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统[女A男O]》天与三今

9、第9章

　　“他们？”妩不解。

　　阿母说她不够成熟，阿父逼她争夺权力，管孟那厮又故意与她找不自在，还有那个信阳侯......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种种迹象都在说明——
　　大随现在需要一个成熟的嗣君。

　　“主公？”间向嫖忽然僵在原地，妩不由轻唤。
　　听到声音，向嫖回神望向身侧的妩，道：“既孤已为太子，尔便也不能再是普通侍卫了。”
　　“主公是要给仆升职了？”对此，妩不仅不打算推辞，还在暗暗期待主公给的官职能高一些。
　　毕竟官职高了，俸禄才会高。俸禄高了，那泽君的父母才会愿意正眼瞧上她几分，

　　“孤赐汝书房的自由出入之权，这几日你便照那管孟说的，学兵法、习法典、修礼仪。待孤回宫后，会先向阿母请示免了汝的奴籍，等东宫建成，孤会对你进行考究。”
　　“若成，汝届时便是孤的太子卫率；若不成......”
　　“若不成，仆愿终身为奴，永不脱籍。”妩抢先一步道。
　　向嫖闻言仰天长叹，叹其不争，但还是低下头来，与妩细细道来：“若不成，便将你踢去军营为马前卒，届时生死之间，各安天命。”
　　“唯，仆万谢主公。”妩激动叩首，“仆一定静心研习，好留在主公身边以效犬马之能。”
　　“善。”向嫖一脸欣慰，亲自俯身将人扶起。

　　“不过，主公。”重新站立后，妩疑惑出声。
　　“何事？”
　　“主公如何得知，前日夜深，管公是为劝学而来？”
　　本还有所期待的向嫖闻言狠狠瞪了神色无辜的妩一眼，摇着脑袋拂袖离去。

　　三月十六，丁酉日，玉堂双日，黄道成日。
　　短短四日时间，向嫖本以为册封礼会较正常时简陋，却不曾想该有的仪式却是一点儿没减。

　　卯时初刻，向嫖在沉的侍候下起身沐浴。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浴桶内的向嫖原本在闭眼假寐，任由沉在身后上下其手，“出自《诗经·小雅》，意思是风中之禾，舒展随性，无拘无束，鲜活肆意。”
　　“鲜活肆意？确实很像主公。”沉应和道。
　　“哦？是吗？那更好了。”向嫖伸手抓住肩上的那只手，缓缓睁开眼睛，“往后私下，孤便唤你风禾可好？”
　　向嫖并没有反驳这是更适合对坤泽们的描述，反而真的希望沉能跟在自己身边时，能沾染上些她身上的鲜活气息。

　　“这是主公为奴起的小名吗？”沉将手放松，任由向嫖把玩揉捏。
　　“风禾觉得如何？”
　　“好听极了，只是奴或许配不上。”
　　“胡言，孤却觉得刚好合适。”
　　“主公喜欢便好。”
　　向嫖意满地放过已经泛有红痕的手，重新合上眼，道：“风禾勿忧，只要你乖乖待在孤身边，孤保你一生无虞。”
　　“喏，主公。”
　　屏风内再度传来水流声响。

　　昨日早些，向嫖已在宗正向惟的陪同下，于宗庙继祖业，延宗祧。今日，她只需在辰时着白衣素裳皮弁服至朝堂册命，即礼成。
　　昭庆宫内，直至可号令兵马的铜符节在手，向嫖才在真正意义上成为这个国家的嗣君。
　　但这还不够，若她想能真正让这辆战车如指臂使，那如何驾驭身后那些底色各异的良驹们，是向嫖必修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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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那场册封礼已过月余，今日难得被阿母放了半天假，向嫖打算去玉袅宫看望阿父。
　　“阿父，元儿喜欢这位。”未等走近，向嫖便听到了一阵啁啾之音。
　　“你喜欢又如何？重要的是要太子阿姊喜欢。”未闻阿父开口，向嫖却又听到泠泠之声。
　　抬手让身后跟着的人都退下，向嫖蹑足潜入屋内，捂住腰间琳琅小心藏在屏风前，饶有兴致地的窃听自己这一对嫡亲弟妹的闺房之言。

　　“太子阿姊才不会在乎呢。”听声音，明明这个自称元儿才是更年长的那个，但性子却他小妹比还要娇纵，“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她几时来问过。”
　　“我不管嘛，阿父，左右都是一样，何不就遂了元儿的心愿啊，阿父~”
　　“便是太子阿姊不在意，也自有大王依着我大随需要来做定夺，哪儿就轮到你来取舍了。”
　　蹲坐在屏风前的向嫖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她这小妹貌似才一十二岁，被养在深闺还能有如此见识，可见天赋着实不凡。

