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曲》筱妧

14、生下贵子，满宫心灰

　　不知过了多久，痛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清脆而有力，像一道希望的光，划破了初冬的寂静。

　　宫殿外，皇后的心腹宫女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回报：“娘娘，嘉贵人……嘉贵人生了，是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什么？！”皇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眼底满是怨毒与不甘，“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顺利生下皇子？！”她策划了那么久，动手了那么多次，却还是没能阻止嘉贵人，这份挫败与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慧贵妃得知消息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将宫殿里的所有瓷器都砸得粉碎，眼底满是歹毒的疯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没有皇上庇护的女人，怎么可能顺利生下皇子？！我不甘心！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孽种！”

　　可她的愤怒与疯狂，终究无济于事。嘉贵人顺利诞下皇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也传到了养心殿。

　　皇上得知消息时，正独自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枚早已冰凉的玉佩——那是他早年给仪嫔的赏赐，如今，却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听到李公公的禀报，他的身体微微一震，手中的玉佩险些掉落。

　　“皇子？母子平安？”皇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底的麻木，终于被一丝微弱的波动取代。连续失去两个孩子的绝望，让他不敢轻易相信这个消息，仿佛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回皇上，是，嘉贵人生下一位皇子，皇子哭声响亮，身体康健，太医说，是位难得的康健麟儿。”李公公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喜悦。

　　皇上沉默了许久，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红血丝依旧清晰，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有喜悦，有庆幸，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他终究，还是保住了一个孩子，还是有了一个健康的皇子。

　　他没有立刻前往嘉贵人的宫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丰厚的赏赐，只是对着李公公，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淡淡道：“传旨，嘉贵人金氏，诞育皇四子，劳苦功高，晋封为正五品嫔，仍赐号‘嘉’，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让她好生调养身体，照顾好皇子。”

　　没有破格的恩宠，没有激动的赏赐，只有一份按例的晋位和简单的赏赐，平静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政务。可只有皇上自己知道，这份平静的背后，是他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是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最隐秘的珍视。

　　嘉贵人躺在床上，看着襁褓中哭声响亮、眉眼康健的儿子，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脸颊，心中满是欣慰与坚定。她成功了，她不仅活了下来，还生下了皇子，晋为了嘉嫔。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没有依靠的嘉贵人，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可以立足的资本。

　　皇上给皇子赐名“萧景璜”，取“景星麟凤，璜玉呈祥”之意，虽没有大肆宣扬，却也足以看出，他对这个皇子的重视。

　　永和宫的偏殿里，我与娴妃、纯嫔得知消息后，都松了口气。

　　“嘉嫔顺利生下皇子，总算是让这后宫，多了一丝安稳。”纯嫔的语气，带着一丝欣慰，“至少，皇上心中的绝望，能少几分，后宫的争斗，或许也能暂时平息一些。”

　　娴妃端起茶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安稳只是暂时的。嘉嫔诞下皇子，晋位嘉嫔，势力定会逐渐壮大，皇后与慧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争斗，远未结束。我们依旧要保持谨慎，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婉嫔和公主。”

　　我点头附和，心中满是感慨。嘉嫔的顺利生产，像是一场漫长黑暗中的微光，照亮了这座充满算计与绝望的深宫。可我知道，这微光的背后，依旧藏着无数的暗流涌动。皇后的怨毒，慧贵妃的疯狂，嘉嫔的野心，还有皇上复杂的心思，交织在一起，注定会让这场深宫大戏，继续上演下去。

　　婉嫔在景仁宫得知消息后，抱着自己的女儿，眼底满是平静与祝福。她为嘉嫔感到高兴，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庆幸——有了萧景璜这个皇子，后宫的注意力，会更多地集中在嘉嫔身上，她和女儿，或许能得到一段更安稳的日子。

　　景和三年的初冬，寒意料峭，却因为萧景璜的降生，多了一丝暖意。嘉嫔的晋位，皇子的诞生，让后宫的格局，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些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算计与野心，终将在不久的将来，再次掀起一场新的风暴。

　　景和三年的初冬，嘉嫔金氏诞下皇长子萧景璜，晋位之后，景仁宫（此处统一为嘉嫔居所）的香火虽比往日旺盛了几分，却依旧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之下。萧景璜的哭声响亮康健，是嘉嫔最坚实的依靠，却也是最致命的软肋——皇后的怨毒，慧贵妃的疯狂，从未因皇子的降生而消退半分，反而像两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产后的嘉嫔，褪去了往日的温婉伪装，眼底多了几分深沉的隐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虽诞下皇子，晋为嘉嫔，却依旧根基薄弱：没有显赫的家世撑腰，皇上的恩宠依旧冷淡，仅靠太后的暗中庇护，根本不足以对抗皇后与慧贵妃的联手打压。之前数次躲过暗害，是她的谨慎与运气，可运气不会一直眷顾，萧景璜尚在襁褓之中，脆弱得不堪一击，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她失去唯一的希望。

