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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吻去眼角的泪 ...

  •   沈安点头,经过刚刚那番折腾,现下是有些疲惫,对傅正松道:“今夜就放过你,等着吧。”
      方渡虽然不快,却也由着她了,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日。
      四人在傅正松的目送下,光明正大地走出丞相府大门。虽说目送,可还是觉得有些扎背。
      街道空阔,寂寥,月轮皎洁,雾气已经散去。
      四人俱是无言,安安静静走着,直至沈安蓦然道:“累了。”
      卫鹤停下,笑笑:“我背你?”
      “我讨厌你。”沈安闷闷道。嘴上说着讨厌,手还是扯住卫鹤衣袍一角,用力到指节泛白。
      卫鹤:“啊?”他准备好赴死了,什么叫沈安讨厌他?
      走在前方的展明煜与方渡齐刷刷望着他们,心情颇好的方渡哂笑一声。
      夜晚寂静,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烧到哪了?”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飘渺。
      就为了这种事啊。
      卫鹤怔了会,道:“半点事没有。”
      “骗子,头发都焦了……”
      真的只烧了一小段,甚至没有三寸长。
      卫鹤哭笑不得,说不出话,只道:“真没事。”沈安还是扯着他的衣服不肯动,连带着他也不好动。
      两人磨磨蹭蹭地,一言一语迂回。
      方渡扬起的嘴角停在脸上,道:“还走不走了,你们。”
      展明煜真想给他一拳,忍了:“催什么催,急死你了。”然后拖着方渡走。
      “你干什么?!”
      方渡自然不肯,强烈地挣扎,最后一败涂地。
      那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拖一个走着,十分滑稽。
      这边两个人没心情去笑。
      卫鹤面对沈安总是很有耐心,可再僵下去真的天光都要亮了。
      “还走吗?”卫鹤试探道。
      沈安没回他,垂下头。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其实是有些嫉妒傅灵英的,生得一副绝世容貌,父母双全并且百般疼爱,陷入绝境时卫鹤总会出现救她,一次便算了,还有第二次。
      沈安察觉到这种想法后,先是羞愧再是憎恨。
      凭什么。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泪水不等她注意就滑下来了。
      卫鹤真是罔知所措,慌不择路道:“殿下……怎么了?”
      他真的好笨,怎么这么笨,居然还在发问。
      还要等沈安扑到他怀中才敢抱人吗?!
      嗯。沈安放开他那漆黑一片的衣服,更靠近一步,抱住卫鹤。
      她哭骂道:“都怪你,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你怎么那么讨人厌,怎么这么笨,谁家男子像你一样,笨死了。整日就是舞刀弄枪,把脑子都整坏了!”
      “抱歉。”他一个一个字听完,只惜字如金得吐出两个字。
      卫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日巧舌如簧现在倒哑口无言。
      沈安气得要命,一把推开他,怒道:“去你的!”扭头就跑了,留卫鹤一个人站在原地吹风。卫鹤理不清现状,只知道沈安生气了,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幸好,卫鹤跑得过沈安,一把拉住她,眼底仍然疑惑着,却诚恳道:“我错了。”
      沈安嗤笑一声,也知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她就是要闹。
      倔强的死不开口,等待下文。
      卫鹤快急哭了,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场景,就算他头发全烧光了也不会在意,为什么沈安会那么生气。
      微微低头看着沈安,她眼眶红红的,眼尾还带着水痕……卫鹤走神了一瞬,心都揪在一块。
      然后,他鬼迷心窍了。
      居然弯下腰,将沈安拥入怀中,双唇蜻蜓点水般碰了碰那双眼睛。
      沈安被迫眯起眼,很凉。
      他真不是人,应该滚去大狱里蹲两三天的。
      等卫鹤反应过来他又做了什么混账事后,恨不得立马生出一双羽翼助他逃走,恍惚间又回到望月宫那旖旎的烛火中。
      卫鹤好恶心自己,他咋这么恶劣。
      卫鹤紧张兮兮地放开沈安,支支吾吾道:“我、我……”
      沈安没觉得冒犯,可能是她本性太卑劣了,居然有些开心。
      沈安突然就不委屈了。
      她不再沉着一张脸,直言不讳道:“我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舅舅,你紧张什么?”
