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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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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的生活重归平静。我并没有经常在小区见到过祁雾,有时在我晨跑时会看到她不小心起晚然后急匆匆地跑去上班,有时在我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时会与她擦肩而过,我们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和谁搭话,漂浮的视线交汇之处没有一丝火花,能听清的只有心脏的鼓动,轻而快,像不慎落入水中的蜻蜓。
虽然临别时我向她夸下海口,说要证明给她看我从未改变,但我要怎么证明呢?我没有头绪。我能做的只有不让自己被她丢下,努力去提升自己。
每周我需要去图书馆上的课基本都是管理学和经济学方面的东西,这种和数学挂钩的学科我有完全的自信心能够去驾驭,事实上学起来也并不吃力,从小培养的学习能力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当然,我能学得舒服和教授水平也脱不开干系,时越找来的教授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沧市的人脉。
江星沉的演唱会时间敲定了下来,最后一首歌的录制也告一段落,经过我们上次的交流,他最后录歌的时候发挥非常好,让几位老师都拍手称赞。从录音棚散场后,他偷偷冲我眨眼睛狡黠地笑,我回了他一个大拇指。
他找到了应该用什么感情去演绎他自己的作品,这是最好的结果。
时越并不会让我闲着,他见到我的日常生活步入正轨后,立刻向我发出了“给江星沉写一首新歌”的指令。而我并没有什么新歌的灵感,不如直接用钢琴盖子上静静躺着的那张久久未完成的谱子。
这首曲子的副歌部分,成了我这半个多月来唯一要研究的课题。
“我演唱会那天你要不要也来看?”在某一天晚上,我抱着吉他沉思良久终于认为副歌部分可以搬上台面的时候,微信里传来了江星沉发来的消息,配图是一张演唱会门票。我点开大图仔细看了看,还是内场的票,离舞台特别近的那种SVIP座。
我把吉他搁在一旁,躺到沙发上开始玩手机。我随口问他:“你手里只有一张?”
他回的很快:“不啊,你想要几张?带朋友去吗?我再要就是了。”
带朋友去……第一张浮在脑海中的脸就是祁雾的。我晃了晃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那边又发来一条:“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要带上次你着急去见的那个人一起啊?ok兄弟懂了!”
你懂什么了你……我发了一串句号过去表示自己的无语。不一会儿,那边发来一张新图,是两张门票,还是挨着的座位。
“快把你家地址发我,我明天EMS给你。”
我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去。他接起来后,我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这不是恰好想到了!你等下,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Andy姐,我出去一趟……”他看来是还和经纪人在公司,一阵嘈杂后,那边安静了下来,“好了,我继续说,上次之后我都没问过你后面怎么样了,你见到她没?怎么样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分开那么多年哪能说复合就复合。”
“哎,那你这次打不打算带她一起看演唱会啊?”
“我怎么知道?”
“真得带来吧,年哥!”
头好痛。
我按住太阳穴:“首先,没你想得那么乐观;其次,票要怎么给她我都不知道;最后,人家想不想去还不知道,不去不是浪费票?这么好的位置。”
“年哥,我有话直说行不行?”
“你说呗,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干嘛要考虑那么多啊?”
“做一件事之前考虑周全不是应该的吗?”
“你是不是土象星座的人啊?”
“……”我嘴角抽了抽,“你还信星座啊?”
“哎,我给你支一招吧!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知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或者她住的地方在哪?”他好像灵光一闪,语气都变得欢快起来。
“她和我在一个小区。”我说。
“OK,没问题,你把你地址发我等我明天邮你门票,剩下的你就看我的吧!”
