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八年后，在恋综被疯狗少将堵门了》茕茕而南行

4、第 4 章

　　跃迁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舷窗外，一颗蔚蓝、洁白、生机勃勃的星球占据了宋茕的整个视野。
　　首都星泰拉（Terra）的确是个很漂亮的星球。灯火辉煌，秩序井然。
　　反正怎样都比只有灰白和冰蓝的寒霜星要好。
　　银白色的星舰穿过大气层，降落在学院专属的太空港。
　　抵达大厅，如同神迹般巨大的全息投影，正不知疲倦地朝“未来栋梁”们倾泻着学院的“光辉业绩”和“崇高使命”。
　　喧嚣声？不，那是一百万种被精心调教过的、恰到好处的社交噪音。
　　繁杂气味？那更是无数昂贵香水、Alpha信息素和Omega甜香、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上流空气”。
　　灿烂的、抱怨的、娇憨的……千种面孔？
　　不，那都是同一个家族模具里精心冲压出来的“精英”产品。他们用完美的笑容、无聊的抱怨和程式化的娇憨，编织出一张金光闪闪却密不透风的网。
　　他们就像两只搞错了剧场、从阴沟里误入神殿的老鼠，狼狈地、可笑地，站在了这场盛大“光明”马戏团的聚光灯中央。
　　与这出精致的戏剧，格格不入。
　　宋茕神色恹恹地跟在陈默身后，两人混在新生的人流中。
　　B-5栋。
　　B-6栋。
　　陈默的脚步在B-7栋前停下。
　　宋茕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两人不发一言，像一出乏味的默剧。
　　宋茕被分到了Alpha区最深处、最偏僻的Gamma-1栋。
　　这是历来给“特殊学员”准备的——具体点说，是给那些需要“特殊隔离”的学员准备的。
　　宋茕扯了扯嘴角。
　　看看啊，它们对他的经历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也早就想通了。
　　人们只会关注一把刀够不够锋利，什么时候该上油，什么时候该销毁，从来不会有人去关心这把刀是经历了怎样的捶打和淬火，才变得如此锋利。
　　Gamma-1栋几乎在学院的边缘。整栋楼被茂密的森林环绕，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701室在顶楼。
　　他刷开门禁。
　　房间不大，但五脏俱全：一张标准的军用单人床，一张宽大的合金书桌，一个独立的洗漱间，以及……一扇几乎占满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
　　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学院的森林，以及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主楼。
　　没有室友，没有邻居。
　　完美。
　　宋茕这种毫无安全感的人，进入这个陌生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上门，撕下后颈的信息素隔离贴。
　　凛冽的、带着极地冰雪气息的S+级信息素猛然释放，如同最霸道的染料，瞬间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就把这里“腌透”了，
　　宋茕把自己丢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望着窗外那片在夜色中起伏的森林，以及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的学院。
　　这就是他们为“天才”准备的斗兽笼。
　　他想。
　　宋茕顺手点开一个名为“宋府”的家庭群聊，在里面发了两个字：
　　「已到。」
　　算是报了平安。
　　母亲在家庭群聊里的回复，快得像是早就编辑好了在等着他：
　　「知道了。记住你的责任，宋家的荣耀就靠你了。在学院里好好表现，别给祖上蒙羞，更不能给我们丢人。」
　　虽然早知道她会这么说，还是无端感到一阵窒息。
　　他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没走几步，个人终端再次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
　　「安顿好了！你那边怎么样？听说校外的商业区很热闹，跟‘寒霜’完全不一样。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我在B-7栋楼下等你！」
　　「好。」
　　B-7栋楼下，Beta宿舍区特有的、轻松热闹的气氛在炎热的空气中发酵。
　　正值夏季，首都星的烈日毫不吝啬地炙烤着大地，连风都是滚烫的。
　　宋茕就站在那棵会发光的“星尘木”投下的、稀薄的树荫里。
　　他穿了一身轻薄的黑色短袖作训服，面料贴合着身体，勾勒出少年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轮廓。
　　短袖之下，暴露出的手臂、脖颈乃至下颌线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近乎晃眼的冷白色。
　　热风吹过，腰间的衣摆微微掀起，显得空落落的。
　　他的下身是一条同色的长款作战裤，裤腿束在黑色作战靴里，线条利落。
　　这种即使在炎夏也依旧包裹严实的穿着，让他与周围穿着短裤T恤、充满活力的学员们显得格格不入。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左手手腕上那个洗得发白的黑色护腕下方，戴着一块沉黑色的腕式终端。
　　黑沉的眼眸半阖在额前微长的黑发下，看不清情绪。
　　冷硬锐利的眉眼线条和紧抿的唇角，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漠然。
　　他就像一把收在鞘里的、散发着寒气的武器，与这个火热的世界泾渭分明。
　　“喂，快看，那是不是机甲指挥系那个S+？”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学员放慢了脚步，压低了声音。