      卫鹤更紧张了,负罪感更重。
      舅舅啊。
      “累了,背我。”
      “好。”
      沈安往卫鹤身后退了几步,俯冲上前,将卫鹤重重压下。卫鹤如她料想的那样,踉跄两下,无奈道:“怎么又来……”
      沈安哼道:“活该。”
      卫鹤背她起身:“离了阿姐变轻了这么多。你没好好吃饭吗?”
      “想舅舅想的茶饭不思,”沈安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阖目,“舅舅,你耳朵好烫。”
      “……”烫是对的,他感觉脸也很烫。
      沈安伏在卫鹤身后,两个人头碰着头。
      和年幼时分很像,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害怕吗?”她指冲进火场时。
      “嗯,怕得要命。”怕死在里面,再也看不见你。
      “那还去。”
      “……”卫鹤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西北那场火,生生不息燃烧着。
      月轮散发着淡淡微光。
      四人回到出发的府邸,稍微小憩了一会,又该赶回宫中,除了展明煜。
      “给我起来。”
      “嗯……边去。”
      无论卫鹤怎么拉他都不愿意起身,趴桌子上趴舒服了。
      没办法,只好找来床厚厚的被褥盖在他身上。
      沈安恨恨地盯了他一眼,认命了。
      不要早朝的人真好啊。
      卫鹤还得先回去换朝服,还是方渡聪明,早早穿在身上。
      方渡打了个哈欠,蹲在大门口等着什么。
      “你的车马呢?”沈安茫然地看着门外,空空如也。
      “您是说要和小人挤一块吗?”方渡抬头,斜眼看了她一眼。
      沈安是偷溜出来的,她点头:“废话。”难不成要她徒步走回去吗?等走到宫中,早就下朝了。
      方渡道:“怎生不与你的小将军一块。”
      “本宫看你是糊涂了,他都说要先回去一趟。”
      “哼。”
      车马到了,沈安想也没想直接坐了上去。车夫也没拦着,早就眼熟沈安了。
      方渡紧随其后,可是这车只能容纳一人,是以,两人只能挤着。
      “你过去点行不。”沈安挤了挤他。
      “这么点位,过不去!”方渡挤回去,还翻了个白眼,“消停会行不,先想想看怎么不被人看见我们坐一辆车罢。”
      沈安终于坐稳了:“婆婆妈妈的,看到就看到了。那有什么的,反正大家心知肚明你是我的人。”
      马车停在宫门口,沈安匆匆下车,回头看去,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没瞧见。他们来得不算早,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大臣入宫了。
      那些人臣见到沈安,寒暄了一番,又继续赶路。
      虽然方渡是沈安的人早就摆到明面上了,可他们还是分得很开,没有一齐走。
      结党营私的事还是不要那么嚣张了罢。
      两人分别后,沈安匆匆走着,心中不断祈祷,千万别和沈玄湛碰面。
      她一向运气很好。
      运气很好,哈哈。
      沈安刚走到含元殿门口,好巧不巧,她哈哈道:“父皇晨安。”
      沈玄湛颔首:“昨晚没睡?”
      沈安忙摇头,道:“睡了一会。”
      “你很紧张?”
