个框架来承载这些创意。
我开始打字：
【sora空551：看完了。首先，你的想象力很棒，很多设定都很新颖。但问题是，你的世界观一直在变，读者会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sora空551：建议你先确定一个核心设定，然后围绕这个设定展开。比如："世界是游戏"这个设定就很好，那就坚持这个设定，不要又变成梦境又变成想象。】
【平傅里：但是我觉得这些设定都很有意思，我想全都用！】
【sora空551：那你可以让它们是同一个设定的不同层次。比如：主角一开始以为世界是游戏，后来发现游戏其实是梦境，再后来发现梦境其实是她的想象——这样就是一层一层揭露真相，而不是设定自相矛盾。】
【平傅里：！！！天才！这样就说得通了！】
【平傅里：但是我还有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写对话。我的角色说话都很奇怪。】
我想起上午木梓弥念我的对话时那种无奈的表情。
【sora空551：能给我看看你写的对话吗？】
她发了一段过来：
"'根据我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观察，以及对你行为模式的分析，我得出结论——你并非真实存在的个体，而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所操控的傀儡。因此，我建议你停止无意义的挣扎，接受你作为NPC的命运。'配角B冷静地说道。"
我差点笑出声。
这不就是我吗？
【sora空551：这段对话太正式了，像在做学术报告。你可以改成："'我观察了很久，你根本不是真人，只是个被操控的NPC。别挣扎了，接受现实吧。'配角B冷冷地说。"】
【平傅里：哦哦哦！这样确实自然多了！】
【平傅里：你好厉害啊！是专业写小说的吗？】
【sora空551：不是，只是业余爱好。其实我也在写小说，今天刚被朋友们吐槽设定太复杂、对话太僵硬（笑）】
【平傅里：哈哈哈哈！那我们是一类人！我也被吐槽过逻辑太乱、想象力太过头！】
【平傅里：要不我们交换一下稿子？互相帮忙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不太喜欢让陌生人看我的稿子，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今天上午的讨论让我意识到，有时候旁观者的意见确实很有用。
而且......她的想象力也许能给我一些启发。
【sora空551：可以。我发给你。】
我把文档发了过去。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我看着对话框，发现她已经"正在输入"了好几分钟，但一直没有发送消息。
是在措辞吗？
还是觉得太烂了不知道怎么说？
我有点紧张。
终于，她发来了消息。
【平傅里：看完了......怎么说呢......】
【平傅里：你的设定真的很详细！！】
【平傅里：同时！你的逻辑很严谨，世界观很完整，这是我最缺的东西！】
【平傅里：只是......你能不能把那些数据删掉？读者真的不需要知道"精灵族的魔法天赋指数平均值为78.3"这种东西！】
我苦笑。
今天已经被吐槽第二次了。
【sora空551：明白了。我会试着删减一些设定，把重点放在故事本身上。】
【平傅里：对！故事才是最重要的！设定只是辅助！】
【平傅里：不过你的魔法系统设计得很棒，我很喜欢"精神波动频率"这个概念。虽然你写得太复杂了，但核心创意很好。】
【sora空551：谢谢。你的"世界停止"设定我也很喜欢，虽然逻辑有点乱，但想象力真的很惊人。】
【平傅里：嘿嘿，彼此彼此！】
我们就这样聊了下去。
从魔法系统到世界观设定，从角色塑造到情节推进，从对话技巧到叙事节奏。
她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帮她梳理逻辑。
我提出一些严谨的设定，她帮我简化表达。
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
【平傅里：啊！都这么晚了！我该睡了！】
【平傅里：今天聊得很开心！以后可以继续交流吗？】
【sora空551：当然可以。我也学到了很多。】
【平傅里：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互相监督，一起进步！】
【sora空551：嗯，晚安。】
【平傅里：晚安！】
我关掉对话框，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今天真是奇妙的一天。
上午被朋友们吐槽，晚上又在网上遇到了一个和我完全相反的写作者。
她的想象力弥补了我的僵硬，我的逻辑弥补了她的混乱。
也许，写小说真的需要找到那个"平衡点"吧。
我看了看窗外，夜已经很深了。
关掉电脑，躺回床上。
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平傅里......
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至少，我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写作的笔友。
这种感觉，意外地不错。
我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