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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笼中雀·尊卑 ...

  •   金雀阁,第二日,早。
      鉴心在花月夜的打扮下,也是穿上了此生从未穿过的妖艳衣服,缀满了花朵的粉色衣裙,领口是超级大的花边,袖子很大同样也缀满了珍珠和花朵。
      “想不到,你这么好看。”花月夜放下手中的刷子,坐在了鉴心身边,望着铜镜中的脸感慨。
      鉴心站了起来,十分纠结别扭的打量起自己,自降世起,她还从未穿过如此花哨的衣服。
      “这真的行吗?”鉴心忍不住问道。“而且这里?”
      “当然可以,我更保证任凭景钰见人无数,也无法第一时间把你认出来。再说这里又怎么了,金雀阁虽然被燕京城称为最大的销金窟,可这里的老板——我,最喜欢女孩子了,至于陪酒等其他的事,都需要楼内姑娘点头才行,或是一夜春宵,或是明媒正娶,总之入了金雀阁,我便担保到底。”
      “怎么又提到他了?”
      鉴心略带了些埋怨的语气,花月夜就急忙把她拉了出去。
      上午没什么事,整个金雀阁的女子都在二楼谈天说地,比衣着打扮,交流琴棋书画,甚至……讨论男人。
      鉴心印象最深的还是花月夜其中一句:“这世上男人分三品。一品废物,对你好两天,就要求你要对他好三天;二品蠢货,上来就拿些不值钱的要跟女子做生意;三品流氓,这就不用我多说了。”
      “姐姐,照你这么说,这天下男子在你眼里岂不是没有好人了?”
      “有的,不过在我这单独拥有姓名的仅不过两位而已。”
      “那这其中是不是有景钰公子啊?”
      听到这,周围的姐妹自然而然的打趣道。
      “有,因为景钰公子他可是个仙人,极品。”
      花月夜语气平淡,胡乱摆弄着手上的枇杷,说出这句话,在坐所有人也只当她在开玩笑。
      这时,鉴心也将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一篮子枇杷上。
      “你怎么买这么多枇杷。”鉴心明知故问。
      未等花月夜说话,旁边的人抢先抱怨:“月夜姐姐就是这样,每次路过看到一些穷苦人家,就会包下他们的水果蔬菜,倒是苦了我们要吃个两三天。”
      “但谁不说我们月夜姐姐是个好人呢?”
      花月夜急忙把手里的枇杷塞到说话的人嘴里。
      “好了,好了,快吃吧,再抱怨小心我把全城的枇杷都买了,让你们吃一个月。”
      午饭时分,金雀阁众人各自散去。鉴心在花月夜的屋子里陪她挑选晚上上台的装扮。
      “看样子月夜姑娘的名声很好啊。”
      “好?”花月夜边弄头发边歪头看向鉴心。
      “景心姑娘不知,在人间说别人是个好人听上去很不礼貌。”
      “在人间?”鉴心心中一惊。
      “是啊,一看景心姑娘在家里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种,未真正见过世间疾苦吧。”
      “你以为我帮了那些农家吗?”
      花月夜起身似是陷入了一段回忆当中:“我记得曾经我也帮过一些人。给过一个买菜的农妇一根金簪,可后来却听说那簪子被人污蔑成是她偷的;给过一个卖果子的大叔十两黄金,却被他的同行知道后,半路打劫了他。纵然其中不乏一些好的结果,但善恶、好坏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我究竟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呢。”
      鉴心听后有些发愣,不知从何安慰,只能说:“但这绝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花月夜猛地转过身。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很可笑,为什么是非黑白、善恶好坏,这么容易被定义?而一些无辜的人又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
      这番带了质问的疑问,句句透彻,刀刀见血,问的鉴心这个天界法条的掌管者都不知具体要如何回复。
      刚到晚饭时分,金雀阁就已经陆续热闹开了。在楼内闲逛,更是时不时就会有人问花月夜一句“旁边跟着的姑娘是谁”。
      她也只是说:“一个贵人托我照顾见见世面的朋友。”
      鉴心在旁边细细打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的真真就是花月夜这副样子吧,鉴心看着她有些恍惚,如梦似幻。
      花月夜应付完客人,两人走到一段清净廊桥,才同她说话。
      “如果不是你坚持不肯再做装饰,简直都能把我比下去了。”
      鉴心笑了笑,身为使者,她从不觉得她自己的装扮重要。
      “景钰公子。”花月夜突然往前迎了几步。
      “今天的妆容搭配的很好嘛……”
      “那你再看看,她是谁?”
      景钰随着花月夜手指的方向一看。
      “ 鉴心?”
      鉴心明显能感觉到他愣了几秒,赶忙说:“别装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认倒能认出来,但实在让人大吃一惊。”
      听了这话,景钰自然的熟络起来,甚至过分倒把手揽在了鉴心身上,却立刻就在暗处被踩脚,忍着疼,目送着鉴心和花月夜离开的身影。
      心里还忍不住感慨,“这倒是像个女仙了。”
      又到了花月夜演奏的时辰,珠帘摇曳在前,轻纱落地在后,她今日一袭紫色衣衫,鬓边同色系的紫藤花发簪垂落下来,更添了几分神秘,仿若梦境。
      花月夜今日换了一首曲子,意境澎湃,婉转大气,恣意飞扬之感在整个大厅倾泻开来。
      随后一曲作罢,花月夜欲起身下台,山茶也正收拾东西,台下却热闹开了,见一人带着随从横冲直撞大步上前,张嘴便是要求娶山茶姑娘。
      那人身后跟着好些随从和打手,粗暴的推开台前拥挤的看客,将带来的四个木箱子放到地上。外表臃肿,却身着富贵,摆出一副王公贵族的排场,却像极了山鸡当不了凤凰。花月夜只稍稍一打量便知他是个什么货色,愚昧无知、傲慢自大,就凭他?
