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欲》火昭瞳

24、第 24 章

　　第二天清晨，风雪停歇，天地间一片纯净的雪白。沈狸和宋律庭告别了老奶奶。
　　老奶奶拉着沈狸的手，慈祥的目光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孩子，愿上帝保佑你能早日认清自己的内心。”
　　沈狸心头微动，点了点头：“好，您也多保重。”
　　两人上了越野车，车内一时安静无声。宋律庭启动车子，暖气慢慢弥漫开来。
　　“冷吗？”他目视前方，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沈狸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雪景：“还好。”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偏头看他：“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公司那边没事？”
　　宋律庭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平淡：“没事。”
　　沈狸：“你什么时候回国？”
　　宋律庭：“找到你之后。”
　　沈狸：“嗯。”
　　宋律庭：“你呢？”
　　沈狸：“看过极光之后。”
　　宋律庭：“我陪你。”
　　沈狸挑眉看他：“宋大总裁这么闲？”
　　宋律庭面不改色：“没事。”
　　沈狸轻哼一声，转过头去：“随你。”
　　车子一路开回雷克雅未克，停在了沈狸入住的那家设计酒店门口。沈狸下车，发现宋律庭也跟了下来，还很自然地按下了车钥匙的锁车键。
　　沈狸停下脚步，抱着手臂看他：“怎么，宋总也住这个酒店？”
　　宋律庭走到她身边，神色自若：“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沈狸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想蹭我的酒店就直说。”
　　就在这时，几位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对着宋律庭鞠躬：“先生，欢迎您！您的顶层套房已经按照要求准备好了。”
　　宋律庭淡淡点头，然后看向旁边表情僵住的沈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平静：“忘了说，这家酒店，是MH集团名下的产业之一。”
　　沈狸：“……”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就往酒店里走。
　　宋律庭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宋律庭，”沈狸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磨后槽牙的意味，“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宋律庭跟她并肩走进电梯，按下楼层，语气坦然：“我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从法律意义上说，我们依然是法定夫妻。”
　　沈狸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电梯到达楼层，门开了。宋律庭跟着沈狸走到她的房门口，看着她刷卡开门，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狸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他：“还有事？”
　　宋律庭看着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点试探，声音放低了些：“可以吗？”
　　沈狸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以什么？”
　　宋律庭：“住在一起。”他顿了顿，补充道，“像在奶奶家那样。”
　　沈狸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从他略显疲惫却依旧俊美的脸，落到他沾了点泥泞的裤脚，最后慢悠悠地开口：
　　“宋律庭，你是不是觉得，陪我看了场暴风雪，在我这儿就拿到永久通行证了？”
　　她推开房门，侧身让他看清里面——沙发上还扔着她没来得及收拾的几件内衣。
　　宋律庭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
　　沈狸勾起红唇，带着点狡黠的笑，故意拉长了语调：
　　“想住进来啊？可以——”
　　她看着他微微亮起的眼神，话锋一转：
　　“先把你这几天的‘骚扰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刚才的‘蹭车费’结一下？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九八折，支持现金、刷卡，也接受……资产抵押。”
　　她说完，也不等宋律庭反应，直接闪身进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宋律庭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对着紧闭的房门，半晌，无奈又宠溺地低笑出声。
　　这磨人的狐狸精。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场“追妻火葬场”，路还很长，但……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狸回到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心里那点莫名的雀跃，像偷偷加了气泡的苏打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泡泡。她踢掉鞋子，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滚了两圈，将发烫的脸埋进枕头，无声地笑了。
　　……还是，有点开心的。
　　夜晚悄然降临。沈狸刚洗完澡，裹着浴袍擦拭着湿发，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是宋律庭的消息，言简意赅，却意味深长：【来还债。】
　　沈狸挑眉，红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这才慢悠悠地打开房门。
　　门外，宋律庭已经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头发微湿，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气息，显然是回自己房间收拾过了。他手里没拿钱包，也没拿支票簿，就那么空着手，姿态却从容得像来洽谈一笔万亿合同。
　　“债主，”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目光落在她带着水汽的脸上，“我来履行债务。”
　　沈狸侧身让他进来，故意板着脸：“宋总打算怎么还？现金还是刷卡？”
