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缘-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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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在时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重如叹息的闷响。
天还未亮透，青灰色的晨光爬过九重宫阙的琉璃瓦，将长长的宫道染成冷铁的颜色。
引路太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灯笼里的火苗被晨风吹得忽明忽暗。
时雨跟着那点光，脚步平缓。
她袖中藏着皇帝亲笔写的手谕，薄薄一张纸，却重如千钧。手谕上只有两行字：“隐香阁时雨，随军医官，协防北疆。”底下盖着朱红的皇帝私印——不是玉玺，是那方传闻中只用于密事的“承运斋”印。
太监在最后一道侧门前停下，转身，脸上堆起那种宫中特有的、毫无温度的笑：“时大夫，就送到这儿了。前路……您多保重。”
时雨颔首，将一块碎银递过去。太监接过，指尖触及时雨手掌时，极快极轻地按了一下。
那是一个警告。
时雨面不改色，向前走去。
门外已有马车等候，却不是寻常的青色车轿，而是一辆黑篷乌木的军车，车前坐着两名佩刀的御前侍卫，面无表情。见她出来，其中一人跳下车辕，拉开车门：“时医官，请。”
时雨上车，车内宽敞，却只摆着一张硬木小几，几上竟已备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只紫砂小壶，壶嘴飘出淡淡的药草苦香。她认得那味道——是安神汤，但里面多加了一味远志，量不清。
这位皇帝还真是“贴心”
马车动起来，碾过京城清晨空旷的石板路，声音沉闷而规律。时雨闭上眼，两个时辰前在暖阁中的对话，一字一句，重新在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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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龙涎香无孔不入
皇帝没有坐在御案后，而是站在一面巨大的《北疆舆图》前，背对着她。他伸手指着图上某处边城：“云麾将军梦泽，守在这儿，三年了。”
时雨跪在下方
“朕听说，”皇帝忽然转过身，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菩提会配无忧散，可制千机引。”
时雨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跳，果然
千机引
那不是医书上的名字，是她师母临终前才口传的秘方之一，记载在一本早已焚毁的毒经残篇里。
她垂下眼，压下喉咙里的干涩：“……陛下消息灵通。”
“你会做？”皇帝走近两步，影子笼罩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危险的寂静。时雨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沉默了三息，最终开口：“会。”
皇帝似乎笑了一下，但那笑意未达眼底：“云麾将军梦泽，勇武过人，治军也严。北疆十三城，他守的这座最稳。”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但太稳了，也不是好事。”
时雨没有接话。
“朕需要他……听话。”皇帝走到她面前，停下，“至少，在接下来半年里，他得按朕的意思动弹。”
时雨终于抬起眼：“陛下要臣女去前线？”
“萧屹的血焦木毒是你解的，此事已传开。”皇帝走回舆图前，指尖点在那座边城上，“朕会下旨，以‘北疆恐有毒患复发’为由，派你随军协防。名义上，你是去预防血焦木，实为……”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你懂的。”
时雨懂，她太懂了。
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送到梦泽身边。用一个无人能解的奇毒作掩护，让她行控制之实。而她“时雨”这个刚刚因救治萧屹而崭露头角的医者身份，就是最好的障眼法——谁会怀疑一个被皇帝亲自派去前线“防护毒患”的功臣？
“千机引需长期服用，且需根据用药者体质，不断调整配方。”时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冷静得不像她自己，“臣女可以‘调理边地将士水土不服、旧伤复发’为名，每日为梦泽将军请脉用药。如此，无人起疑。”
皇帝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赞许：“很好。何时见效？”
“三个月。”时雨说，“三个月后，药性入髓，届时只需一针引动，便可……废他武功。”
她没说“杀”，说了“废”。
皇帝要的是一个暂时听话、无法违抗的傀儡，不是一个死了会引起兵变的将军。这个分寸，她必须把握。
果然，皇帝满意地点头：“朕给你四个月。开春之前，朕要看到北疆的军报，完全按照兵部的调度走。”他坐回御座，拿起一份奏折，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控制一位封疆大吏，而是晚膳要多加一道菜，“边城凶险，你自己小心。”
时雨伏身：“臣女明白。”
这句“小心”，不是关怀。是提醒，是警告——办好了，或许有活路；办砸了，边城的刀剑、乱箭、毒瘴，甚至一场“意外”的敌军夜袭，都可以是她的埋骨之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缘-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