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欲》火昭瞳

25、第 25 章

　　第二天早上
　　沈狸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窒息感中醒来的。
　　不是生理上的窒息，是心理上的。宋律庭那条结实的手臂正牢牢圈在她腰间，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她整个人像个人形抱枕一样被锁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激烈的缠绵，宋律庭那番猝不及防的“了解我”的请求，还有窗外不期而至、绚烂舞动了一夜的极光。
　　沈狸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她试图悄悄挪开他的手臂，刚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带着睡意的、沙哑的声音：
　　“别动。”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沈狸身体一僵，没好气地小声嘟囔：“松手，我要去洗手间。”
　　身后的人沉默了两秒，然后手臂的力道微微松懈。沈狸立刻像只滑溜的鱼，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那个面颊绯红、眼神闪烁的自己，沈狸有种强烈的陌生感。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试图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沈狸啊沈狸，你昨晚是被极光闪瞎了眼，还是被男色冲昏了头？
　　等她磨磨蹭蹭洗漱完，做好心理建设走出浴室时，发现宋律庭已经起来了。
　　他居然……在整理床铺。
　　身高腿长的男人，正一丝不苟地拉着被角，试图把酒店柔软的羽绒被叠出棱角。那认真的侧脸，仿佛在处理什么精密仪器，而不是一团柔软的面包。
　　沈狸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忍不住吐槽：“宋总，酒店有客房服务。”言下之意：您就别在这儿展示您那可能并不存在的家务技能了。
　　宋律庭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亮，只是耳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明显的红晕。他语气平静：“习惯了。”
　　沈狸挑眉，没再说什么。她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
　　刹那间，冰岛冬季清冷的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窗外雷克雅未克色彩斑斓的屋顶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海湾。天空是那种被风雪洗涤过的、干净的蔚蓝色。
　　“极光没了。”她看着窗外，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宋律庭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窗外，“极光可遇不可求。”
　　沈狸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勾起唇角，带着点戏谑：“宋总，昨晚……‘债’还清了吗？”
　　宋律庭面不改色，甚至微微颔首，语气一本正经：“根据初步评估，偿还了部分本金。利息部分，可能需要长期分期。”
　　沈狸：“……”她发现这男人脸皮厚度与日俱增。
　　“饿了。”她决定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转身走向客厅，“叫客房服务吧。”
　　“我让人送了早餐上来。”宋律庭跟在她身后，补充道，“中餐。”
　　沈狸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在冰岛这地方弄到像样的中式早餐，可不是件容易事。
　　很快，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热气腾腾的虾饺、烧卖，熬得浓稠的米粥，几样清爽小菜，甚至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普洱茶。
　　沈狸看着这熟悉的搭配，心里那点异样感又冒了出来。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饺，咬了一口，馅料鲜美，外皮晶莹剔透，是地道的广式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她状似随意地问。
　　宋律庭给她盛了一碗粥，动作自然：“观察。”
　　沈狸嗤笑一声：“宋总观察力不错。下一步是不是要写份《沈狸行为习性分析报告》递交MH董事会？”
　　宋律庭抬眸看她，眼神认真：“只供我个人参考。”
　　沈狸被噎了一下，低头默默喝粥。这男人现在说话，怎么总带着点……让人接不下去的直球？
　　早餐在一种微妙又和谐的气氛中进行。大部分时间是沈狸在吃，宋律庭在看——偶尔动几下筷子，但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她身上。
　　沈狸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勺子：“你看什么？”
　　宋律庭：“看你吃饭很香。”
　　沈狸：“……吃饭不香难道要哭吗？”
　　宋律庭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嗯，你说得对。”
　　沈狸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吃完饭，沈狸盘算着今天的行程。极光看过了，虽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冰岛还有什么好玩的？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宋律庭则拿出平板电脑，似乎开始处理工作。但他并没有避开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情专注，偶尔用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下达几句简洁的指令。
　　沈狸偷偷瞄了他几眼。工作中的宋律庭，有种独特的魅力，沉稳，果断，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场。这和她认识的那个会给她做早餐、会因为联系不上她而惊慌失措、甚至会在床上问她“能不能了解我”的男人，奇妙地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复杂的吸引力。
　　好吧，沈狸不得不承认，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宋律庭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
　　“喂，”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视频会议，“你今天忙不忙？”
　　宋律庭抬起眼，看向她，对着耳机那头说了句“稍等”，然后取下耳机：“怎么了？”
　　沈狸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蓝湖温泉的图片：“去不去泡温泉？据说能美容养颜。”
　　宋律庭几乎没有思考：“好。”
　　“你不忙了？”沈狸挑眉。
　　“可以推迟。”他言简意赅，重新戴上耳机，对那边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沈狸看着他这效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万恶的资本家，特权阶级。
　　去蓝湖的路上，是宋律庭开车。沈狸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如同外星地貌般的火山岩和苔原。
　　“宋律庭，”她忽然开口，“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问题问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怎么会问这个？
　　宋律庭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紧了紧，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沈狸有些不信：“一个都没有？宋总，你这张脸，难道没人追？”
　　宋律庭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有。没兴趣。”
　　沈狸：“……为什么？”
　　宋律庭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浪费时间。”
　　沈狸：“……”好吧，这很宋律庭。在他眼里，或许只有工作和……她（？）才不算浪费时间。
　　到了蓝湖，巨大的地热温泉湖面上蒸汽氤氲，如同仙境。换上泳衣，踏入温暖的湖水，沈狸舒服地叹了口气。乳蓝色的湖水富含矿物质，触感丝滑。
　　宋律庭跟在她身边，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泳裤，身材好得让人移不开眼。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肌和腹肌滑落，沈狸感觉自己脸颊又开始升温，赶紧别开视线，假装对水底的硅泥更感兴趣。
　　周围有不少情侣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浪漫的氛围。沈狸和宋律庭之间却隔着一点微妙的距离。
　　沈狸捧起一掬白色的硅泥，故意抹在宋律庭的脸上，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一道滑稽的白痕，忍不住笑了起来：“宋总，美容的。”
　　宋律庭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也漾开无奈的笑意。他没有擦掉，反而也伸手沾了点硅泥，作势要往她脸上抹。
　　沈狸惊叫一声，笑着往后躲，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宋律庭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
　　两人瞬间贴近，温热的湖水在周围荡漾，体温透过薄薄的泳衣传递。周围嬉闹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
　　沈狸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和他眼底映出的、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
　　“沈狸。”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格外磁性。
　　“干嘛？”沈狸下意识地回应，心跳有些失序。
　　宋律庭看着她，很慢很慢地，用指尖轻轻揩去她鼻尖上刚才不小心沾到的一点硅泥。动作轻柔得近乎珍视。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味，比任何语言都更直白。
　　沈狸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温泉水泡软了，某个角落正在悄悄塌陷。
　　她忽然觉得，也许……试着了解一下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身材好，长得帅，有钱，而且……目前看来，眼里只有她。
　　嗯，这笔“买卖”，好像也不算太亏。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场子，指着不远处卖饮料的水吧：“我渴了，去给我买杯冰沙。”
　　宋律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好。”
　　看着他转身向水吧走去的挺拔背影，沈狸把自己沉进温暖的泉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行吧，沈狸，认栽就认栽。
　　反正……这“债主”当得，好像还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