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笼包子》hylinone871

6、第 6 章

　　第六章缺失的线索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皮肤光洁，没有任何印记。但他清晰地记得那银色的齿轮漩涡，记得那灼烫感，记得维度乱流冲刷灵魂的剧痛，记得谢南翔消失后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熟悉的店铺招牌，排队的人群，以及窗口后正在忙碌的谢茜玎。谢茜玎恰好抬头，看见他，圆脸上绽开熟稔的笑容：“哟，罗浮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肯屈尊来我们小店。”她转身拿出纸袋，“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留的。不过今天尝试了新调和的馅料比例，吃完记得给反馈啊。”

　　一模一样的对话。连语气词都分毫不差。

　　罗浮生没有接话，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谢茜玎，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某种荒谬的猜测而干涩嘶哑：“今天……是几号？”

　　谢茜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笑着回答：“7月24号啊，怎么了？忙晕头了？”

　　7月24日。谢南翔失踪的四天前。也是他第一次因为阿胖生煎歇业，转而购买南翔生煎的那天。

　　循环？时间回溯？还是时间在非线性跳动……濒死前的幻觉？

　　无数念头在罗浮生脑中炸开。但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无论这是什么，他回来了，回到了谢南翔出事之前。这是机会，是神灵，或是魔鬼给予的第二次机会。

　　他接过纸袋，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声音已经强行平稳下来：“嗯，谢谢。南翔呢？在店里吗？”

　　他需要确认。立刻。

　　谢茜玎一边给其他客人拿包子，一边随口道：“还没回呢。说是跟医疗队出外勤了，走了有两天了。”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这不是梦。至少，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梦。细节太过真实，真实得残酷。

　　罗浮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提着那袋此刻重若千钧的生煎，转身离开。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靠在树下吃完，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事务所。步伐看似平稳，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首先，确认自身状态。除了记忆，身体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精神力……他尝试内视自己的精神图景。哨兵的精神图景通常是一片具象化的、代表内心世界的领地。他的图景原本是一座结构清晰、壁垒分明的钢铁堡垒。而现在，堡垒依然存在，但在其最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微小的、不断缓慢旋转的银色齿轮虚影，与之前手背上出现的印记一模一样。它没有散发能量，也没有干扰图景的稳定，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像一个外来嵌入的、不容忽视的“异物”。

　　这就是他能“回来”的原因？这个“齿轮”是什么？锚点？信标？还是某种代价？

　　其次，情报验证。他需要立刻核实那些在未来（或者说在第一次时间线里）发生的事件，是否已有征兆。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事务所，反锁上门，无视了那袋渐渐冷却的生煎，第一时间激活了加密终端。

　　“灰鳍”的异动？他输入罗非提供的密钥，调取“天枢港”第七区的物流记录。果然，三天前有几批标注模糊的生物活性材料入库记录，与记忆中罗非后来标记的可疑货箱编码部分吻合。这说明“灰鳍”的活动时间线没有改变。

　　曹光的情况？他尝试通过一个非正式渠道向电竞总局的外围信息员发送了一条隐晦的查询信息。回复很快，但内容让他心沉——曹光助理确认，曹处长近日工作繁忙，行程紧凑，一切正常。这意味着，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曹光还未失踪，但导致他失踪的危机因素可能已在暗中酝酿。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谢南翔。

　　罗浮生调出通讯录，手指悬在谢南翔的名字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直接打电话？说什么？“喂，南翔，你几天后会被空间怪物抓走，现在立刻马上回家待着别动？”这只会被当成疯子，甚至可能打草惊蛇，引发不可预知的变数。

　　他需要更谨慎，更间接的方式介入。宫铁心的提醒……对，宫铁心！在第一次时间线里，宫铁心在楼梯上提醒他谢南翔心情不好。这是一个自然的接触点。

　　罗浮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处理了一些事务所的日常邮件，估算着时间。临近中午，他再次出门，朝着市局方向走去。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