啊?我一头雾水,他想干嘛啊?我挂了电话后一边沉浸在迷茫里一边从某宝上复制收货地址到聊天框,发过去后,江星沉又回了我一个“okok”。
我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江星沉要为了我和祁雾的事情如此卖力,按理说我只是一个和他认识没多久的人,他的自来熟程度简直能和徐子衡媲美。难道说那天在公园我不小心暴露出的一面让他很印象深刻吗?还是说他真的就是纯粹的喜欢操心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我点起一根烟,漫无目的地抽着。烟雾缭绕里,我恍惚回忆起,自己确实答应过她,长大了要和她一起看演唱会的,结果一直没有实现。
现在她会想和我去吗?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不去亲口问她,就永远得不到正确答案。想来也是,我纠结的东西全都是这一类,怪不得刚才江星沉满头问号地问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
纯是在浪费时间。我决定不去纠结这些东西,既然江星沉那个小毛头说要给我支一招,那我不如等着看他能给我整什么活出来。
几天后,我在楼下超市看到了印着江星沉的脸的演唱会宣传海报。超市门口聚着几个年轻女孩,她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海报上的男人。
我第一反应是打开微信联系江星沉,我拍下海报发给他,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发了一条语音给我,我眉头紧皱着点开语音条,耳机里传来他得意洋洋的声音:
“当然是给你制造机会!你担心的无非就是上来就提演唱会太突兀太奇怪了呗,那人总要逛一逛附近超市的对不对?我这是在给你的那个她创造‘知道我的演唱会’的条件!然后你不就有理由和她提起这个话题了吗,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他又发来一条语音,在播放完上面一段话后,微信自动开始播放他的新语音:
“正好你还可以借此告诉她你在做什么工作,等你告诉她你认识我以后,哎,这不就巧了吗!你手里正好有两张票,直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刻意的巧合真的看起来很蹩脚?”我敲键盘的速度都慢了些,因为真的被他气笑了。
“那能怎么办,谁让你总考虑那么多,等你考虑完黄花菜都凉了。我和Andy姐发现你们小区算是市中心的热门地带了,就在附近做了不少宣传,这也是为了我的人气着想!又能增加我的演唱会知名度、又能当你的僚机,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可不常有。”又是一条语音发过来。
我真的服了。
或许是我停留在海报前的时间太久,一旁的几个女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们一边瞟着我这,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我取下耳机,一句忘记压低音量的声音响起:“肯定有女朋友吧?是不是和女朋友讨论要不要一起去看……”
“女朋友……”我反刍着这三个分量不小的文字。
“你声音太大啦!!”女生们连忙捂住那个不小心大声讲话的女生的嘴,然后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我。我抱着臂端详那几个女生,看着她们的脸一点一点变红。
场面僵持不下,她们之中终于有人决定打破僵局。一个女生跳出来,磕磕巴巴地说:“那个那个!她就是想要你微信,我们不是故意讨论你……”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旁的女生。
“不了,我有女朋友。”我生起一丝玩心,故意在念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放慢了语速。
女生们面面相觑,脸皮薄的一两个直接涨红了脸。
“就说你声音太大啦!”她们懊恼地低下头,互相推搡着离开了,我轻笑了一声,打算扣上耳机走进超市。
“你有女朋友?”
吓得我手一抖,耳机又掉回了脖子上。
祁雾像幽灵一样从我背后绕到我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表情变化。
这下轮到我的脸涨成猪肝色了。
“呃,真巧啊。”我像一只苍蝇一样搓着手,她点点头:“真巧啊。”
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穿得也比较正式,像是有应酬的样子。该说不说,我第一次见到她职场女性的打扮,真好看。
但她好像根本没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一转身就想往超市门里走。
“我没!没有那个什么,我开玩笑的,刚才。”我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我知道啊。”
我看到她憋着笑的表情,突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捉弄了。我懊恼地敲着头,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而且好巧不巧还是被祁雾……这段时间我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结果上来就是这么尴尬的场面,我真的很想抽刚才嘴贱撩拨小姑娘的自己俩嘴巴子。
等等,我好像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事。眼珠子一转,海报里“江星沉个人演唱会”字样映入眼底。
妈的,被小插曲搞忘了,我不是要问祁雾演唱会的事吗?我冲进超市,开始寻找那一头栗色长发的背影。
揣回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我压根没空看是谁打的电话,直接扣上耳机按下接听键,然后听到江星沉大声说:“接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不回我微信是生我气了!”
“你又给我发啥了?我有事要忙。”我四处找寻祁雾,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女的能把你迷成这样啊?你不可能缺人追的吧年哥?”
“好看,特别好看,绝世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以了?”这小子真的是,我都想不出词来骂他。
“又在敷衍又在敷衍……行了你忙吧,反正等演唱会那天你带来我就知道长什么样了。”他话音刚落,我就在搁着各种奶类的冷藏柜附近寻到了我要找的人。我穿过人群,径直走了过去。
“祁雾。”我喊道。
她好像在找袋子上印着的生产日期,含糊不清地答道:“啊,怎么了?”
我的手心又有想要出汗的迹象:“门口那个海报你看了吗?”
“海报?”她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演唱会啊,今天上班有同事提到了,她们好像有要一起去的。”
“你要和你同事去看吗?”我小声问道。
“嗯?”她终于决定把更多的注意力移到我身上,“你也要去看这场吗?”
