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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话:黄泉回忆 ...

  •   秋老虎厉害的紧,乌云沉沉下就算是金银镶嵌的道观也快融化了似得。
      当初娇小的孩童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端坐在宝座之上单纯清透的脸真跟那救世主一般,她的双眼半眯着,左眼的瞳色在烛火的衬托下更加艳红。
      “求神仙保佑我儿媳一定诞下男丁。”
      “神仙娘娘保佑在下一定高中,在下定会多多添些香火。”
      “我儿出去为国征战,求神仙庇佑他一二。”
      ……
      诸如此类的话天午如今已经听得不厌其烦,她的眉毛紧紧皱起,台下的香客见此不止所措迷茫的齐齐看向那左手掐诀右手拿着拂尘的清安道人。
      “天午道人今日累了,精神费的太多了,各位香客还请多多担待,小观布了清粥小菜,还请各位在观中用些晚膳以表小观歉意。”
      那老道正要作揖身旁的香客连忙将他扶起制止。
      “您说什么呢,这神仙也是人肯定也是会累的,无碍无碍。”
      “既如此在下明日再来,定多给神仙添些香火。”
      “对对,明日我们再来。”
      人群拥着往门外而去,口中嚷嚷着明日定要再来。
      天午见人走后双手不停地捏着小腿,许是盘坐坐麻了。
      “你今日怎么回事。”清安道人将大殿的门重重关起。
      “毎日听得些许话,我又不是真正的神仙,有苦有难我又救不得。”双腿感觉好一些了少女微微站了起来。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天午捂着左脸怒目圆睁的瞪着那老头。
      清安道人摸了摸微微发疼的右手冷着脸说道:
      “知道犯错该怎么领罚吧。”
      天午放下捂着脸的手苦笑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呵,几十年来你不是用尽了此等手段?真不怕哪天被反咬一口。”
      老头此刻已恢复了慈善笑容乐呵呵的摸着胡子:
      “尔经脉被封还妄想反咬贫道,当真是发了癔症,尔便在这大殿中静心思过。”
      话此老头开门大步向外迈去关上门后双手捏了个法决将大殿死死封起。
      “天午道人犯了错,需得静心,尔等勿要让凡人饶了神仙的清净。”
      守门的道童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回复道:
      “弟子遵命。”
      殿内烛火映射,殿外灯笼高高亮起。
      在祖师爷面前打坐的少女试图冲破被封住的经脉,她静静的默念着清心法决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淋淋散散落在她黑色的衣衫上。她愤怒地把旁边花里胡哨的头面狠狠的踢得远远地。
      “狗东西……”
      天午擦去嘴角血迹,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尝试冲破经脉,然而每次的反噬却愈发的强硬,身体也跟着越发的脆弱,要不是自身从小偷偷修医,她这副身体早死千百次了。
      ——吱呀。
      法决消散,两位修士快步走进抽出了捆仙绳。
      “观主有请,天午道人请。”
      说罢便按着少女动起手来。
      “说是请,手上确是用绳子将我捆了起来,你们真是蛇鼠一窝,猪狗不如。”
      两个修士听到这话也没发火毫不客气的用布给她的嘴里塞了个严严实实。
      “带走!”
      ——夜半。
      后山一颗百年大树下天午被半吊着粗壮的树干上。
      她脚尖微微点地,双手双脚被捆的微微有些发肿,浑身上下被鞭打的无一处干净之处。
      “尔可知错?”清安道人将手上的鞭子收起趾高气昂的望着树下的少女。
      只见少女嗤笑一声虚弱的回答道:
      “从小到大,我尊称你一声观主,还真把自己当根毛了,若没有我你还能得今日荣华?”
      啪!
      鞭子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这鞭竟比前几十鞭更响更用劲。
      天午被这鞭抽的疼的发晕,她紧紧的咬着牙关绝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悲嚎。
      “呵,这鞭贫道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劲,尔无一丝内力,现在怕是疼的要昏死过去了吧。”
      “狗东西……这颗柳树……都不知吃了我多少血气了,你一个腌臜人……怕是只能用此手段了……”
      啪!
