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欲》火昭瞳

16、第 16 章

　　拍卖会进行得有条不紊，一件件珍品陆续亮相，VIP包厢里的举牌竞价也颇为克制。沈狸漫不经心地看着，偶尔在苏妄月的怂恿下，出手拍下了一幅看起来颇有禅意的古画，打算拿去应付沈曼殊。
　　就在她有些意兴阑珊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宋律庭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
　　沈狸这才想起忘了跟“家里那位”报备。她指尖轻点：
　　【你不用做了，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吃。】
　　MH集团总裁办公室。
　　宋律庭看着这条简短的消息，刚刚结束高强度会议带来的疲惫感，似乎瞬间被放大了。不回来吃吗？那她吃什么？外面的食物，合她胃口吗？卫生吗？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操心这些琐碎的细节。
　　他回复：【好。】
　　手指顿了顿，又忍不住追加了一句，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婆婆妈妈：
　　【如果外面的不合口味，少吃点，回来我给你做夜宵。】
　　沈狸看着这条消息，仿佛能看到手机那头宋律庭微微蹙眉、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角。这男人，有时候真是直白得可爱。
　　她回了个：【好。】
　　恰在此时，拍卖师激昂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带着渲染气氛的夸张：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宝——一枚重达15.72克拉的‘蔷薇梦境’Fancy Vivid Pink级艳彩粉钻！其色泽饱和度、净度皆为世间罕有，起拍价，八千万！”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那枚粉钻，它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比璀璨梦幻的光芒，纯净剔透的粉色，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
　　沈狸坐直了身体，帽檐下的眼眸亮了起来。苏妄月用手肘碰碰她，低声道：“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绝品？”
　　沈狸红唇微勾，势在必得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竞价瞬间白热化。价格从八千万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一亿五千万，参与竞拍的人逐渐减少，但仍有几个实力雄厚的买家在胶着。
　　沈狸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价格喊到一亿八千万，场上只剩下两个人在角逐时，她才懒洋洋地举起手中的号牌，清冷的声音透过包厢的麦克风传出去：
　　“两亿。”
　　全场静默了一瞬。直接加价两千万，这气势让不少人侧目。
　　然而，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的瞬间，另一个从未出过价的VIP包厢，亮起了竞价灯，一个平静无波的男声通过变声器传来：
　　“两亿五千万。”
　　直接加价五千万！这手笔让全场哗然。
　　沈狸蹙眉，再次举牌：“两亿六千万。”
　　对方毫不犹豫：“三亿。”
　　苏妄月都坐不住了，低骂一句：“我靠，谁啊？这么壕无人性？跟姑奶奶杠上了？”
　　沈狸心里也升起一股火气，这粉钻她确实喜欢，但超过三亿，其价值就更多是收藏和象征意义了。她不是出不起更高的价，只是觉得不值，而且这种被人半路截胡的感觉非常不爽。
　　她抿了抿唇，在拍卖师第三次询问时，没有再举牌。
　　最终，这枚“蔷薇梦境”粉钻，以三亿天价，被那个神秘包厢的买家收入囊中。
　　苏妄月气得直拍沙发：“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跟我们沈大小姐抢东西！查！必须查出来！”
　　沈狸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她摘下口罩，喝了一大口冰香槟压下火气：“算了，一件东西而已。”话是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很不高兴。看中的东西被人硬生生抢走，这种感觉糟透了。
　　她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拉起苏妄月：“走了，没意思。”
　　回到家，已是深夜。
　　沈狸带着一身寒气和不爽打开门，却发现玄关的灯亮着，客厅也透着暖光。
　　宋律庭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听到动静抬起头。他穿着家居服，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回来了？”他起身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随手扔下的帽子和外套挂好。
　　沈狸闷闷地“嗯”了一声，换了拖鞋，像只斗败了却依旧高傲的猫，趿拉着步子想去厨房找水喝。
　　“饿不饿？厨房温着海鲜粥。”宋律庭跟在她身后。
　　沈狸摇摇头，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拧开灌了几口，试图浇灭心头那点无名火。
　　宋律庭看着她明显情绪不高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走到客厅的茶几旁，拿起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递到她面前。
　　他的耳根似乎有些微红，语气努力维持着平静：“这个……给你。”
　　沈狸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盒子，随手打开。
　　下一秒，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丝绒衬垫上，安静地躺着一枚璀璨夺目的粉色钻石——正是今晚在拍卖会上，那个神秘买家以三亿天价拍走的“蔷薇梦境”！
　　灯光下，那颗粉钻折射出无比梦幻的光芒，完美无瑕，比她之前在屏幕上看到的更加震撼人心。
　　沈狸猛地抬头，看向宋律庭，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是你？”
