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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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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点清冷的意味，穿过老旧小区枝叶稀疏的行道树，在坑洼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们闲不住，三三两两聚在楼下。
隔壁的张姨也是覃臻的房东，见覃臻回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小覃回来了。”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昨天晚上你没回来，有个看着岁数不大的小男孩过来找我，问你那间屋子租没租出去，他看起来挺想租的，开的价还蛮高的嘞，不过你在这住了那么多年我也没答应他，就说让他问问你，刚刚，刚刚我下来的时候看他还在那里等着嘞，哦呦也不知道休没休息诶。”
覃臻呼吸一滞：“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啊张姨。”
“没事的嘞。”张姨摆摆手，转身又开始和其他街坊聊了起来。
覃臻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却又在迈上最后一层楼的台阶时顿住。他看见了那个拎着行李箱蹲坐在自己家门口的人。
“余乐。”
正埋在双膝中补眠的人听见有人喊自己，迷迷糊糊抬起头，看清对面站着的人时，急吼吼地站起来，却因为蹲了太久，双腿早就麻木，扶着墙才勉强站稳没让自己栽倒。
“覃……”余乐似乎想喊他，可声音到底是低了下去，“我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公司那边不让我继续住在宿舍了，我，我就是想来这边看看，碰碰运气，万一这户人家愿意贵一点把房子租给我呢。”
余乐撑起个笑：“不过现在这么看好像不太可能了。”
“余乐，五年前是你说要当什么破爱豆，没法接着跟我谈恋爱，拖着箱子就走了，现在巴巴跑过来做什么？卖惨？”
余乐听着覃臻带刺的话，也不甘示弱：“那你呢覃臻？那么恨我的话为什么还一直住在这个破地方？”
余乐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声音弱了下去，不在乎覃臻是否能听到：“我为了这一张EP等了十年，我知道你不会帮我做但我就是想试试，你拒绝我我也没再缠着你了，你怎么……”余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控诉， “说话那么难听。”
说完这句，像是再无法忍受覃臻的目光。他低下头，避开覃臻的视线，一把抓住身边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打扰你了，覃老师。”他丢下这句话，拉着箱子就要从覃臻身侧挤过去，却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
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阻止了他逃离的动作。余乐浑身一僵，愕然抬眼。
覃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没看他。另一只手却已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响声：“进来。”
余乐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还得我请你？”覃臻弯下腰，抱起正准备往外跑的大顺，“不进来就把门给我带上，省的我家猫跑丢了。”
余乐还是拖着行李箱进了屋子，门被关上的瞬间大顺也从覃臻怀里挣脱出来了，围在余乐脚边转圈，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下地蹭着余乐的小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的呼噜声。
覃臻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那只见人就贴的猫围着余乐献殷勤，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惊得大顺头也不回地跑走。
“坐。”覃臻冲着两个人一起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沙发扬了扬下巴。
把人带进屋这个决定实在冲动，即使余乐公司收回了宿舍，余乐也不是真的没钱，随便找个小旅馆住的都比自己这里舒服，但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再赶出去更不现实，便走进厨房接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经纪人替你联系了尹青？”
余乐似乎并不惊讶覃臻知道这件事情，低低应了一声：“还在谈。”
“尹青确实是业内排得上号的制作人，但他的编曲一直以来都是服务逅海的，给其他人的编曲都，”覃臻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太流水线了。”
他想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他还不会作词。”
“我知道。我没那么天真。公司替我联系逅海，图的当然不是我的前程。”
“那你还谈？”覃臻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余乐抬头看向他，“覃老师，你不是唯一一个拒绝我的人。”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你拒绝我之后我试着联系过几个独立音乐人，有的开价太高，有的风格不合适，有的……大概只是不想接我这个烫手山芋。”他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是各种沟通记录和demo，“尹老师，是目前唯一一个愿意坐下来谈的。”
覃臻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那些名字和记录，其中几个他认识，比尹青更合适他但未必能扛得住公司施压的角色。
覃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你经纪人呢？就让你一个人拖着箱子到处找房子？”
“他手底下的艺人不止我一个人，我不续约他自然不会把精力再放大到我身上。而且，找房子是我自己的事。”
被赶出宿舍太突然，找房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他几乎是下意识走到了这个小区，那些话也不是说出来应付覃臻的，这么多年他是真以为覃臻早就搬走了。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去适应逅海的风格？”他吐出一口烟。
“不知道。”余乐的声音很轻， “尹老师那边……还没最终定下来。就算定下来，这期间公司大概不会给我安排什么正经工作了。”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违约金太高，我现在赔不起。只能等合约自然到期。”
“然后呢？”覃臻追问。
“然后？”余乐似乎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离开这个城市吧，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想让我回去找个安稳工作。”
“你那个EP非做不可？”
余乐猛地抬起头。
“我是说，”覃臻移开视线，不再看余乐的眼睛， “尹青是个好制作人，这点毋庸置疑。我也一直想和他合作一次。单北霁的词个人风格太过强烈，他们乐队另一个负责词作的林熙歌词又太过意识流，他们两个人的词和尹青的曲一样，都是为逅海量身定做的。”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所以词作，”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来操刀。”
余乐眨了眨眼，似乎在理解这句话，半晌他的喉咙里发出声轻笑：“覃臻，你知道的吧，我现在付不起你和尹青两个人的制作费。”
“覃老师不做亏本生意，所以覃老师，你的条件是什么？”
“结婚，”覃臻看向余乐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和我结婚。”
余乐瞳孔猛然放大，还不等做出什么反应就见覃臻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李昂，帮我拟两份合同。第一份，是风遇娱乐旗下艺人余乐个人EP的词作合同，署名权在我，其他版权只要让余乐离开风遇后还可以唱其他都可以让利，费用……”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对面的余乐，“象征性收一元。”
那边李昂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覃臻没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第二份，是婚前协议，具体条款我晚些发给你。”
“婚前协议？！”李昂的声音陡然拔高，连余乐都听清了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覃臻你要跟谁结婚？”
“余乐。”
余乐起身上前抢过他的手机：“覃臻，你他妈真是疯了！”他对着还在另一头咆哮的李昂匆匆说了句“别听他胡说八道”就摁了电话。
“风遇打造的那个男团不过是把你们几个不听话的放到一起，顺理成章的截你们的资源，如今你的队友不是赔了天价的违约金就是听了公司安排去陪那些饭局，早早飞升。都这样了你还要守着你那点所谓的爱豆操守，不肯谈恋爱？”
“这是能不能谈恋爱的事吗覃臻，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
“我的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你和风遇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尹青的档期需要协调，我的词需要时间打磨，一张合格的EP，从选歌、编曲、录制、混音到母带，流程繁琐，你不是不清楚。”他指了指被余乐扔在桌子上的手机，“余乐，你要怎么选？”
余乐死死地盯着覃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玩笑的意味，可看覃臻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人是认真的：“……好。”余乐闭了闭眼，“我答应你。”
覃臻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余乐，你想好了？一旦这婚结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再摆脱我。”
“嗯，”余乐的目光落在了覃臻的手机上，“让李昂哥把合同送过来吧。”
覃臻拿起被余乐扔在桌上的手机，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他没有再打给李昂，而是直接发了信息。
Z：【两份合同尽快拟好送过来。另外，带点吃的，人还没吃早饭。】
做完这些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直到大顺跳到沙发上，蹭了蹭覃臻，又蹭了蹭余乐。
“覃臻，和我结婚，你图什么？”
覃臻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半晌，他才开口：“我以为你看到我没从这里搬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图的是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