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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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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证是两本薄薄的册子，红底金字的封面，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余乐捏着其中一本，指尖感受着封面的纹理，才终于有了一丝他和覃臻结了婚的真实感。
他翻开内页，目光落在照片上。民政局登记处的简易背景前，他和覃臻并肩坐着。眼底的青黑在冷白的打光下无处遁形上。好在两张脸的底子都足够优越，这点瑕疵倒给两个人添了点生活气息。
余乐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覃臻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照片里的覃臻，嘴角似乎是微微上扬的。
余乐盯着看了好几秒，终究无法确定。
李昂的车停在民政局的门口，降下车窗看着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个人，覃臻步伐依旧带着点惯有的懒散，余乐则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红本子，像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等到两个人都上了车他开口：“词作合同昨天已经拿去给法务了，最晚明天给风遇那边送过去。”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个人，“新婚快乐啊二位，接下来什么安排？”
“先去工作室，EP时间紧，尹青那边我去对，合同李昂你到时候盯着点，制作费从工作室账上走。”
覃臻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闪烁着“尹青”两个字。
覃臻接通电话，习惯性地摁了免提，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却并不是尹青的声音：“他妈的覃臻你还瞧不上我的词了？”
车内瞬间安静，李昂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余乐也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覃臻的手机。
“如果你说的是你在你们乐队巡演前一天晚上才写出来的词，确实。”
“那只能证明我天赋异禀，一晚上写出来的词也比那群废物墨迹半年写出来的垃圾强。”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手机被人拿走了，过了几秒从那边传过来了尹青的声音：“覃臻。”
“嗯，”覃臻应了一声，“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看到了吧，余乐这边时间比较紧，两个月内这张EP就要发行。”
“钱到位的话你让我明天给他赶出来都行。”
“真不让我给乐乐写词啊？他嗓子那么特别……”单北霁的声音从那边传了出来。
亲昵的称呼让覃臻咬了下后槽牙：“你的词个人色彩太重，最后出来的成品只会是四不像，你不嫌丢人你就写啊。”
“覃臻，”尹青打断他，“逅海现在的市场价值足以证明阿北和林熙的词是被市场接受的。”
“市场接受不代表适合余乐。”覃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余乐却飞快地用食指勾了一下他的袖子，以前余乐嫌他太吵或者太较真的时候就会这样无声地抗议一下。
覃臻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他看着自己的袖子：“我今天一天都在工作室，你有空了直接过来。”
“好。”尹青应下，干脆地挂了电话。
车子很快驶到了覃臻的工作室楼下。余乐跟着覃臻走进工作室，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眼前的空间宽敞明亮，专业的录音设备和乐器摆放得井然有序，甚至拥有一个个人的小型录音棚。
“站那当门神呢？”覃臻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余乐这才回过神，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覃臻径直走到控制台前，打开电脑和音响设备，调出一个文件夹：“这里面是我之前筛选过适合你声线的demo片段和几首完整的备选曲小样，风格跨度有点大。你先去听一下，想想你想要什么方向。”
余乐点点头，戴上了耳机。音乐流淌出来，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覃臻则坐到控制台前，开始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他时不时抬眼瞥一下沙发上的余乐。
没等太久尹青就推门进来了，朝覃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连寒暄都省了，径直走到控制台另一侧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吧。”
覃臻似乎早已习惯他的风格，示意余乐坐到录音棚里的麦克风前。
“先试试音，看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和音域。”
余乐点点头，选了首自己以前唱过的抒情歌。
一曲唱罢，棚内的余乐有些紧张地看向控制室。
覃臻没立刻评价，看向尹青。
尹青面无表情，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调出波形图：“音准还行，中音区音色不错，有辨识度。但高音区支撑不足，气息浮，穿透力不够。低音下潜浅，共鸣弱。整体发声位置偏高，不够松弛。”
“他刚录完节目，嗓子还没完全恢复。”覃臻开口，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算是替余乐解释了一句。
