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集中地》熹茗焙茶

3、逃不出的高考（三）

　　乔云之抿抿唇，将那只猫抱在怀里：“猫，你真的可以帮我？”

　　“当然可以啦，人。我出现就是来带你走的。”小猫再次咧开嘴，对她笑起来。
　　它抬起两只爪子，搭在她的肩头。

　　猫爪子温热而柔软，让乔云之心头一软。
　　她僵在原地，在小猫琥珀色眼睛中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你怎么带我走？”

　　小猫跳下她的身子，从一边叼起那落到地上的柳树书签，放在她手心。
　　“云之，你应该看到过上面的愿望了吧。”

　　乔云之低头看向手心里的柳树书签，几行小字依旧在她眼前晃动。

　　“看到了，这愿望……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小猫点点头，爪子轻轻挠着木地板：“我会用柳树的力量把你传送到过去的各个节点，你得去完成书签上的愿望。”
　　“完成所有愿望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今天，回家睡觉啦。”

　　“柳树的力量？那是啥？”乔云之捧起小猫，抱在怀里。
　　小猫不说话，只是蜷缩在她怀里，爪子轻轻在她手臂上踩着奶。

　　乔云之见它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她摸摸小猫的脑袋，立马重新找话题：“小猫，那我又为什么会困在今天？”

　　小猫侧躺在她怀里，露出肚皮，任凭她的手在柔软的绒毛上游移。

　　“小猫、小猫，你说话啊？”
　　它依旧不说话。

　　乔云之最后的一丝耐心消耗殆尽，燃起一股无名火，烧尽她最后一丝温柔的伪装。

　　这只臭猫，嘴上说得那么好听，会带自己离开、会告诉自己一切，可真当自己问它时，它只会用卖萌搪塞过去。
　　还让自己见不到苏恒！还弄脏自己的裙子！

　　坏猫！臭猫！

　　她的目光落在猫尾巴下的两颗小铃铛上。

　　以往那些纠结与懦弱一瞬间被心中的怒火冲散，她恶从胆边生。
　　她抬起手，对准那小铃铛就是一下：“什么意思啊，猫？装傻？”

　　“喵！”
　　小猫猛地弹起来，蹦出她的怀抱，尾巴翘得老高。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因为你有遗憾，所以就被困在今天。”小猫一边喵喵叫，一边拖长语调回复她。

　　因为遗憾就被困住？

　　得，又是一句谜语。
　　她不想再做语文阅读理解了。

　　乔云之走上前，将小猫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

　　自幼的礼貌教育在终日的磋磨中终于彻底碎裂。
　　礼貌有什么用？又不能破除循环！

　　她抓住岸上的一根稻草，狼狈地挣扎，再也不纠结那些虚无的谦卑。
　　只要能上岸便好。

　　她扯起嗓子，作出最坚硬的语气：
　　“谜语猫滚啊！再打谜语我、我就把你送去……”
　　“送去绝育！”

　　小猫浑身绒毛竖起：“我没有谜语人，云之。”
　　“你看啊，有遗憾，所以这个书签上才会有愿望，等你完成所有愿望了，就没有遗憾了。”
　　“你就不会被困在今天了呀，你看，逻辑是不是很通顺？”

　　乔云之脑袋晕晕乎乎，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只臭猫面前变得如此撒泼不讲理。
　　她又伸手弹那小铃铛一下：“我不管！你、你必须带我出去！”

　　小猫惊呼一声，叼着书签跳到沙发上：“乔云之！别弹了！痛！这样下去我会断子绝孙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轴？”

　　乔云之气呼呼将小猫整个抱进怀里，瞪着它：“轴什么啊？有本事你也一直高考高考高考！”
　　“我看你疯不疯！”

　　“啊呀！云之！你冷静一点！”

　　或许是真的第一次有人、不、有猫知道她被困于循环这件事，乔云之在小猫面前逐渐放肆起来，她没好气冷哼几声：“冷静什么？你说你能带我出去，证明呢？”

　　小猫动动胡须，爪子指向门口：“你不觉得你碰到我之后，外面的空间扭曲了吗？”
　　“还有那双黑色的手。”

　　乔云之翻个白眼：“哈，手？难不成它是你叫过来的？”

　　“不是，是你自己把它引来的，可是你看，我能把它拍跑，最后救了你哦。”小猫挺起胸。

　　“哦，所以呢？”乔云之双眼早已失去高光。

　　黑猫浑身毛炸开，它的语气也尖利起来：“所以——反正我就是来救你的！”
　　“书签上的所有愿望，你全部实现，就能走！”
　　“我不想跟你绕圈子了，你看一眼，我马上就把你送回去。”

　　“去哪？”

　　“送回你的高中，从高一军训开始。”

　　不好的记忆刺着乔云之的神经，她猛地站起身，身上的裙摆一颤一颤：“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重读一遍高中？”
　　“你这不折磨我吗？啊？你来劝学的？”

　　黑猫摇摇头：“才没有！我只是把你传送回一些重要节点。”
　　“人生总会遇到一些决定自己后来道路的时刻，我只是把你放到了那样的时刻之上而已。”
　　“哦对，不是我，是柳树。”

　　乔云之忍无可忍，她脑海里浮现的是苏恒。
　　一天到晚思考人生与存在的苏恒，偶尔与在学校走廊与自己畅谈人生的苏恒。

　　她脱口而出：“什么柳树什么时刻的，你怎么跟苏恒一样天天想当个大哲学家？”
　　“哦，不对，你、你可比不上他，至少每次循环他都在救我！”