　　与其被动防御，时时提心吊胆，不如主动低头，暂时蛰伏——这个念头，在嘉嫔心中盘旋了数日，最终在看到萧景璜熟睡的脸庞时，彻底坚定下来。她要的不是一时的意气，而是儿子的平安长大，是能让萧景璜稳稳站在这后宫之中，甚至未来能拥有更多的资本。为此，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骄傲与野心，暂时向那些曾经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屈膝臣服。

　　这日清晨，嘉嫔不顾产后身体的虚弱，亲自备了一份厚重的礼——其中既有西域进贡的珍稀宝石，也有她特意让人熬制的、最合皇后口味的滋补汤药，带着心腹宫女，亲自前往坤宁宫求见皇后。

　　坤宁宫的暖阁里，皇后正对着镜中自己渐生细纹的眼角暗自烦躁，听闻嘉嫔求见，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与多疑：“她倒是有胆子，刚生下皇子，就敢主动送上门来。”

　　“娘娘，要不要不见她？”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后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见，为何不见？我倒要看看，这个能屡次躲过我和贵妃暗害的女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片刻后，嘉嫔身着一身素色的产后常服，妆容素淡，微微佝偻着身子，缓步走进暖阁。她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一进门便对着皇后重重跪倒在地，姿态谦卑到了极致：“臣妾嘉嫔，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起来吧，你刚生产完，不必行此大礼。今日主动前来，是为了你的皇子，来向本宫邀功的？”

　　嘉嫔缓缓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怯懦：“臣妾不敢。臣妾今日前来，是真心向皇后娘娘请罪，也是真心想要投靠娘娘。”

　　“请罪？投靠？”皇后挑了挑眉，眼底的多疑更甚，“你诞下皇长子，晋为嘉嫔，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为何要投靠本宫？莫不是想耍什么诡计，让本宫放松警惕？”

　　嘉嫔闻言，立刻再次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出身低微，无家世可依，能顺利生下皇子，全靠娘娘的宽容与上天的眷顾。之前臣妾年少无知，或许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如今臣妾只求能带着景璜，安稳度日，求娘娘能看在景璜是皇家血脉的份上，庇护臣妾母子二人，臣妾愿终身侍奉娘娘，唯娘娘马首是瞻，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锦盒，双手奉上：“这是臣妾之前暗中收集的，一些关于后宫妃嫔私下联络外臣的蛛丝马迹，虽不足以定罪，却也能帮娘娘掌控后宫动向，算是臣妾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收下。”

　　皇后让宫女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封模糊的信件，涉及的都是一些低位份的妃嫔，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却也足以看出嘉嫔的“诚意”——她主动交出了自己的“底牌”，表明自己愿意彻底归顺，绝无隐瞒。

　　皇后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几分，却依旧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淡淡道：“你倒是有心。只是，慧贵妃那边，你也知道，她素来与你不和，你想投靠本宫，也要过了她这一关。”

　　嘉嫔心中了然，皇后是在试探她的决心，也是想让她彻底放下身段，去讨好慧贵妃。她毫不犹豫地应道：“臣妾明白。慧贵妃娘娘出身显赫，身份尊贵，臣妾本就该敬重。只要能让臣妾母子平安，臣妾愿意亲自去向慧贵妃娘娘赔罪，求得她的谅解。”

　　皇后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她从未想过要真心接纳嘉嫔，只是嘉嫔诞下皇子，有皇上的隐性重视，又有太后的暗中庇护，若是强行打压，难免会引起皇上和太后的不满。不如暂时接纳她，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既能利用她和皇子牵制皇上，又能随时掌控她的动向，待日后时机成熟，再除去她和萧景璜，也不迟。

　　“起来吧。”皇后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本宫可以暂时接纳你，也可以庇护你的儿子。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和你的儿子，都必须听本宫的吩咐，若是敢有半点异心，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和萧景璜，死无葬身之地。”

　　“臣妾遵命！臣妾绝不敢有半点异心！”嘉嫔连忙磕头谢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脸上却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

　　离开坤宁宫后，嘉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着更丰厚的礼物，前往慧贵妃的宫殿。慧贵妃得知嘉嫔求见，本想直接拒之门外，却被身边的宫女劝说：“娘娘，嘉嫔如今诞下皇子，有皇后娘娘的意动，若是我们太过强硬，反而会让皇后娘娘觉得我们不识大体。不如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也好挫挫她的锐气。”