尹青推了下眼镜，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个状态录不了音，先把嗓子养一段时间吧。都是歌手具体养护措施不用我再教了吧？”
余乐下意识地又看向覃臻，没想到覃臻却点了点头，同意了尹青的话：“嗓子这块我盯着他。这几天我把初步确定的几首歌的完整词稿给你，找时间我们把曲子碰出来，定下编曲方向。”他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把余乐养护的责任揽了过去。
“好。”尹青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合上电脑站起身，“费用按市场最高标准走，合同细节让李昂跟逅海的助理对。”他的效率高得惊人。
尹青走了之后余乐才从录音棚里出来，覃臻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开口：“尹青说话就那样，他只对音乐负责，不对你的情绪负责。他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没那么严重，养养就好。”
抬眼看了看覃臻，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他没接余乐的话茬，转而问道：“听了那些demo，有感觉吗？”
提到音乐，余乐的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走到控制台前，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文件：“这几个我觉得挺有感觉的。还有这个……”他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的想法，刚才的沮丧似乎被对音乐的兴奋冲淡了。
覃臻安静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或者简短地问一句“为什么”。
等两人初步敲定了几个备选方向，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今天先这样。”覃臻保存好文档，关了电脑，“走吧，回家。”
余乐微微怔愣，他已经很久没听人和他说过“家”这个字了。他轻轻应了一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跟在覃臻后面离开了工作室。
车是李昂留下的SUV，余乐踌躇了一下还是上了副驾。
大概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又或许是覃臻开车太稳，余乐就这么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覃臻在等红灯时偏头看了他一眼，余乐歪着头，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最本真的模样。
红灯转绿，覃臻收回视线，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子最终驶入那个熟悉的小区。覃臻停好车，熄了火。他侧过身，看着副驾驶座上依旧熟睡的人。犹豫了几秒，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余乐的肩膀。
“余乐。”
余乐含糊地应了一声，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当看清周围的环境和驾驶座上的人时，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到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覃臻解开安全带，“下车。”
玄关亮着灯，大顺大概是吃饱了，此时不知道在哪里窝着，余乐的行李箱还立在沙发边，两个人昨天修订婚前协议条款改到天蒙蒙亮，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去了民政局。
覃臻看了一眼算不上大的行李箱：“东西拿到卧室。”
余乐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还是你想睡这个坐两个人都嫌挤的沙发？”覃臻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余乐，需要我提醒你咱俩的结婚证还在你口袋里揣着呢吗？”
余乐这才反应过来，当初他刚刚搬来和覃臻一起住的时候，覃臻也问过他要不要把次卧收拾出来，是他亲口拒绝的，那时候自己刚和人在一起不久，哪里肯跟他分开睡，甚至为了和覃臻一起睡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偏说覃臻做音乐的话需要一个独立空间，连那屋的吸音棉都是他帮着覃臻贴上的。
余乐嗓子发紧，带着一丝侥幸问：“那屋的床，你也没换？”
覃臻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我一个人睡，换床干什么。”
余乐心死了一般闭上了眼，开始在心里骂几年前的自己。
标准尺寸的双人床说不上小，对两个人成年男性来说也绝对算不上有多宽敞。那时候覃臻也考虑过要不要换个再大一点的床，可自己粘人粘的紧，话到自己耳朵里就变了味，以为是覃臻嫌弃自己睡觉不老实，好一番折腾才打消了覃臻这个念头。
余乐在心里骂完自己，又开始在心里抱怨那时候的覃臻怎么那么不坚持，别人说什么听什么。
覃臻看着余乐紧闭着眼，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东西收拾好出来吃饭。”说完径直走向厨房。
余乐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拖着脚步走进卧室。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不算多的衣服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衣柜的门。
之前两个人的衣服一直都是混着放的，现在只剩下了覃臻黑白灰色调的衣服，余乐像以前跑完通告回来时那样把自己几件高饱和的衣服挂上，仿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五年从不曾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