      比上一鞭更狠。
      少女还未骂完便昏死过去。
      她被吊着在那轻轻晃着,长时间勒着的手脚已经暗发青紫。
      “把她放下来扔在这里,丑时八刻如果还未醒便用水将她泼醒。”清安道人对着旁边放风的修士说道。
      那修士听此望了眼昏死在地上的少女,这一眼那修士倒吸了口凉气。
      “观主,是否需要找个医师?”
      “不需要,我心里有数。”
      说罢清安道人理了理袖子直勾勾的看着两个修士:
      “切莫多管闲事。”
      这话听得两位修士心里直打鼓,看着那老道走远的身影又默默地呼了口气。
      约莫丑时五刻,树下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她微微动了动身体,好痛……身上的衣物因为血的缘故和伤口粘在一起,动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痛。
      罢了……这种痛从记事起已经数不清了。她想着,也许就这么死去也不错。
      “师兄我先去方便一下,您先看着。”少女正暗自神伤时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清醒了过来。
      呵……狗东西,差点忘了你们了。少女皱着眉毛继续装死。
      “去吧,早些回来。”
      只见其中一位修士大步向远处树林走去。
      稍等片刻,装死的少女悄悄地捡起一颗树下的鹅卵石偷偷向远处扔去。
      “什么人!”
      留守的那名修士警惕的望去,右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他警惕了半天见四下无人便放松了心情,只当是山里的动物。
      突然!他被猛地砸倒在地上,却练过武艺反射般想要弹起来,只见原本死气满身的少女双手举着一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石头狠狠地砸向想要起来的修士的后颈,原是天午想要一击砸在后颈但没想到受伤太重扔歪了扔在了后背上。这才不得不继续补刀。
      “你是什么人胆敢耍阴招!”
      那修士还想着起来还击,可天午丝毫机会都不给继续的砸向他的后脑,她的脸上被崩了些许喷出来的血液,双手也已经被染红了,手上的大颗石头因为血液的滑腻忽的滑出了双手最终重重落在那修士已被砸的稀巴烂的后颈。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用尽力气爬进旁边的草丛,本来粘在一起的衣物和伤口因为动作太大有一些撕裂开来,疼的她冷汗直出,身体微微发抖着。
      “师兄!”出去小解的修士回来看到那后脑被砸的血肉模糊,脑浆散落一地,血迹到处都是男人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天午见此拖着残破的身体撑着气偷偷溜去他身后趁他还在发傻便狠狠的向他的脑袋踹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瘫软在地的修士被踹飞到旁边的树干之上。
      落倒在地,他的七窍迅速喷出血,头止不住的左右颤晃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不受控制般撑不起来。
      “你们狗眼看人低……帮那狗贼老道做事,大肆收敛钱财,绑我与你们一起行骗!不如你们意便如此对我鞭抽,我今日就放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狗屁道观!”
      说罢她的左眼发着幽幽红光,在这阴沉的天气下格外显眼。
      “你……你”
      那修士还想说什么只见天午左右手缠在一起食指相对口中念了一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敕!”