　　慧贵妃闻言，觉得有理，便带着一身的骄纵与敌意，召见了嘉嫔。

　　嘉嫔依旧是那副谦卑的姿态，一进门便跪倒在地，语气诚恳：“臣妾嘉嫔，参见慧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前臣妾有诸多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臣妾计较。臣妾今日前来，是真心想要侍奉娘娘，求娘娘能看在景璜年幼的份上，给臣妾母子一条生路。”

　　慧贵妃本就心思单纯，见嘉嫔如此卑微，又想到她诞下皇子，自己却依旧无子，心中的嫉妒与歹毒再次翻涌，语气刻薄：“你倒是会装可怜！之前你躲躲藏藏，躲过了那么多‘意外’，现在生下皇子，倒想起投靠本宫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有了皇子，就能在后宫立足，若是惹得本宫不高兴，我照样能让你的宝贝儿子，活不过三岁！”

　　嘉嫔没有丝毫反驳，只是低着头，任由慧贵妃斥责，语气依旧恭敬：“娘娘说得是，臣妾不敢有半点不敬。只要娘娘能消气，只要能让景璜平安长大，臣妾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为娘娘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慧贵妃见嘉嫔如此顺从，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几分，又想到皇后已经有意接纳嘉嫔，若是自己反对，反而会被皇后落下话柄，便冷哼一声：“罢了，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本宫就暂时饶过你。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要乖乖听本宫和皇后娘娘的话，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本宫绝不轻饶！”

　　“臣妾遵命！谢贵妃娘娘恩典！”嘉嫔再次磕头谢恩，眼底的隐忍更深。

　　从慧贵妃的宫殿出来，冷风迎面吹来，嘉嫔才缓缓挺直了脊背，眼底的谦卑与怯懦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算计与冰冷的坚定。她知道，今日的屈膝，只是权宜之计，皇后与慧贵妃的庇护，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她们想要的，是她的绝对顺从，是萧景璜未来的掌控权。

　　可她不在乎。只要能让萧景璜平安长大，只要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她可以暂时忍耐，可以暂时伪装，可以做任何事。她会像一株在石缝中生长的野草，默默汲取养分，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待着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到那时，今日所受的屈辱，今日的屈膝臣服，她都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

　　嘉嫔主动投靠皇后与慧贵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妃嫔们都暗自震惊，有人觉得嘉嫔是胆小怕事，为了保命不惜出卖尊严；有人觉得嘉嫔是野心勃勃，想借着皇后与慧贵妃的势力，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有人觉得，嘉嫔的选择，或许是在这后宫之中，保护皇子最稳妥的方式。

　　永和宫的偏殿里，我与娴妃、纯嫔得知消息后，都陷入了沉默。

　　“嘉嫔倒是能屈能伸。”纯嫔的语气复杂，“主动投靠皇后与慧贵妃，看似是妥协，实则是最聪明的选择。至少，在萧景璜长大之前，她和孩子的安全，能暂时得到保障。”

　　娴妃端起茶杯，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意味：“能屈能伸，才是最可怕的。她今日的妥协，是为了明日的反击。皇后与慧贵妃以为掌控了她，殊不知，她们或许只是被嘉嫔利用的棋子，用来为她和萧景璜，争取安稳成长的时间。”

　　我点头附和，心中满是感慨。嘉嫔的选择，再次让我看清了这深宫的残酷——在这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尊严，只有生存下去的执念。为了自己的孩子，嘉嫔可以放下所有的骄傲，暂时与虎谋皮，这份隐忍与决绝，注定会让她在这后宫之中，走得更远。

　　婉嫔在景仁宫得知消息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女儿，眼底满是平静。嘉嫔的投靠，让皇后与慧贵妃的注意力，彻底集中在了嘉嫔和萧景璜身上，她和女儿，终于可以得到一段真正安稳的日子。这对她而言，便已是最好的结果。

　　皇上得知嘉嫔投靠皇后与慧贵妃的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他或许早已看穿了嘉嫔的心思，或许只是不在乎——对他而言，只要萧景璜平安长大，只要后宫的格局能暂时平衡，嘉嫔投靠谁，都无关紧要。

　　景和三年的初冬，寒意渐浓，嘉嫔的屈膝，为这场汹涌的后宫争斗，暂时按下了暂停键。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皇后的算计，慧贵妃的骄纵，嘉嫔的隐忍与野心，还有那襁褓中的皇四子萧景璜，注定会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不久的将来，以更猛烈的姿态，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