　　她抱着手臂，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尚未擦干的水痕。
　　宋律庭反手关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套房里格外清晰。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咨询过，”他垂下眼眸，视线扫过她微张的红唇，语气一本正经，眼底却燃着暗火，“我名下最值钱的资产，目前看来，似乎就是我自己。”
　　沈狸的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所以？”
　　“所以，”宋律庭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湿发，动作温柔，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我决定，用我自己来抵债。”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
　　“债主大人，您看……分期付款，还是一次性付清，嗯？”
　　沈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无赖”和直球打得耳根发烫，想维持的冷硬面具瞬间碎裂。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开，却发现手下肌肉紧绷，热度惊人。
　　“宋律庭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封缄了唇瓣。
　　这个吻不像之前任何一次，充满了明确的欲望和势在必得的温柔，缠绵又霸道，仿佛要将这几日的分离与煎熬尽数补偿回来。
　　沈狸起初还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下，但在他强势又不失温柔的攻势下，身体很快诚实地软化下来，勾住他的脖颈，开始生涩又热烈地回应。
　　意乱情迷间，她被他拦腰抱起，走向卧室。
　　衣衫不知何时散落一地。
　　窗外，是雷克雅未克静谧的夜空和远处冰川隐约的轮廓。
　　窗内，是升温的暖意和交织的喘息。
　　宋律庭用滚烫的唇膜拜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听到他沙哑而笃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狸，这次……别想再轻易赶我走。”
　　沈狸无力回应，只能攀附着他坚实的臂膀，在这场由他主动发起、而她心甘情愿沉沦的“债务清偿”中，彻底迷失。
　　炽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蔓延，喘息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沈狸意识迷离，几乎要彻底沉沦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时，宋律庭却稍稍撑起了身体，悬停在她上方。
　　他深邃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汗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沈狸滚烫的肌肤上。
　　“沈狸…你…”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情动后的余韵，却努力维持着清醒。
　　沈狸迷蒙地看着他，有些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红唇微张，气息不稳：“……嗯？”
　　宋律庭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沈狸，你如果……只是喜欢我的□□，我认了。”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但是，能不能……也分一点点心思，试试看，了解一下我这个人？”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沈狸被情欲笼罩的大脑里炸开。她猛地清醒了几分，眼神里的迷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戒备。
　　“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她试图用装傻来蒙混过关，偏过头，避开他那过于灼热和坦诚的视线，“你现在不就在……”
　　“沈狸，”宋律庭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伸手，轻轻将她的脸扳正，迫使她看着自己，“别装傻。”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触碰着她微凉的脸颊，带着一种执着的力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抛开身体的关系，抛开那些伤人的话，就只是……宋律庭这个人。我的过去，我的喜好，我的一切。你能不能……试着看看？”
　　沈狸的心跳如擂鼓。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她心跳加速的妖孽脸庞，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种近乎脆弱的期待。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反驳，来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保护色，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她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后面的话却卡住了。
　　她该如何回应？承认自己其实也在好奇？承认那些冷言冷语背后，或许也藏着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这比单纯的□□吸引，更让她感到害怕。
　　宋律庭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丹凤眼里，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的犹豫和挣扎。
　　窗外的冰岛夜空，不知何时，悄然铺开了一抹梦幻的绿色光带，极光如同巨大的帷幕，在深邃的夜空中缓缓舞动。变幻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流泻进房间，将两人交叠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色彩之中。
　　在这极致浪漫的天然背景下，两人之间那层由恐惧和伪装构筑的坚冰，似乎正在发出细微的、即将碎裂的声响。
　　沈狸的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夜，极光未曾如约而至。
　　但套房内的温度，却足以融化整个冰岛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