　　原本蜷成一团的黑猫突然炸毛：“好，好的很！乔云之，你要是想继续考一辈子的试，那你就待着吧！”
　　它嘴上发狠，身子却直直站在原地，不曾挪动脚步。

　　猫话音刚落，乔云之捂住耳朵，那些细碎的喧嚣再次吞没所有感官。

　　她试图回忆过往时，太阳穴都会似针扎般疼：“那些事情啊……我不想改变。”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为了离开去回到过去。”

　　喧嚣与黑暗中，她的眼前再次浮现苏恒，如太阳般照耀她的苏恒。
　　“而且，至少在这个循环里，苏恒他……都会来救我。”

　　“云之，你……唉。”
　　“刚刚跟我说你要离开，真有离开机会了又说自己不想改变？”
　　小黑猫叹口气，将柳叶书签重新放入手心：“说到苏恒……如果他是你不想离开的原因，那你就看看最后一条愿望吧。”

　　乔云之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柳树书签，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最后的愿望——当然是攻略苏恒啦！我要他做我男朋友！不过，肯定是成年之后，之前我要好好学习，嘿嘿。】

　　乔云之的耳根烧起来，脸烫得像个旋转的高压锅，咕噜咕噜冒着蒸汽：“啊，这、这个愿望？也、也太……”
　　“太难了一点吧。这、这个又是什么乙女游戏啊……”

　　“难吗？”小黑猫蹲在地上，盯着她。

　　乔云之的手搓着裙摆，避开黑猫炙热的眼神：“嗯，很难。因为苏恒他不喜欢我的，他是个好人，对每个人都很好。”
　　“他说了，他很忙，没空恋爱，他忙着去帮助别人和……拯救世界。”

　　小黑猫不知何时已停止炸毛，它缓步走到乔云之面前，蹭着她的小腿：“所以柳树才把它放在最后一个。”
　　“那么，既然都说到愿望了，我就来讲讲跳出循环的条件，你也可以把它作为游戏规则。”
　　“就跟你说的一样，也算是乙女游戏规则。”

　　或许是因为苏恒两个字的出现，乔云之内心汹涌的情绪被捋平。
　　“你说吧，猫。”

　　小猫坐在她面前，开始讲起来：
　　“首先，愿望实现的顺序没有先后，可以同时在一定的时间线里实现。”
　　“不过一些愿望是在特定的时间线里实现的。如果错过这个时间，愿望无法实现，那么，就无法跳出这个时间线进入下一段时间线。”
　　“你就会在这个时间线里循环，直到你实现这个愿望为止。”

　　“啧，我以为失败一次会被系统抹杀呢。”

　　“云之，你系统文入脑了？这个世界很稳定，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坍塌。”小猫爪子在她手背上轻轻拍几下，“好了，我继续说。”
　　“只有在你完成当前时间线的愿望时，后续时间线的愿望才会出现。”

　　“可是苏恒的那个愿望……作为最后一条，为什么我能看见？”乔云之脑子里依旧装着她的“太阳”。

　　小猫垂下尾巴，轻啧一声：“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柳树评估了，这个愿望是最难的，需要循序渐进，所以你需要在每一个时间线上推进。”
　　“所以攻略苏恒的愿望，是从始至终的主线任务。”

　　乔云之摸摸下巴，这小猫虽然不是人，但表达能力倒是甩一些人一条街。
　　而且这猫……虽然神神叨叨谜语人，可它给的实在太多。

　　能回高中重新学习，那么就可以以更好的姿态迎接高考，更不必说还能实现愿望。
　　其中一条还是能和苏恒在一起。
　　最后，能成功逃出高考，能与苏恒一起上好大学。

　　她几乎要给猫猫贴上一个“好猫”标签，直到这只小黑家伙舔舔爪子：
　　“如果你最后没能攻略他，那么很抱歉，你就要考一辈子的历史和地理了。”
　　“考一辈子的试哦！和……”

　　“就算是和苏恒，我也不要！”
　　“我要考大学！不要永远在今天了！”
　　乔云之大口呼吸着，打断他的话语，可她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她翻涌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那个文静自持的自己重新出现：“猫，我答应你。”
　　“不过……你会出现在这些时间线里吗？”

　　小猫呵呵一笑：“或许吧，只要你有一双会发现的眼睛。”

　　又是谜语。
　　乔云之撇撇嘴，只能干瞪眼。

　　“好了，当你失败或出现错误的时候，我会出现给你一些提示。”
　　“废话不多说。你要去实现你的前三个愿望了。”
　　“就这样吧，祝你好运。”
　　小猫抬起白色的爪子，那张柳叶书签顺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飞起，闪着绿色的光。

　　“诶？”
　　乔云之惊呼一声，眼前破旧的出租屋被绿光一瞬间吞没，她的眼前也一片漆黑。

　　“云之、云之，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乔云之睁开眼，抬头看向身边那人。

　　漂亮的桃花眼，晒黑的皮肤，以及眼下的一颗小痣，嘴角两颗亮晶晶的虎牙。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迷彩服，脖颈上淌着汗。

　　乔云之脸立马烫起来，她本想使点劲，沉重的身体却让她浑身一软。
　　她身子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晃荡，直接把那男生撞倒在地上。

　　“啧，死胖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