“呃,不是……”
为什么感觉,我现在在她面前就像一只束手无策的小动物一样……她的眼神像要把我看穿了,聪明如她,她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异样。
再绕下去也无济于事了,我干脆直接对她说实话:“就是我,有两张票,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哪来的票?你很喜欢听这个人的歌吗?”
我们俩站在货架旁聊天的行为好像并不是很文明,因为这个点来超市买东西的人还不算少,我杵在这儿实在有点挡路。她细心地注意到我的不安,说:“你还要买什么?买完出去说吧,这里人多。”
我本来想进来买啥的来着?被她这么一问,我有点懵。
“我先去结账了。”她笑了笑,先我一步离开。栗色的长发扫过,漾起丝丝清香。我没忍住使劲闻了闻。
真好闻,她现在好会挑香水。只不过实在想不起来我想买什么了,于是我走去隔壁货架随便拿了两袋薯片。
之前预想过的状况都没有发生,我们之间的交谈平淡无奇,像极了老朋友。她的态度也很轻松,不知道是不是照顾了我的感受。
想起第一次在楼下见到她时她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本以为和她的进展会困难重重……如果没有徐子衡的通风报信让我有机会再见到她的话。交流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互相交换了内心,这是我和她能像这样当作普通朋友聊天的基础,不然我可能连搭话的资格都没有——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信任我自己。
横亘在现在的我和她之间最大的天堑,大概就是时间吧。
走出超市后,我看到祁雾正站在江星沉的海报面前等我,她冲我挥了挥手。
“刚才听了下他的歌,感觉还可以。你很喜欢?”她继续了刚才没问完的问题。我摇头:“不是我喜欢……他是时越公司的歌手。”
她在听到时越二字时,微微歪了下头。
“我还没问过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吧。”
“嗯。我现在在帮这个人写曲子。算是时越给我的回国考验吧。”
她听言有些惊讶:“曲子?你出国不是继续学数学吗?”
“听时越安排了。”我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其实挺好的……你很喜欢音乐吧,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一种享受。”
“你现在的工作,你喜欢吗?”
“我还好吧,在实验室也蛮开心的,薪水也不错,和同事关系也还好。”说起自己的工作时,她的表情没有抵触,像是真的找到了喜欢的工作。我放下心来:“那就好。”
“所以你是想帮公司的艺人做宣传吗?”
“不,只是我想和你去看。”我低头看她,表情无比认真。
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扇动,笑容有些凝固。
“你不想去也没事。”
“不,只是我那天……”她打开手机日历,说得有些艰难,“我那天不一定回得来,要出差。”
我瞪大眼睛,被这真正意义上的巧合搞得哑口无言。她不是个喜欢找借口的人,如果她真的不想去只会和我明说,而不是面露难色地对我说她要出差。
“因为没有办法确定那天晚上回不回得来所以,我没有办法答应这件事……”
真倒霉,看来我命里没有。晚上和江星沉说一下,退他一张票吧。
“时年?”她试探性地喊我名字。我这才注意到我刚才的消极情绪应该是不小心散发出太多了,我连忙摆摆手:“啊,没事,那我先回家了,耽误你这么久。”
“你等下!”
她挡在我身前,我被她突然转变的气势镇住。
“你把票给我一张,我赶的回来我就去。”她扁着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我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解释道:“我是说,我那天尽量赶回来……”
“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不是没法答应我吗。”
“那你为什么又要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啊?”
“我有吗……”
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点生气了。其实我真的是无意识的,但确实是让她心软了。
“你笑什么?”
心情像过山车,明明刚才还因为她说去不了而低落的不行,一瞬间又被她的举动吸引。我轻声说:“其实我没关系的,本来我就没想过你会答应陪我去。”
“所以我才让你先把票给我,去不去再议!”她瞪着一双杏眼大声说。
太可爱了,和从前一样可爱。
“所以你要和祁雾去看演唱会了?真行啊阿年!”
我想起刚才在她家门口送给她门票时,她从门里探出卸了妆的小脸,脸上带着几分沮丧,忍不住又笑了笑。她一不小心对我心软然后有些后悔是事实,我目睹了一切然后心情大好也是事实。
“你没有变,她也没有变,那不是就容易多了?”徐子衡感慨道,“但是要弥补七年的空缺,好像也不容易。”
“慢慢来吧。”我靠在我的一排吉他旁边坐着,指尖轻轻地划过它们的琴弦,“之前我跟你提过的,我写的那首歌,我给写完了。”
“她给的灵感吗?”