　　“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敢在Alpha区以外的地方，信息素收敛得这么干净，气场还这么吓人。”
　　“他看起来好白啊……感觉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真有传说中那么强吗？”
　　一个Omega新生好奇地问。
　　“你可别被外表骗了，”
　　旁边一个消息灵通的Beta学长立刻纠正他。
　　“我听我哥说，这届新生入学考核，他在格斗测试里跟晏京打成了平手！晏京是谁？那可是晏家的‘小太阳’，从小在军部精英堆里泡大的！这家伙，绝对是个怪物。”
　　议论声中，B-7栋的门开了，陈默匆匆跑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从“寒霜”带来的、印着复杂电路图的旧T恤，下身是卡其色的工装短裤，显得有些书卷气。
　　他的头发微乱，脸上带着一丝睡眠不足的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看，他等的人出来了。”
　　“一个Beta？还是信息系的……听说他们来自同一个边缘星球。真奇怪，一个S+级的Alpha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这种人’？”
　　他旁边一个戴着数据眼镜、看起来像是信息系高年级的学长推了推眼镜，冷笑了一声。
　　“你最好别小看那个Beta。你以为信息系的技术特长生是怎么评的？“
　　”入学考核的时候，有一项是虚拟网络攻防战，我们所有人都在老老实实地按规则破解程序，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学长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赞叹：
　　“他直接黑进了考核系统的底层，把评分机制给改了！给自己的‘代码效率’权重加了1000%。“
　　”虽然最后因为违规被教授把分数修正了回来，但他的技术……连教授都评价说是‘胆大包天的疯子’。”
　　听完这番话，周围的新生看陈默的眼神立刻变了，从不解变成了敬畏
　　“你们看问题的角度，实在太过浅薄。”
　　一个优雅而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贵族特有的、温和的嘲弄。
　　几人回头，只见一位外表俊美、举止优雅的Omega青年正缓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常服，信息素是淡淡的柑橘与白茶的混合香气，令人如沐春风。
　　凯兰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远处的宋茕身上，对身边的人轻笑道：
　　“你们只看到了S+和Beta的组合，却没看到更有趣的东西。”
　　“凯兰阁下，您是指？”
　　旁边有人恭敬地问。
　　“我查阅了新生入住记录，”
　　凯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位宋茕同学，是近十年来，唯一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家族或军部高层特批，仅凭学院主脑的系统判定，就直接分入Gamma-1栋单人宿舍的S级学员。”
　　之前那个为陈默解释的信息系学长脸色微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更低了：
　　“没有特批……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精神评估报告被直接列为了最高军事机密？”
　　另一个新生也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或者……他的不稳定风险高到了系统认为必须将他进行‘物理隔离’的程度”
　　“看来你们总算抓住重点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宋茕的背影，眼神亮了起来。
　　“一个没有派系背景，实力强大，又极度不稳定的‘孤狼’“
　　”……比起那些早已被家族规划好路线的‘雄狮’，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搅乱整个棋盘，不是吗？”
　　留下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凯兰与众人擦肩而过。
　　“宋茕！”
　　看到树下等待的身影，陈默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跑到他面前。
　　“走吧。”
　　宋茕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欸，好！”
　　陈默赶紧跟上，兴致勃勃地打开自己的终端。
　　“我把去‘天穹商业带’的悬浮列车路线图调出来了，我们坐‘深蓝三号线’，十五分钟就到！“
　　”那里有整整七层，反重力游乐场、私人订制工坊、还有来自上百个星球的美食……”
　　他的声音在介绍着一个新奇而有趣的世界。
　　宋茕只是安静地听着，在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他才开口，声音清冷地打断了陈默的介绍：
　　“先去物资补给中心。”
　　“啊？哦，对，对！”
　　陈默立刻反应过来，在地图上放大。
　　“我查到了，商业带的第三层有一家军用品专卖店，评价最高。“
　　”那些阻隔贴、营养液之类的东西还有我需要的网络增幅器都可以在那里买到。然后……然后我们再去买衣服？”
　　“嗯。”宋茕应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一个兴奋地规划着路线，一个沉默地跟随着，朝着校外的悬浮列车站台走去。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跳跃，一个笔直，截然不同，却又诡异地在同一条路上，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