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曲》筱妧

3、面临宫斗

　　方筱妧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做工精致，珠光宝气，显然价值不菲。她心中清楚，丽嫔的这份贺礼，看似是祝福，实则是提醒——她是丽嫔“看中”的人，往后，怕是要被卷入丽嫔与惠嫔的争斗之中了。

　　“劳烦姐姐替我谢过丽嫔娘娘，这份厚礼，臣妾愧不敢当。”方筱妧笑着道，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几分疏离。

　　宫女笑着应下，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转身离去。

　　春桃看着锦盒中的步摇，眼中满是羡慕：“娘娘，这步摇可真好看，丽嫔娘娘对您可真好。”

　　方筱妧将步摇放回锦盒，合上盖子，眼底闪过一丝凝重：“这份好，可不是那么好接的。春桃，把这份贺礼收起来，往后不要再拿出来了。”

　　春桃虽有些不解，却还是听话地将锦盒收了起来。

　　方筱妧坐在窗边，再次望向远处的宫殿，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她知道，往后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她会记住母亲的话，守本心，安本分，即便身处纷争之中，也要努力寻一处属于自己的安稳角落。

　　而她不知道的是，御花园中的那一眼，萧景琰虽未对她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却已将她那身清冷的气质，记在了心里。帝王的心思，从来都是深不可测，或许，她的安稳之路，并不会如她所愿那般平静。

　　回到玉芙堂不过半日，春桃便捧着一本宫规册，小心翼翼地提醒：“娘娘，按照宫中规矩，新晋妃嫔需向本宫主位娘娘晨昏定省，如今已是申时，该去长乐宫主殿给沈才人请安了。”

　　方筱妧正临窗临摹字帖，闻言笔尖一顿，墨痕在宣纸上凝了一瞬，随即缓缓颔首：“知道了。”她放下狼毫，接过春桃递来的素色披风，指尖触到微凉的锦缎，心中已然清楚，这第一次请安，绝非简单的礼仪往来。

　　长乐宫主殿与玉芙堂不过一径之隔，青石板路两侧种着成片的兰草，微风过处，送来阵阵清香。殿外的宫女见方筱妧前来，连忙躬身行礼，引着她往里走。

　　殿内陈设远比玉芙堂奢华，描金的屏风，绣着鸾凤和鸣的锦毯，案上摆着精致的官窑瓷器，沈清瑶端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上，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花的宫装，鬓边换了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发钗，见方筱妧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语气带着几分主位的威严：“方美人来了。”

　　方筱妧依着宫规，屈膝跪拜，声音恭敬：“臣妾方筱妧，参见沈才人，愿姐姐凤体安康。”

　　“起来吧。”沈清瑶抬手，语气不冷不热，目光扫过方筱妧身上素雅的襦裙，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妹妹倒是个简朴的性子，只是如今已是皇上册封的美人，太过素净，倒显得咱们长乐宫寒酸了些。”

　　这话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方筱妧心中了然，却只是微微垂眸，轻声回道：“臣妾资质愚钝，不善修饰，且臣妾认为，宫装得体即可，无需过分奢华，免得失了本心。”

　　沈清瑶没想到她会这般回话，既不卑不亢，又暗合了皇后之前赞许的“守本心”，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冷哼一声，让宫女赐座。

　　方筱妧刚坐下，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伴随着内侍尖细的通报：“丽嫔娘娘驾到——”

　　沈清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口迎接，连带着方筱妧也跟着起身，垂立在一旁。丽嫔苏氏一身艳红色宫装，鬓边插着那支标志性的赤金凤凰步摇，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气势十足，刚踏入殿门，便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威压。

　　“妹妹见过丽嫔娘娘，愿娘娘圣宠不衰，凤体康健。”沈清瑶屈膝跪拜，语气带着明显的谄媚。她虽家世显赫，却只是个正七品才人，与位分正四品的丽嫔相比，差距悬殊，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方筱妧也跟着屈膝行礼，声音平稳：“臣妾方筱妧，参见丽嫔娘娘。”

　　丽嫔的目光扫过沈清瑶，又落在方筱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她走到上首的主位坐下，目光却没看沈清瑶，反而径直看向方筱妧，“方美人，本宫送你的那支步摇，怎么不见你佩戴？是觉得不合心意，还是瞧不上本宫的赏赐？”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沈清瑶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倒要看看，这个低调的方美人，如何应对丽嫔的质问。

　　方筱妧心中一凛，知道丽嫔是故意为难，却依旧神色平静，缓缓回道：“回娘娘，臣妾不敢。娘娘赏赐的步摇，做工精致，价值连城，臣妾万分珍视，只是臣妾性子素来简朴，且初入宫闱，位分低微，若是佩戴如此贵重的物件，未免太过张扬，恐惹来他人非议，也辜负了娘娘希望臣妾安稳度日的心意。”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丽嫔赏赐的珍视，又解释了不佩戴的原因，还隐晦地提及了丽嫔之前“愿臣妾顺风顺水”的祝福，让丽嫔挑不出半分错处。

　　丽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一抹笑意：“倒是本宫多虑了，方美人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清瑶，语气带着几分随意，“沈才人，你这长乐宫的陈设，倒是比本宫的翊坤宫朴素了些，怎么，太傅府的小姐，入宫后反倒拮据了？”

　　沈清瑶脸色一白，连忙回道：“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觉得，宫装陈设够用即可，不敢太过铺张，免得惹皇上和娘娘不快。”

　　“哦？”丽嫔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话若是从方美人嘴里说出来，本宫还信，可从沈才人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牵强了。毕竟，太傅府的财力，可比本宫这翊坤宫丰厚多了。”

　　沈清瑶被说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垂首，大气不敢出。

　　丽嫔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越发得意，目光又落回方筱妧身上，语气缓和了几分：“方美人，你住的玉芙堂，本宫也听说了，清净是清净，只是太过偏僻，陈设也简陋了些。明日，本宫让人送些物件过去，好好装点一番，也免得委屈了你。”

　　方筱妧连忙屈膝推辞：“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臣妾觉得，玉芙堂如今的陈设已然很好，清净雅致，正合臣妾心意，若是太过铺张，反而失了原本的韵味，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她知道，丽嫔的好意，从来都不是免费的。一旦接受了丽嫔的过多照拂，往后便更难摆脱她的掌控，甚至会被卷入她与惠嫔的争斗之中，这绝非她所愿。

　　丽嫔没想到她会一再推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有强行坚持，只是淡淡道：“既然方美人喜欢，那便随你吧。”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本宫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三日后，皇上会在御花园设宴，宴请后宫妃嫔，新晋的妃嫔们也需参加，方美人可要好好准备一番，莫要失了礼数。”

　　方筱妧心中一沉，她本想避世安稳，却终究还是要踏入这些场合。她连忙回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定会好好准备。”

　　丽嫔满意地点点头，又在殿内坐了片刻，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丽嫔走后，沈清瑶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只是看向方筱妧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她没想到，这个看似低调的方美人，竟能在丽嫔的刁难下应对自如，甚至让丽嫔都无从发作，看来，往后在长乐宫，她不能再小觑这位方美人了。

　　“方美人，丽嫔娘娘向来宠爱你，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沈清瑶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若是日后得了圣宠，可别忘了姐姐。”

　　方筱妧淡淡一笑，语气平和：“沈才人说笑了，臣妾只求安稳度日，从未想过争宠之事。倒是姐姐，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日后定能得蒙圣宠。”

　　说完，她起身行礼：“姐姐，时辰不早了，臣妾还要回玉芙堂整理宫规，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