　　“才不是呢。”元儿大声反驳道，“我大随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大王又那么喜欢太子阿姊，怎会为着需要，就不顾太子阿姊的意愿。”
　　“太子阿姊又那么孝顺阿父，只要我能说动阿父，那太子夫人不就是我说了算。”
　　一听这话，向嫖不由摇头噙笑。
　　这元儿也是有些小心思的，就是不多。
　　即便被自己这一双儿女吵得头痛欲裂，随姜没露出半分不悦神情，只是暗暗在两人间转圜。

　　“太子确实不喜这样的，元儿。”
　　“那太子阿姊喜欢什么样的？”
　　“她喜欢男坤泽，就像我们元儿这样的。”虽然这双儿女一喜动，一喜静，但哪有坤泽不爱听人夸赞容貌的。
　　“太子阿姊喜欢我这样的？”果不然，一听自己最崇拜的阿姊偏好他这样的美人，元儿瞬间感觉手里锦帛上的画像，没一个能入眼的。
　　“对，喜欢我们元儿这般标致的。”随姜仔细哄完身边这个，刚扭过头准备哄身边那个，却听见自己那不省心的大女儿声音。

　　“哎呦，且让孤来瞧瞧，看孤到底是喜欢怎样标致的。”向嫖在腰间的环佩声中起身，正了正柘黄色纹深衣和暗绣雷纹的敝膝，越过屏风出现在三人眼前。
　　“太子阿姊。”
　　“太子阿姊。”
　　“阿父安。”向嫖先朝正起身的弟妹抬手免礼，待两人重新坐回到原位，这才向阿父行礼问安。
　　即使动作要比寻常慢上不少，但依旧难得行了个全礼。

　　等了片刻也没听到免礼，向嫖默默起身坐到一边。
　　直到这时，随姜才抬眼瞥了一下，缓缓开口：“身份年龄合适的都在这儿了，自个儿挑个合眼缘的，便去禀明你阿母。”
　　从案上匣子里拿出一沓规整的帛绢交到望涟手上，随姜便自顾自拿起卷简牍来看起来。
　　“阿父......”元儿为难地呢喃轻唤道。
　　他距离随姜足够近，能清楚看清竹简上的内容：“倒，倒了。”
　　下首手捏帛绢的向嫖不由垂眸无声失笑。
　　接收到来自阿父满是怨怪的眼神，元儿下意识无助地望向另一边的阿妹。
　　“阿父，元儿在琴上还有疑惑要问希儿，儿便带他先告退了。”
　　不待随姜回应，希儿直接向两人行礼离开。
　　元儿急忙跟在对方身后，一同告退。只是在行至屏风时，却是过早得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分明是我的琴技更好。”
　　“多嘴。”

　　两只鹂儿离开，殿内空气明显凝滞。
　　随姜也不再手握竹简，只无声直视着远处梓木屏风。
　　“这些帛绢儿看了，既然能入阿父眼，果然不论哪方面都是极好的。”向嫖将手里帛绢轻放到一侧地板上，抬眼望向上首的阿父，主动开口道。
　　“只要莫得个不可理喻的评骘就万事大吉了。”
　　“阿父。”向嫖软下声音，起身行至随姜身侧，直接跪坐到硬邦邦的地板上。
　　“莫唤，吾当不起太子殿下的一声阿父。”随姜依旧未施舍半个眼神。
　　“儿知错了。”伸手轻晃阿父衣袖，动作与先前的元儿如出一辙。
　　“我大随的太子如何能出错。”
　　“儿还要多谢阿父，未将那日儿的混账之言告知阿母。”一计不成，向嫖再施一计。

　　侧首施舍了个眼神，随姜面无表情地看向望涟。
　　“王后，奴瞧着，殿下是真心请罪的。”望涟跪倒在地，为向嫖说着好话。
　　“也罢。”随姜斜睇一眼，无奈叹气，“孩子大了，自是听不得阿父说教了。”
　　“哪儿能呀，便是等儿的孩子都有了孩子，儿该听阿父，自然还是要听的。”向嫖急忙顺坡下驴，插科打诨，“倒是阿父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儿，叫儿在这地板上跪坐了许久。”
　　“阿母那边刚给儿放了假，儿第一时间便想着来给阿父请安了。”
　　“好了，多大的人了。身为乾元，还整日跟元儿一般撒娇卖乖。”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但肢体上却心疼的在向嫖膝上捏了捏。

　　待向嫖重新坐到垫上，才又道：“待你成了婚，你弟妹们的婚事也都该相看起来了。”
　　“元儿才行笄礼多久？怎这么着急？”
　　“元儿和希儿吾自然是要多留几年的，吾说的是你那些庶弟庶妹。”
　　“他们算哪门子弟妹。”向嫖冷哼道。
　　“慎言。”
　　“阿母又不是不知，儿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过。”向嫖却不以为意，“我大随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纵使他们往后在这荣丰城里闹得天翻地覆，但只要儿有军功在手，他们便只能做跳梁小丑罢。”

作者有话说

　　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出自《商君书・境内》《史记・商君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