　　宋律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移开视线，低声解释：“张助理说……今晚的拍卖会有这个。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所以，那个跟她竞价、把她气个半死的神秘土豪，竟然是她老公？！
　　沈狸看着他那副明明花了巨款、却像做错了事般有点无措的样子，再看看手里这枚价值三亿的粉钻，心头那股憋了整晚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荒谬又想大笑的冲动。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笑弯了腰。
　　宋律庭被她笑得莫名，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沈狸止住笑，走上前，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和无奈：
　　“宋律庭啊宋律庭……你可真是……”
　　“我该夸你贴心，还是该骂你人傻钱多，嗯？”
　　她晃了晃手里的首饰盒，粉钻在里面熠熠生辉，“害我跟人争了半天，生了一肚子闷气，结果冤大头竟是我自己老公？”
　　宋律庭这才明白她今晚情绪不高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松了口气，将她搂紧，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你喜欢，就不算冤。”
　　宋律庭看着她因为大笑而泛红的脸颊，轻声问：“饿吗？”
　　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沈狸摸了摸肚子，老实点头：“有点儿。”
　　“我给你做了饭。”宋律庭牵起她的手，走向餐厅。
　　餐桌上，竟然摆着几道她喜欢的家常菜，还用保温盖仔细盖着，显然是算准了她可能会饿，提前准备好的。
　　沈狸看着这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涨。她嘴上却故意嗔怪：“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做嘛，万一我在外面吃饱了回来，这些不就浪费了？”
　　宋律庭为她拉开椅子，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吃不吃得下，是你的事。但我不可能让你有一丝饿着肚子回家的风险。”
　　沈狸挑眉，坐下，仰头看着他，眼波流转：“啧，好霸道的宠溺啊……”她拖长了尾音，红唇勾起，“不过，我喜欢。”
　　两人安静用餐。宋律庭习惯性地给她夹菜，状似随意地问：“今天去拍卖行，主要就是为了这颗粉钻？”
　　“嗯，”沈狸咽下口中的食物，“顺便拍了个清朝的青花瓷花瓶，准备送给老佛爷当见面礼。”
　　“老佛爷？”
　　“就是我外婆，我们沈家说一不二的老佛爷。”沈狸解释道。
　　宋律庭了然，唇角微弯：“好。”
　　吃着吃着，沈狸忽然放下筷子，单手托腮，看向宋律庭，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和玩味：“宋律庭，你不觉得我们这婚结得……挺草率的吗？”
　　没有求婚，没有仪式，甚至没有感情基础，全凭她一时兴起和他莫名其妙的坚持。
　　宋律庭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心缓缓下沉。当然草率，草率到让他每每想起，都觉亏欠。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想要的？婚礼，或者……其他？”只要她提，他倾其所有也会补上。
　　沈狸笑了，要什么？她贪心得很，连人带财，她全都想要。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喽，宋先生。”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我听说……你在非洲，有个钻石矿？”
　　她问得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图谋”。
　　宋律庭闻言，非但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眼底反而漾开清晰的宠溺笑意：“你喜欢？”
　　“不喜欢我会开口吗？”沈狸理直气壮，“宋律庭，你记住哦，我开口问的东西，就是我的目的。”她像个骄傲的女王，在宣告自己的领土主权。
　　宋律庭从善如流地点头：“好，明天就让律师把那个矿的产权转让协议准备好，转到你名下。”
　　这下轮到沈狸有些惊讶了，她眨了眨眼：“这么大方啊？宋总裁。”
　　“我的就是你的。”他看着她，说得无比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沈狸心里受用，嘴上却还要故意刁难一下，带着点小女人的娇蛮：“可我不想让我的，成为你的哦。”她指的是她自己的财产。
　　宋律庭闻言，忽然放下筷子，身体向前倾，两人瞬间离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织。他目光深邃而认真，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狸，我不要你的。”
　　“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沈狸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这话说得太郑重，太直接，像一块巨石投入她看似平静的心湖。
　　她稳了稳心神，媚眼如丝地笑开，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我这么值钱啊？”
　　“嗯。”他毫不犹豫地肯定，目光锁在她脸上，仿佛在凝视无价之宝。
　　沈狸脸上的笑容更深，带着点小得意和满足：“真好。”
　　这时，宋律庭忽然问：“你吃饱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沈狸下意识点头：“嗯？饱了。”
　　然后她便看到宋律庭的眸色深了下去，带着某种她熟悉的、危险的讯号。
　　“那么，”他声音低哑，“轮到我了…”
　　沈狸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什么轮到你……”
　　话音未落，宋律庭已经俯身，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将她的疑问尽数堵了回去。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积攒了一晚的思念，瞬间点燃了空气。
　　沈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便被卷入了他主导的、新一轮的“用餐”节奏中。窗外的月色，再次变得朦胧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