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还重生？这恶师要咋演？！》橘井下下

15、第 15 章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出发这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山风凛冽，带着深秋的寒意。

　　顾长离依旧是一身月白道袍，外罩素纱鲛绡罩衫，站在玉衡峰通往宗门后山的传送阵旁，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仿佛与这阴郁的天气融为一体。

　　谢九渊准时到来。他只背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穿着宗门普通的青灰色弟子服，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他看起来平静依旧，甚至对前来送行的几位同门微微颔首致意。

　　沈清瑶也在场，她看向顾长离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和担忧，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对谢九渊叮嘱了几句“小心”、“保重”。

　　顾长离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对谢九渊冷声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传送阵。光芒闪过，再出现时，已是在宗门后山一处荒僻的山脚下。

　　前方，是一条蜿蜒向上、通往云雾深处的险峻山路，山路的尽头，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伏魔崖。

　　此地灵气稀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隐约还能嗅到一丝极淡的硫磺和某种腐朽的味道。

　　没有多言，顾长离率先向山上走去。谢九渊沉默地跟在后面。

　　山路崎岖，布满青苔和碎石，越往上走，那股阴冷不适的气息就越明显，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周遭的植被也变得稀疏怪诞，多是些耐阴耐寒的荆棘类植物。

　　顾长离能感觉到，越靠近伏魔崖，自己识海中那因系统惩罚留下的创伤，就越有些隐隐的不适，仿佛被某种同源但更污浊的气息所引动。

　　他暗自心惊，连忙运转冰魄凝神佩，才将那股不适压下去。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谢九渊。少年步履沉稳，面不改色，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但顾长离注意到，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着，眼神也比平时更加幽深。

　　“他果然对魔气很敏感……”顾长离心想。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山风呼啸和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回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山路到了尽头。眼前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利斧劈开的黑色断崖，崖面陡峭如削，下方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深渊。

　　断崖边缘立着一块斑驳的古碑，上面刻着三个血色大字——伏魔崖！

　　到了。

　　站在崖边，那阴冷污浊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深渊下的灰黑雾气偶尔翻滚上涌，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腥气。

　　崖壁上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株枯死的怪树，以及一些看起来就很不祥的暗红色苔藓。

　　在断崖靠近内侧，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狭窄山洞，洞口被粗糙的铁栅栏封着，上面贴着几张灵气黯淡的封魔符。

　　那就是未来三年，谢九渊的居所。

　　顾长离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谢九渊。山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墨发飞扬。

　　他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愧疚？不忍？还是别的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下心肠，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此地便是伏魔崖。未来三年，你便在此处山洞静修思过。崖下魔隙不稳，魔气时有上涌，需时刻警惕，紧守心神。洞内有前人留下的一些简陋设施，好自为之。”

　　谢九渊的目光扫过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深渊和狭窄的山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暗淡的眸子看向顾长离，忽然问道：“师尊送弟子来此，真的……只是为了磨砺道心吗？”

　　又来？！顾长离心猛地一跳，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带上一丝被质疑的不悦：“不然呢？你以为本座闲来无事，特意来此观赏风景？”

　　谢九渊沉默地看着他。良久，他才微微躬身：“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教诲。”

　　他不再多问，径直走向那被铁栅栏封住的山洞。那栅栏上的封魔符对他似乎毫无阻碍，他轻轻一推，栅栏便无声滑开。

　　看着谢九渊毫不犹豫地走进那黑暗的山洞，身影即将被黑暗吞噬，顾长离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喊了一声：“谢九渊！”

　　谢九渊脚步一顿，在洞口阴影中回过头，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顾长离嘴唇动了动，想说“小心”，想说“坚持住”，想说“我会想办法”，但最终，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准备好的那些东西，此刻若是拿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系统还在看着！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迎着山风，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嵌进掌心。

　　谢九渊等了几息，见他不说话，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回头，彻底步入了山洞的黑暗之中。

　　“哐当”一声轻响，似乎是铁栅栏重新合拢的声音。

　　顾长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山风呼啸，卷动着他的衣袂和长发，显得孤寂而萧索。

　　他看着那黑暗的洞口，仿佛能看到少年未来三年将要面对的孤寂、危险与煎熬。

　　心口某个地方，闷闷地疼。

　　他来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也无异常后，迅速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那个装有法器和材料的储物袋，以及那枚记录心得的玉简。

　　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用寒玉雕成的哨子。这是他炼制的一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大用，注入灵力吹响后，声音清越，能传得很远，在特定环境下或许可以用来传递简单信号或驱散一些低阶邪祟。

　　他将这三样东西，小心翼翼地塞进山旁一块风化岩石的缝隙深处，并用了一个简单的隐匿小法术遮掩。

　　然后，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他个人气息的冰寒灵力，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只有谢九渊才能识别出来的隐秘标记。

　　那是之前谢九渊孝敬他的一些矿石上，他曾无意中发现的，对方似乎习惯使用的一种独特灵力纹路。

　　做完这一切，顾长离才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又像是背负了更重的枷锁，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回到玉衡峰，踏入寒玉静室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任务‘伏魔崖惩戒’执行完毕。目标人物已抵达指定地点。开始监测停留状态及魔气接触度……监测中。任务第一阶段完成，奖励剧情点+100已发放。后续奖励将根据监测结果结算。】

　　顾长离没有理会系统的声音。他疲惫地倒在寒玉榻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谢九渊走入山洞时那沉默的背影，以及伏魔崖下翻滚的灰黑雾气。

　　“东西……他应该能找到吧？”顾长离不确定地想，“那个标记，他认得出来吗？就算找到了，他会用吗？还是会觉得这是我新的折辱方式？”

　　他想起自己留在岩石缝隙里的东西，除了法器和玉简，还有那个寒玉哨子。

　　“希望……用不上吧。”顾长离喃喃自语，将脸埋进冰冷的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