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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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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孤还从未问过,你的小名。”回想到手边那卷不知谁偷放到他床头的简画,两个小人已在向嫖的脑海中翻涌。
“奴的阿母们,没有给奴起小名。”沉只感觉主公的手似是抚弄在自己心尖儿。
“孤予你取一个,可好?”在腕上施个巧劲,向嫖极轻松的便将原本一直腿逾矩跪上床的沉拉进怀里。
“殿下!”沉惊呼出声。
原本只是因向嫖忽然的动作而心下一紧,但却忽然唤醒了向嫖故意忽略的夜宴记忆。
蔡姒的曼妙身姿,阿母的情不自禁,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向嫖,已经不在山上了,甚至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向嫖都不会再回那个清净无为的山上了。
“你本就是阿母找来,教我房中事的。”她听见自己道。
烛台连着凭几都被向嫖挥手间移到了旁边榻上,腰身一个用力,将人压在身下。
床幔飘下,遮住一应风景。
这一夜,沉睡的并不舒服。
身体上的异样是其次,有几个场景、几句话,一直在梦里来回重现个不停,让沉难以安眠的同时却又睁不得眼。
“这是?”梦中的王上抬手指向自己。
“阿母当年给儿带回来的奴隶。”梦中的主公满不在意道。
“哦?寡人记得当时不是让杖毙了吗?”
“儿也有印象。”
忽地,早在王上注意到自己时便将头深叩于地的沉感觉四周安静的诡异,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两人一言不发,只死死的盯着自己。
啊!沉张口欲尖叫,却发现出不了一点儿声。
“这是?”
绝望的闭上眼,沉却又意外地听到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奴,奴是当年王上从宫外为主公选的......坤泽。”
“哦?那寡人怎未闻到属于坤泽的信香?”
“沉未显化为坤泽,阿母。”梦中的主公声音冰冷道。
“既非坤泽,那便烹了吧,阿母往后再与你找更好的。”
“唯,谢阿母。”
不,不要!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力大的宦者,拖着沉便要朝门外去。
他想拒绝,但却又拒绝不得。
“这是?”
脸上的惊悚还未收敛,沉又听到那个让他如坠冰窟的声音。
“奴是当年那个未显化的中庸,奴,奴一心侍主,求王上饶奴一命,求王上饶奴一命。”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哭腔。
“一心侍主?”向拂的声音依旧那么无情,那么高高在上,“依寡人看,此人分明是慕势逐利,妄想攀权附贵。”
“既如此,那孩儿便将此寮交由阿母处置。”
“理当如此。”
“主公!”沉心急之余,却意外发现自己忽然能喊出声来,刚想求饶,眼前便忽然换了场景。
“主公!”
一声来自沉那不算小声的呼喊,让本在睡梦中的向嫖猛地睁开眼。
“何事?”她耐着性子仰躺在床内侧,轻声回应。
“不,不要,不要奴。”沉的吐字含糊不清,但却又说个不停,情绪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您要奴,做什么都,可以。”
意识到沉在梦魇,向嫖用力闭了闭眼,咂了两下嘴,最后认命的侧过身子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无奈轻叹一声。
“唉!”
将手从对方颈后穿过,香络顺着汗与捂住的热气,飘出明显的振灵香,飘进向嫖的心里。
“哼。”向嫖不由哼笑一声,原本仅有的一丝勉强也顿然消失的无踪影,“乖,睡吧。”
轻拍身子的手越来越慢,二人一夜无梦。
三日后行完册封礼,紧接着便是随国每五日一次的朝会,那也是她真正以嗣君身份涉政的开始。
听起来确实权柄在握,贵不可言,但此时的太子君只想趁着最后几日的自由身,好生于这王城中放肆一番。
向嫖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哼嗯~”
餍足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向头顶伸去的双手被雕花楠木的床头拦住去路。向嫖也不恼,顺势以手做锤敲击出一段带节奏的旋律,震得青铜铃铛直作响。
“主公。”一直候在外间的沉听到声音小步急行地走进来,脚下无声,动作轻缓地拉开遮光的床幔,声音低柔道。
“怎么不歇着?”向嫖利落起身,早在门外等候的宦者们听到声音后,手捧着一应洗漱工具鱼贯而入。