“大概是的。”
“我还没把这首歌给江星沉听,等他演唱会结束忙完再说了。”我说,“我很好奇他听完旋律后,能写出什么样的歌词。”
“我也还没听过呢。”
“后面再给你弹。”我打了个哈欠,“好了,我挂了,你确定不带你老婆去看?我还能给你要门票。”
“不用,你安排好你自己的就行,好好表现!”
“还能怎么表现……”我对着忙音无奈地说。
我手上一共有四把琴,一把木的,三把电的,电的有一把LP两把ST,其中一把Fender的ST是我成年的那天,时越赠与我的生日礼物,这也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那天我起了个早去教室占座,本想再稍微趴着眯一会儿,一个陌生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疑惑了一下这个大清早的时间点会有谁闲着没事给我打电话,接起来后那边说是fender经销商的负责人,让我今天抽出时间去取吉他,还和我确认了一下吉他的品牌和型号,听得我瞠目结舌。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没买过也确实没钱买Fender的高端电吉他,但那边很确定就是让我去拿。他问我是不是叫时年,我说是,他说太好了,这个就是时总说要买给你的。
我从来没有和他提过跟吉他有关的话题,想学吉他这件事我只和徐子衡以及祁雾提起过。他们不可能有渠道联系到时越让他帮我买吉他,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觉得这是适合送给我的成年礼,结果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这专属于父子之间的默契让我难受了好久,我实在不想和时越有默契,他准备的礼物恰好是我想要的东西的这个事实让我倍感挫败。虽然高中之后我和时越的关系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但这把贵重的吉他是无罪的,我还没有幼稚到要把私人恩怨牵扯到无辜的人或事身上。时越这是在给我省钱,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于是我在收到吉他后特意回了时家别墅一趟,因为我不想被他当作收了别人礼物连句谢谢都没有的没教养的人,我一定要当面和他道谢。
为什么突然想学吉他?因为祁雾喜欢。我本打算上演一出用大学赚的奖学金买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然后给她一个惊喜的桥段……结果在回宿舍的路上正好撞到了拎着生日礼物等我的祁雾,她问起我背着的吉他是从哪来的,我只能如实招来。
那时候,我弹得还不是很好,学校里有条很宽的河,河上最宽的桥叫作千里桥,千里桥桥洞下面的岸边是校园里公认的很适合排练演出的地方。晚饭结束后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我常常会去那儿练习。我和她并不在同一个学院,但只要是我们俩都空着的夜晚,她一定会来桥洞下找我。
河面上波光粼粼,桥洞下的灯光明亮如星。她坐在我身旁,拄着脸不厌其烦地陪我练琴,我学着她喜欢的歌,稍显生涩地拨着琴弦。和其他来桥洞下练琴的人不同,他们会边弹边唱,我只会边弹边哼旋律,因为我对自己的唱歌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休息期间我也会和她一起去观看别的人练习,有那种弹得好唱得也好的大佬会吸引很多路过桥边的人来看,祁雾总和我说,你加把劲,以后也像他那样。我说我不会唱歌,她掐了掐我的脸说,你用这张脸配上高超的演奏技巧,不唱歌不是也能吸引人吗?
我故意问她,那我有吸引到你吗?她说,你再练练吧。
后来,我在国外买了其他三把新的吉他,这把旧的Fender被我和过往一起封存在了琴盒里。但我依然钟爱它,我背着它路过博物馆,背着它走过泰晤士河畔,却没有用它弹出一首旋律。
我是什么时候想开的?大概是时越通知我回国的前一年吧。我终于意识到不再拿出它只不过是我在逃避内心,事到如今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物是人非,我无需再为了她去弹奏,也无需让自己再囿于回忆的枷锁。一把好的吉他不该因为我的个人感情被雪藏,我实在有愧于它。
我现在的水平,有没有达到她当初的标准呢?她还愿意听我弹上一首吗?吉他也好,钢琴也好,她如果愿意听,我可以一直弹下去……现在的我除了这些乐器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困意上涌,本想练一会儿琴的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我晃晃悠悠地走回卧室准备睡觉,临躺下前摸起床头柜上搁着的药瓶晃了晃。好像快吃完了。
人虽然出院了,但药物治疗从来没有断过。之前在英国的心理医生说我可以减药了,结果他开的药我也快吃完了,我又要去复查拿药了。
这日子可真糟心。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可定期复查加上吃药总让我觉得我依然不健全,总让我自卑地感到低人一等。我卸下所有力气陷进柔软的大床中,任由困意把我一点点吞噬掉。
早点治好自己、早点变好,再和她在一起吧。
睡前再祈祷一下能和她顺利看完演唱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