      花月夜起身回复道:“可惜,山茶是我用惯了的人,她目前契约未到,恐怕只能拂了您的美意了。”
      “花月夜姑娘,您自己端着架子,没打算嫁出去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拦着婢女找个好归宿吗?你要知道,我怎么说也是在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嫁给我,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花月夜在纱幔后面跟山茶嘱咐几句,让她先从后面离开,随后把面前的琴桌一掀,从纱幔后走了出来,丝毫不惧的走到台下来,打开了四个箱子的其中之一,只见里面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怎么样,有诚意吧?”
      “诚意?怎么说也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敢在金雀阁谈诚意,在座的哪一位没在这里一掷千金过,又有几人敢张嘴就要我贴身的侍女,您凭什么觉得要山茶做妾是她最好的选择?”
      此番话引得周遭纷纷认可,那富商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接着说:“不过就是个丫鬟,一笔人牙行的生意,就按照规矩你把她给我。”
      只听现场一声巨响,花月夜转身抬手就把那箱子给合上了。
      “可我的金雀阁没有这个规矩。”
      话音刚落,二十几个人便从后面冲了出来,富商见事态不对,在侍从们的保护下,仓皇而逃,留下的几个打手,也都被花月夜的人连着箱子给扔了出去。
      鉴心在二楼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心里暗道:“想不到花月夜居然还能有这番气势。”
      面前台阶上不断涌上刚从楼下看完热闹的人,鉴心看着从下面上来的几位姑娘,随口拦住,问道:“花月夜和山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月夜姐姐和山茶是一起来这的。”
      “而且,一直都是月夜姐姐护着她。好像山茶一开始的命都是月夜姐姐救得。”
      “山茶这个名字也是月夜姐姐取的呢。”
      面前这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听的鉴心忍不住打断。
      “大概意思,我明白了。还有客人等着你们呢,快去忙吧。”
      可鉴心忘了,这些姑娘说起话来那是这么好打发的,于是只好又找了个由头,趁机逃离了这嘈杂的现场。
      不知不觉走到了金雀阁的后院,恍惚间看到一片竹林,真是奇怪,这么大的一片林子,为何上次没有发现呢?
      整个林子似乎都被雾气笼罩着,只有一个木屋屹立在中间,推门进去,是与金雀阁内纸醉金迷恰恰相反的景象,屋内未点烛光,只靠月光映照,显得十分古朴,许多的字画和古书被尘封在这,可却不失规整,映入眼帘的是挂在正中间的两首诗。
      《无题》
      倚栏小醉笑春风。对饮玉楼,闻马蹄声声。一如昨日造盛景,引聚名士登高台。
      玉楼高处迷人眼。歇酒停杯,望台上吟吟。戏说今日叹旧人,复如往昔送布衣。
      《固》
      笼中雀,牵丝戏,顾日朝暮方圆系,棋局当下无从移,飞滞是非他人译,难,难,难。
      从往矣,蝶虫议,笼中之鸟富贵已,前路无虞何不怡,固守成规当得益,憾,憾,憾。
      月光洒落在宣纸上,散发点点星辉,这间木屋虽然简陋,但看的出足以容纳这位主人的灵魂。
      “怪不得,她有一颗清白之心。”鉴心低头喃喃自语。
      “这里我都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想不到居然被你发现了?还有,你刚刚说什么清白之心?”
      鉴心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转头问她。
      “你擅长这些?”
      “擅长?也就勉强算是喜欢过吧,但现在更喜欢钱,喜欢隔壁铺子新打的银狐披风,喜欢燕京城仅剩的两件流光锦做成的衣裙,喜欢……”
      花月夜从进门开始,走的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找到了茶桌坐下,看的出来,她今天喝的不少。
      “那你真正喜欢什么呢?”
      “真正喜欢?你想让我说什么?诗画山水,畅意江湖?这间屋子里的画和这两首诗确实是我做的的,但又能代表什么呢?你可别做了拿出去的念头,我丢不起我师父的人,或者你是它们有什么更高的意义?那我现在就可以一把火烧了,不重要。”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该明珠蒙尘。”
      鉴心从书架间露出身来向着花月夜走过去。
      “有意思,你这副较真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有意思了。可是在这世上,若是所为不成事,就算你做了再多,于她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废物而已。你要知道,我也不过是这金雀阁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或许是多了几分高傲,能借着他们的虚荣心,多几分关照,但若是时间久了便会被归为异类。”
      “你好像很能看透他们?”
      鉴心蹲下来仔细看着她,却见她自嘲的笑道:“我哪了解他们啊,我那是了解人性,从最末端去想,从最有利去做。”
      “但其实,今天我是害怕的。”
      花月夜的精神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可鉴心还是想继续问。
      “你怕什么?”
      “我怕,我连山茶都护不住。”
      说完,鉴心身边滑过一道仙力让她睡了过去,再一看原来是景钰来了。景钰把花月夜送回房间后,两人又在花月夜门外闲话半晌。
      “你怎么找到的那间木屋,刚刚她说的你听见了?”
      景钰一反常态说:“不过是今天听说这件事后,忙着找你们两个,偶然发现的罢了。但那些话就算她不说,我就不能看出来吗?”
      鉴心听后,未表示怀疑。
      “说到花月夜,这个名字还是我取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皎净从明月,疑似池中落;夜明镜心音,日为戏中戏。即为花月夜。”景钰一脸骄傲的说完,却发现鉴心已经回到屋子里。
      “真是好奇,这两个冰块还能做出些什么事?”
      景钰看着旁边关上的房门,脑子里却不断想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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