“奴想伺候主公。”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那便来吧。”
等向嫖的太子仪仗到达随王后的玉袅宫门前,已经是临近午膳时间。
“阿父安。”
“驹儿怎么来了?”瞧着长子身侧明显有些不一样的沉,随姜一脸意外,但还是高兴的招呼道,“快来,来阿父身边坐。”
先是给身后的望涟使了个隐晦眼色,又一股脑将身前案上的几张帛绢送到向嫖手上:“既然来了那便一起瞧瞧吧,这些是阿父已经挑出来的。”
“阿父怎得也如阿母般急切,儿到现在还未用过膳呢。”向嫖将被塞到手里的一沓画像扔回案上。
“好好好,是阿父的错,那咱们先用膳。”随姜仔细哄着,扭头对着沉不冷不热道,“你去传膳。”
“唯。”
屋内一时只留了父女二人。
“望涟呢?”向嫖不解问道。
“阿父有事交于他,下去忙了。”随姜简单一提便打算将此事揭过,转而将话题移到向嫖身上,“我们驹儿如今是真的长大了。”
“昨夜阿母还在为儿什么时候能长大直发愁呢,今日阿父便说儿已经长大了。”向嫖无奈道,“有时间对着儿感叹,还不如阿父常去和阿母对对词儿呢。”
“这人的长大都是多方面。”随姜揶揄道,“你阿母觉得驹儿在国事上尚显稚嫩,但阿父确实从其他方面觉得驹儿已经成大人了。”
“阿父?”剩下的话向嫖已经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情事虽好,但也要记得有所节制。”随姜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作为王后,往小了说他是大王所有孩子的嫡父,往大了说他是整个国家的国父,子嗣和后宅安宁本就是他的职责。
“可赐过药了?你那小奴隶虽为中庸,但到底太子夫人还未娶,万一真有了庶长子,可是事关国祚的大事。”
“尚未。”向嫖只感觉这套说辞都快把耳朵磨出茧了,不服气地吐糟道,“怎么丁点儿大的小事都能事关国祚。”
“便是沉当真有了身孕,生下儿的乾元长子,只要有贤能,就是让他争上一争又有何妨?”向嫖第一次将自己对于继承人的看法宣之于口,“各国的历代君主,也不见得都是嫡长兼具。”
“此话不可再说第二次。”随姜严肃道。
“知道了。”向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至于避子药,既然驹儿不愿做那个坏人,那便为父来。”
“阿父!沉是孤的人。”
“他的奴契在吾手里。”
“那避子药尽是用些大凉之物熬制,就算孩儿往后迎娶正夫人,最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沉的身子......总之,您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气之下,向嫖也顾不得礼呀孝的,起身径直朝门外去。
不多时,望涟从外头重新进来。
“反应如何?”随姜将蜷成一团帛绢重新拿起舒展开,一边继续自己先前的工作,一边语气平淡道。
“还算听话,见了药碗后没听上几句便利落喝了。”说到这儿,望涟有些迟疑,“只是......”
“有何异常?”随姜翻弄画像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下首。
“奴于那沉身上,闻到了股不似寻常的振灵香。”
“振灵香?”闻言随姜缓缓直起身子,“此事王上那边知道吗?”
望涟不语,毕竟他一个奴隶去哪儿知道主子们的事情。更何况,这话王后本也不是对他问的。
“罢了,去找内宰,让他把今日事告诉王上。”
“唯。”
“还有,往后注意着点东宫的响动。在这件事上,总要有个人唱红脸。”
“唯。”望涟恭敬行礼。
提到东宫。
随国的太子东宫一直以来,都是依附于王宫正殿东侧的附属宫殿。虽然有了一定自由,但一应供给依旧要受少府制约,向拂不忍自己的太子受到如此委屈,即使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早在多年前向嫖尚未在家时,向拂便于王城东侧另辟一处地方,为她修建独立的太子宫城。
原本向嫖只知阿母要另修个宫城,却不知是为自己而建。只是自从昨日得了诏令,先前瞒着她做的事现下都清楚了。
“要不了多久,我们便搬能出来自己住,届时你也再不用喝那些害人的苦汁子了。”辇在后面跟着,向嫖慢悠悠的陪沉走在前面。
“只要是为主公好的,无论是什么奴都会做的。”虽然口中依旧苦涩,但沉的心却是如蜜般。
“一个两个,都拿权压吾。果然是孩子长大了,便再也走不进他们心里去了。”向嫖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既然都想来压孤,那孤偏不会遂他们的愿。”
“主公,王后也是因为对您一片慈爱之心。”沉只当是因为自己被望涟威逼喝下避子药,让他的主公感觉自己失了面子。
要知道,主公最看重自己的颜面了。
“莫急,沉。”向嫖此刻斗志昂扬,“且孤往后是如何在这天地间肆意的。”
“奴不急的,主公,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