      “没呀——”沈安直愣愣看着沈玄湛的眼睛,眨了眨。
      沈玄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龙椅前,坐下。
      他侧身靠在扶手上,无慵懒之意,反倒有些庄严。
      沈安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说实话,她一直在等撤去帘幕的那日。终日躲藏在后面,好生无聊,一点话不得说。
      人早就齐了,见沈玄湛坐下。群臣叩首,行礼。
      卫经义没来,卫鹤来了。
      他虽没有站在父亲的位置,朝服上也是狮子纹。沈安醍醐灌顶,突然就开窍了。沈玄湛定然忌惮卫家……她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让傅灵英同卫家定下婚约,岂不是更火上浇油。
      沈安参透不了。
      沈玄湛扫了一眼底下,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傅正松谄媚站出:“禀奏陛下,臣以为小卫将军护国有功,应当奖赏。”
      “即说护国,在场的武将哪一个不是有功。”沈玄湛目光转向卫鹤,明显地笑出声,一转话题,“听闻丞相府昨夜走水了。”
      “是,陛下明鉴。昨夜有一小人,装神弄鬼便罢了,竟烧毁臣一舍一室!还烧伤了小女,至今昏迷啊……”他说道,愤愤不平。
      “那贼人可有捉拿。”
      沈玄湛竟当朝查起案来。
      “未曾。只是,”傅正松微微回头,话锋一转,“昨夜,方渡方大人平白无故出现在微臣府中。”
      “夜半,朕看并非平白无故。”沈玄湛饶有兴趣的样子,话音像微弱的花香,却是字字清晰。
      方渡站出,道:“臣闻恶犬,先发制人,反咬一口。”他顿了顿,绞肉般疼痛,“夜深露浓,丞相老眼昏花也未可知。竟一口咬定,可谓有备而来。”
      “火光滔天,也能看错?”傅正松道。
      沈玄湛静静看着,老早就想削削傅正松锐气,干脆借此机会放任方渡说下去:“傅正松,空口无凭,朕如何偏爱你,也不能太过明显。”
      方渡继续道:“依臣之见,怕是傅丞相作恶多端,遭了报应。”
      “即说作恶,可有证据。”沈玄湛得坐直来,他不靠在椅子上了,正了正身形。傅正松脸黑了下来,本想先行一步的,结果还是落了下风。
      傅正松打断方渡,三拜首:“陛下,微臣并非老眼昏花。昨夜,小卫将军也在臣府中。小卫将军英姿,如何叫人看错?”
      沈玄湛沉默半晌,指节敲了敲扶手,嚼烂了这四个字:“小卫将军,”他看向卫鹤,拔高音量,“可真有闲情逸致,半夜不眠闯入丞相府中,意欲何为?若是为了傅丞相家中小姐,当年为何不干脆些。”
      卫鹤赶忙站出,急道:“臣为救火……”
      沈玄湛在说什么呢,沈安还在后面坐着呢。
      “将军府离丞相府十万八千里,纵你好本事,如何救得?”沈玄湛驳回他的说法。
      卫鹤还欲开口,却被人打断。
      方渡毕恭毕敬道:“昨夜,臣同小卫将军相聚喝酒。丞相府邸附近,恰好有一好酒家。”顾不得漏洞百出,只随意编了个理由。
      只要沈玄湛问他,昨晚分明就在,为何要说自己不在。方渡就要回他,瓜田李下之事,不想惹火烧身。
      可惜,沈玄湛不走寻常路,他说道:“朕不知你还饮酒。”
      方渡懵了,傅正松也是,百官都懵了,陛下在说什么……卫鹤同样满头雾水,强硬道:“兴致来了,的确会喝一些?”
      这种时候,虽然不喝,也要会喝了。
      沈玄湛低声笑道:“喝酒误事,若是你一时兴起纵得火呢?”
      ……这就离了大谱。
      沈安嘴角抽动几下,何至于这样针对。
      卫鹤冤枉:“陛下,臣酒品还没这般差劲。”
      “嗯,那倒是。听闻人品差了,酒品便不会差。”沈玄湛应和他,自己把自己说高兴了,尾音上扬。
      底下人面面相觑,哪里听来的这种谣言。
      卫鹤不想说什么,随便了,反正他是天子,爱说什么说什么。
      没人理沈玄湛。
      可是沈玄湛继续乐道:“方大人,这么说昨夜你分明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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