      话罢那七窍流血的修士忽的浑身被火红的火焰包裹起来,他嚎叫着痛的满地打滚企图滚灭火焰。而那火焰竟越烧越旺瞬间引得林中一片大火,而那少女似乎并不怕火而是死死站立在那望着那该死的修士被烧成焦炭。
      “今日天亮会有秋雨时,你们这观的火也会被扑灭,就当是一场天灾罢了。”
      少女支起旁边燃起的树干,那树干到她手里立刻灭了火静静的恢复原样由得她依靠着。
      浑身是血的她走在这场大火中,支着树干一瘸一拐的走着另外一条山路,而她周围的火似是在跟她撒娇般在她身边跃动着。
      “把这座山连带着那座观烧了,秋雨时你便消散罢。”
      少女的左眼飘着红光而她左手抚着那火焰,那火焰听懂般往她身后的山前迅速烧去。
      天午不着声色的撕开自己的裙摆将自己的双眼蒙住。
      她知晓世人尊崇她是因为这双眼睛像人,虽那狗东西老道一直说她便是天午道人,但她并不想去相信可她与那道人长得竟然是十分相似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也叫她生出几分疑心。也许她与那道人确实有几分渊源,如要去细细查询需得花得几时了。
      “罢了……先将伤养好。”
      她口中嘟囔着一直重复在她脑中的一句话。
      “此后再无神仙天午,只留凡人滕怜。”
      “我以后叫滕怜……师父,我知晓您给我取的名字了…滕怜…真是个好名字……”
      滕怜,是她幼时一个老瞎子给她取得,他说她命中缺火,需得好名字压压身。她看他可怜便给了那老瞎子十个铜板让他给取一个。
      “你这小丫头父亲尚在人间,可你母却已香消玉殒。可惜啊可惜。”
      “你这小老头,拿了我的铜板倒还说上大话了。”小小稚童坐在地上双手叉腰瞅着那老瞎子。
      “嘿!你这个小女娃娃!”老瞎子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稚童的额头。
      “小娃娃你想不想学?”
      老瞎子笑嘻嘻的看着她。
      稚童瞅着那老瞎子的双眼,总觉得他虽然是个瞎子但那浑浊的眼睛却用一种及其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稚童也只当哄一哄这可怜人。
      “那好吧,我认你当师傅你教我这些!”稚童挠着头想了想:“那我到底叫何名字?”
      老瞎子听此开心的不行变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成色上好的翡翠镯子穿戴在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手腕上。
      “你这小团子,早晚有一天你会知晓的。”
      稚童大惊的想要脱下:
      “这太贵重了!你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换了钱买东西吃!”
      那老瞎子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开怀大笑起来:
      “徒儿啊,师父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么个宝物,全当师父给你的见面礼了,哈哈哈哈。”
      稚童被按住的手抽了出来乖乖的跪在他的面前。
      只见那幼稚的小团子正面色隆重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瞎子更高兴了拉着这娃娃说了很多。
      这段回忆在少女滕怜的脑中浮现了一次又一次,支撑着她快要消散的意识走了很远很远。
      老瞎子死后她给他偷偷立了坟墓。
      如他所说,他确实将他毕生所学分毫不落的教授给了滕怜。
      他教她修道,修医,尝百苦,叹苍生。担得起他一声师父,以师之身,行父之爱。但他授完她最后一课翌日便仙去。
      滕怜又陆陆续续的看到了以前好多记忆。
      她有点想那个说她不好好学的话便打他的小老头了。他虽然每次都吓唬她,却一次都没有打过她反而是每次滕怜受完鞭刑后默默给她上药心疼她这个小娃娃,还说那老道是个狗东西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师父,我好想您。”滕怜口中呢喃着,双目的泪滴滴落下。
      不知何时这些记忆支撑着她走了好远好远,竟然已经远离了上京城。她的手磨破了,脚子也走的磨损了甚至渗出了血。她的衣物和伤口长在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痛的她只打哆嗦。
      好冷,真的好冷,眼皮好重,好想睡……
      滕怜的眼皮越来越沉。
      噗通一声,她倒在雪地里,原来已经到了薄洲的西北边境。
      浑身是血的少女冻的发紫,她多久未进水食了,小时候那狗东西有时也会不给她吃喝,但那时她有师父,她的师父虽然是个老瞎子但从未让她有过饿肚子。此刻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大半月,她的身形消瘦的厉害脸色煞白,本是圆润的小脸蛋现已经凹陷了下去,浑身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师父……我好疼,您把我接走吧……”
      昏死过去的滕怜口中一直呢喃着此等话语,想必是见到了那老瞎子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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