　　果然，在通往法医办公室的楼梯上，他再次“偶遇”了宫铁心。同样的制服，同样的冷峻，同样的点头之交。就在错身而过几步后，宫铁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传来：

　　“小南心情不太好。这次外勤回来，状态有些低落。小罗先生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

　　一字不差。

　　罗浮生这次没有惊讶，他立刻转身，语气比上一次更加郑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宫医生，具体是为什么？外勤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试图挖掘更多信息。

　　宫铁心似乎没料到他会追问，转过身，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疑惑，但出于对谢南翔的关心，还是多说了两句：“他本人没说。但我看了他们急救小组这次外勤的简要报告，去的是西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遗址，处理几个擅自闯入受伤的探险者。现场环境复杂，可能有未明化学残留。小南责任心重，可能有些心理负担。另外，”他顿了顿，“周西斯那边，他似乎还没准备好。”

　　周西斯。这个名字让罗浮生瞬间将一些碎片联系了起来。在第一次时间线里，谢南翔独自在家时，接到罗非电话前，正在为宫铁心介绍的周西斯而感到困扰和低落。情绪低谷，加上可能接触了废弃化工厂的不明物质（那地方靠近旧工业区，是否与维度薄弱点有关？），是否构成了虚兽选择他作为目标的某种“诱因”？

　　“我明白了，谢谢宫医生。”罗浮生点头，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他必须介入，改变谢南翔从今天下午到未来几天内的行动轨迹，同时暗中调查那个废弃化工厂和旧工业区C-7区域。

　　他没有回事务所，而是直接去了谢家。这次，他没有在楼下等，而是绕到后巷，敲响了后门。开门的是谢母，见到他有些意外：“浮生？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没上班？”

　　“阿姨，我来找南翔，有点急事。”罗浮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南翔？他刚回来没多久，在楼上睡觉呢，说累坏了。”谢母说道，“要不你等等，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让他睡吧。”罗浮生连忙说，心中稍定。谢南翔已经安全回家，这是第一步。“阿姨，是这样，我这边有个……嗯，社区安全排查的兼职项目，需要一些有医疗背景、熟悉老城区的人帮忙，大概就这几天，时间比较灵活。我想问问南翔有没有兴趣，报酬不错。”他临时编造了一个理由，目的是创造一个合理的、能让谢南翔在接下来几天跟随自己行动的借口。

　　“这样啊……”谢母有些为难，“他刚出完外勤，挺累的，而且医院那边可能也有排班……”

　　“排班我可以协调，主要是跟着我，安全绝对有保障。就是做一些走访和基础评估，不会太累。”罗浮生语气诚恳，“等他醒了，您帮我问问，或者我晚点再来找他。”

　　离开谢家，罗浮生感到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改变了第一个小节点——主动上门，并提供了一个“合理”的后续接触理由。但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力量。

　　他想到了罗勤耕。他那位深不可测的“大哥”，似乎知道很多关于超维度的事情。在第一次时间线末尾，是他带自己去了特四处。

　　罗浮生回到罗宅时，已是傍晚。罗勤耕正在庭院里给一株罕见的墨兰修剪枝叶，动作悠闲。看到罗浮生匆匆进来，他抬了抬眼：“今天回来得倒早。脸色不太好，又遇到麻烦了？”

　　罗浮生走到他面前，没有绕弯子，直接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一种银色的，像齿轮又像漩涡的印记？可能和维度干扰、或者……时间异常有关？”

　　咔嚓。罗勤耕手里的银质小剪子，轻轻剪断了一截枯叶，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但他修剪的姿态，却微不可察地凝固了那么一瞬。他缓缓放下剪子，拿起旁边的白丝巾擦了擦手，这才转过身，正视罗浮生。那双总是带着些许玩味或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看到了？”罗勤耕的声音很平静，但罗浮生听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