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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而他自己,因为窥见了井中双月,已经被标记了。昨夜井底骷髅抓住他,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把他变成第三个祭品?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他应该已经死了。但骷髅放过了他,只是拿走了……等等。

      井然猛地想起,骷髅那只完好的左手,握着的正是这个雕塑。而在骷髅沉入水底前,他将雕塑塞进了井然手中。

      那不是攻击,是……传递?

      他传递这个雕塑给井然,是想告诉他什么?警告?还是求救?

      就在这时,井底传来了声音。

      不是水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人声。很微弱,很遥远,像是从深渊最深处传来:

      “……救我……”

      “……好冷……”

      “……放我出去……”

      井然浑身汗毛倒竖。他后退几步,远离井口。但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不是一个声音,是很多个,男女老少,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合唱:

      “还我命来……”

      “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想死……”

      “救我……救我……”

      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怨恨、绝望。井然捂住耳朵,但声音直接钻进大脑,无法阻挡。他感到头痛欲裂,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一个穿着古装的年轻书生,被一群人捆绑着,推入井中。他挣扎、呐喊,但无人理会。井水淹没了他,他最后的表情是极致的怨恨。

      接着是另一个画面:一个现代装束的年轻人,跪在井边,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入井中,他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他身边,放着一束白菊。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井然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昨晚谢南翔给他看的案件照片里,那个在寝室自杀的大学生。

      所有这些人都死了,都成了井中冤魂的祭品。

      “停下……停下!”井然嘶吼。

      幻象和声音瞬间消失。世界恢复了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

      他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现在他明白了——这个雕塑是一个囚笼,一个记录仪,一个诅咒的载体。它记录着井中冤魂的故事,也束缚着那些被献祭的灵魂。

      而他,因为触碰了它,被拉进了这个囚笼。

      他必须出去。必须把这一切告诉谢南翔,必须阻止更多的人死去。

      但怎么出去?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微缩的世界有边界吗?他能走到雕塑外面去吗?他尝试着朝“井台”外走去,但走了十几步,就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透明、坚硬,无法逾越。

      他用手摸索,发现这道墙壁是弧形的,围绕着整个井台。他沿着墙壁走了一圈,确认自己被困在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空间里,中央是井口,四周是透明的屏障。

      这就是雕塑的内部。他成了活生生的微雕人偶。

      井然靠在无形的墙壁上,感到一阵绝望。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能进来,就一定有出去的方法。那个骷髅把雕塑给他,一定有目的。

      他重新走到井边,俯身仔细观察那些文字。在最后一行“还差三人”下面,还有几个极小的字,几乎看不见:

      欲出此界,须解其怨。真相大白,咒印自破。

      解其怨?真相大白?

      井然皱眉思索。柳文渊的怨恨源于被诬陷杀害,如果想要平息怨气,就必须让真相大白,让凶手得到惩罚。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凶手早就化为了尘土,怎么惩罚?

      除非……凶手的后人还在?或者,真相另有隐情?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三年前那具骸骨是谁,为什么会被投井。需要知道那些白菊标记的受害者之间有什么联系。需要知道谢南翔为什么会有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所有这些碎片,一定有关联。

      就在他沉思时,忽然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不,不是地面,是整个雕塑在震动。他抬头望去,透过透明的屏障,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正在急速放大——不,是他在变大!

      世界再次天旋地转。当一切静止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客栈房间,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那个雕塑。

      窗外天色已暗,夜幕降临。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从他拿起雕塑研究,到被吸进去,到出来,整个过程只过去了不到十分钟。但他在雕塑里感觉至少待了一个小时。

      时间流速不同?

      井然放下雕塑,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刚才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雕塑制造的幻觉?

      他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上沾着一些深褐色的粉末,是从雕塑表面蹭下来的。他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味。

      不是幻觉。

      他立刻给谢南翔打电话,但没人接。可能还在路上。他留言:“南翔,尽快回来。我发现了重要线索,关于井中冤魂和那些白菊。很危险,你要小心。”

      挂断电话后,他再次看向那个雕塑。在昏暗的光线中,雕塑眼睛位置的暗红宝石,正泛着幽幽的光。

      而在井底,那具残缺的骷髅静静地躺着。它那只完好的左手,此刻空空如也。但它空洞的眼眶,似乎正望向井口的方向,望向客栈,望向井然。

      在水面下,另一行字缓缓浮现,然后消失:

      第三个,已入彀中。

      三、交织的命运

      谢南翔开车回城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柳溪镇的诡异事件。火墙、白菊、井中骸骨……所有这些都指向超自然现象,但他是个医生,习惯用科学解释一切。

      除非,科学无法解释。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宫铁心打来的。

      “师兄。”

      “南翔,你在哪儿?”宫铁心的声音有些急促。

      “在回城的路上。怎么了?”

      “你昨天问我柳溪镇的事,我查了一下。”宫铁心顿了顿,“三年前那具无名骸骨,我参与过检验。”

      谢南翔猛地坐直:“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案子被上面压下来了,所有参与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宫铁心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现在觉得,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你在柳溪镇遇到什么了?”

      谢南翔简单说了井底救井然的事,隐去了火墙的部分——那太离奇,他怕宫铁心不相信。

      “井底还有一具骸骨?”宫铁心沉默了几秒,“南翔,听我说,立刻离开柳溪镇,不要再查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那具骸骨,死因很蹊跷。”宫铁心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表面看是溺水,但我在骸骨的颅骨内侧发现了细微的刻痕——是某种符文,非常古老。而且,骸骨的右手缺失了三根指骨,不是自然脱落,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谢南翔想起井底那具骷髅,它缺少了几根肋骨和一只脚骨。是巧合吗?

      “还有更奇怪的,”宫铁心继续说,“我在检验时,在骸骨的胸腔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小雕塑,材质不明,雕刻着古井的图案。但那个雕塑在检验完成后,不翼而飞了。”

      雕塑?

      谢南翔想起井然从井底带回来的那个东西。

      “师兄,那个雕塑……是不是深褐色,约拇指大小,眼睛位置有暗红宝石?”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怎么知道?”宫铁心的声音变了。

      “井然从井底带回来一个。他说是从骷髅手里拿到的。”

      “扔掉它!”宫铁心厉声道,“立刻扔掉!那东西不祥!”

      “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所有接触过那个雕塑的人,都出事了。”宫铁心的声音在颤抖,“负责拍照的技术员,一个月后车祸身亡。负责记录的文员,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连我都……做了三个月的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口井里。”

      谢南翔握紧了方向盘:“雕塑现在在井然手里。”

      “那就告诉他扔掉!立刻马上!”宫铁心几乎是吼出来的,“听着,南翔,那东西是一个诅咒的载体。它记录着冤魂的怨恨,也会把接触者拉进那个诅咒里。三年前那具骸骨,很可能就是因为接触了雕塑,才被选为祭品。”

      “祭品?”

      “对。”宫铁心深吸一口气,“我后来偷偷查过资料,柳溪镇那口古井,在古代被称为‘祭魂井’。传说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献祭活人,平息井中怨灵。而那些被献祭的人,死前都会收到一束白菊——不在花期的白菊,是来自阴间的邀请函。”

      白菊。又是白菊。

      谢南翔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被献祭的人……有什么特征?”

      “年轻,有才华,但命运多舛。而且……”宫铁心犹豫了一下,“他们都做过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井底,仰望井口的圆月。”

      谢南翔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因为他做过那个梦。不止一次。

      从三年前车祸醒来后,他就经常梦见自己在一口深井里,井口有一轮圆月,月光冰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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