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未熄灯》仓帽

9、琴谱里的答案

　　十月下旬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把塘沽一职专的操场浇得透湿。英语课上，吴敏正用投影仪展示着各国文物的图片，讲到中国古琴时，特意停了下来：“古琴不仅是乐器，更是文化符号，古人常说‘琴棋书画’，琴排在首位呢。”
　　她的目光落在刘念初身上，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念初，昨天陈默哥给我打电话，说你问的符号确实和古琴谱有关？”
　　刘念初正在笔记本上画那三个符号，闻言点了点头：“他说像是《平沙落雁》里的几句指法。”
　　“那可太巧了，”吴敏切换到一张古琴谱的图片，“我正好找到份《平沙落雁》的减字谱，你们看，这个‘勾’的指法，是不是和你说的第二个符号很像？”
　　投影幕上的减字谱由汉字拆解组合而成，弯弯曲曲的线条里藏着韵律。刘念初盯着其中一个符号，忽然想起陆沉渊昨天发来的林深资料——他最近正在筹备一场古琴独奏会，曲目单里赫然有《平沙落雁》。
　　“老师，减字谱是唯一的记谱方式吗？”她忽然问。
　　“不是，”吴敏摇头，“还有种更古老的‘文字谱’，用整段文字描述指法，比如‘大指按弦，食指挑七弦’之类的，很繁琐，但更精准。”
　　文字谱……刘念初心里一动。如果松风先生在画里藏的是文字谱，那展柜上的符号会不会是简化后的密钥？
　　下课铃刚响，程野的短信就来了：【林深承认知道画里藏谱，说松风先生临终前曾告诉他，画里有段失传的《平沙落雁》古谱，但他坚称没偷画。】
　　刘念初捏着手机走到窗边，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钟楼。她忽然想起陈默说的话：“松风先生的画，提款里藏着曲子。”那幅《平沙落雁》的提款是“秋雁过沙，弦音未绝”，这八个字里会不会藏着线索？
　　“在想什么？”吴敏走过来，递给她一把伞，“看你这两天总走神，竞赛别太紧张，尽力就好。”
　　“我没事，”刘念初接过伞，“就是在想，画里的谱子到底藏在哪。”
　　“说不定不在画里，在画框里呢？”吴敏随口道，“以前听人说，有些画家会把秘密藏在画框夹层里。”
　　画框！刘念初眼睛一亮。警方勘查时重点检查了画布和画背，没留意画框。她立刻给陆沉渊发了条短信：【查画框夹层，可能有文字谱。】
　　下午的口语练习课上，刘念初总有些心不在焉。丁星禾戳了戳她的胳膊：“你看吴老师那眼神，都快把你看穿了。”
　　吴敏确实在看她，见她望过来，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卡片：“来，念初，抽到的题目是‘描述一件有特殊意义的艺术品’，正好你最近在研究古画，说说看？”
　　刘念初定了定神，接过卡片站起身。窗外的雨还在下，她忽然想起那幅《平沙落雁》里的意境，开口道：“It's a painting of wild geese flying over the sand. The artist hid a guqin score in it, not in the colors, but in the silence between the brushstrokes...（那是幅秋雁过沙图。画家把琴谱藏在画里，不在色彩中，而在笔触间的留白里……）”
　　她越说越流畅，把松风先生的执着、林深的执念都融进了描述里，最后笑着补充：“Maybe the real treasure isn't the score, but the people who keep looking for it.（或许真正的宝藏不是谱子，而是那些一直追寻它的人。）”
　　教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吴敏眼里的赞赏藏不住：“说得真好！这才是有灵魂的表达。”
　　练习课结束时，陆沉渊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兴奋：“画框夹层里真有张纸条，是用文字谱写的《平沙落雁》残段！林深看到后承认了，画是他让人‘借’走的，就想抄下谱子，本来打算今天还回去。”
　　“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刘念初问。
　　“松风先生临终前说，这谱子要留给‘懂画也懂琴’的人，林深怕自己不够格，又怕被别人抢了去，才出此下策。”陆沉渊叹了口气，“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算不上盗窃，批评教育就行。”
　　挂了电话，刘念初站在教学楼门口，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湿漉漉的操场镀上一层金边。吴敏撑着伞走过来：“案子结了？”
　　“嗯，”刘念初点头，忽然笑了，“谢谢您提醒我画框的事。”
　　“我也就是瞎猜，”吴敏摆摆手，“不过这案子倒给你攒了不少竞赛素材，下次抽到文化类题目，你肯定能拿高分。”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踩着水洼发出“啪嗒”声。刘念初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无论是藏在画里的琴谱，还是藏在日常里的善意，都像这雨后的阳光，看似微弱，却总能穿透云层，照亮该去的方向。
　　“对了，”吴敏忽然想起什么，“下周六竞赛，我给你准备了套新的答题卡，上面印了古琴纹样，说不定能给你带来好运。”
　　刘念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竞赛资料，封面上被吴敏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十月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却吹不散心里的暖。她知道，不管是即将到来的竞赛，还是未来可能遇到的案子，身边这些明亮的存在，都会是她最稳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