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诡迹》子羽拾

2、第 2 章 翅膜之约

　　第二天·上午7:15

　　江旭在晨光中醒来，却感觉像从深水底部挣扎浮出。

　　第一个清晰的意识是：第六天。

　　第二个意识是：书包侧袋里，那支名为“翅基膜液”的东西还在。冰冷隔着帆布传递出来，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他坐起身，在晨光中摊开手掌。掌心的纹路在光线里清晰异常——不，是真的“异常”。那些纹路的边缘泛着极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暗银色光泽，像有极细的金属粉末嵌进了皮肤。……

　　这是昨天没有的。

　　江旭盯着手掌看了十秒，然后猛地合拢手指，攥成拳。指甲陷进掌心，带来确切的、属于人类的痛感。

　　还好。还会痛。

　　他起身换衣服，动作比平时慢半拍。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世界如常。窗外传来早起的邻居遛狗的声音，远处有校车驶过的轰鸣。

　　平凡得令人窒息。

　　江旭深吸一口气，将书包甩上肩。那支翅基膜液在侧袋里轻轻晃动，撞在帆布上发出细微的、类似玻璃与金属的碰撞声。

　　他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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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7:40 ·教室

　　楚潇已经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预习早读的内容。晨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斜射进来，给她垂落的发丝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她偶尔会无意识地用笔尾轻点下巴，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江旭在门口停顿了一秒。

　　他的共情能力在触及楚潇时，反馈回一片温暖的、带着晨露般清澈的情绪场。焦虑（因为数学测验），一点期待（午餐有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一丝……当他走进教室时，那情绪场里泛起了一小圈涟漪。

　　她在注意他。

　　江旭垂下眼，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时，他感觉到侧袋里的翅基膜液又冷了几分。

　　“早。”楚潇转过头，轻声说。

　　“……早。”江旭坐下，拉开书包拉链，动作尽量自然。

　　“你昨天……”楚潇犹豫了一下，“后来好点了吗？”

　　“没事了。”江旭抽出英语课本，翻开，“就是有点累。”

　　这是今天第一个谎言。熟练得让他自己都心惊。

　　楚潇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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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池走了进来。

　　和昨天一样，他出现时，周围一小片区域的声音会微妙地稀释。不是消失，是变得……遥远。像隔着水听到的声音。

　　江旭低下头，盯着英语课本上的字母。但他的共情本能已经不受控制地启动——

　　【共情旁观角度·异常场的“脉搏”】

　　久池周身的“异常场”今天呈现出不同的状态。

　　昨天那种粘稠如沥青的涌动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但密度更高的存在感。像一块沉入深海的黑曜石，自身不发光，却把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进去，再以一种扭曲的、缓慢的节奏“吐”出来。

　　是的，节奏。

　　江旭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片异常场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脉动。舒张，收缩。舒张，收缩。

　　像呼吸。

　　和他昨天看到的“光在呼吸”一模一样。

　　久池从江旭身边经过。

　　没有停留。甚至没有转头。

　　但江旭感觉到书包侧袋里的翅基膜液，在久池经过的瞬间，温度骤降了至少五度。不是物理上的降温，是某种……共鸣。仿佛那东西认出了自己的源头，正在发出无声的呼应。

　　久池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物理课本。动作流畅自然，每个细节都完美复刻了高三学生的疲惫与麻木。

　　只有江旭知道，那本书在他手里，纸张的边缘正在微微卷曲——不是受潮，是纸张纤维在“异常场”的浸染下，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质变。像被无形的手缓慢抚摸过千万遍，变得脆弱、易碎，带着一种濒临腐朽的美感。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

　　江旭翻开课本，目光落在字母上，却一个词也看不进去。他摊开左手，掌心向下贴在桌面上。

　　桌面的木纹触感粗糙而真实。

　　但当他闭上眼睛，将一丝极细微的共情注意力投向掌心时——

　　他“看”见了。

　　掌心的皮肤下方，那些泛着暗银色光泽的纹路深处，有极其微小的、类似羽毛的纹理正在缓慢生长。不是向外，是向内。向着血肉深处。

　　像根系。

　　江旭猛地睁开眼，掌心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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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数学课

　　老师在黑板上推导公式，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江旭强迫自己记笔记，但余光始终锁着右后方的那个位置。

　　久池在听课。

　　至少看起来是。他偶尔会抬头看黑板，右手握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但江旭注意到，他的笔尖几乎没有真正接触纸面——悬空大约一毫米，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颤动。而笔记本上，正在自动浮现出字迹。

　　不是书写。是生长。

　　那些数字和符号从纸张纤维里渗出来，颜色是一种黯淡的银灰，排列工整得像是印刷体，却带着某种生物组织的有机纹理。

　　江旭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移开视线，却撞上了楚潇的目光。

　　她不知何时侧过脸，正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困惑，还有一点点……担忧。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用口型问：“怎么了？”

　　江旭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大概很难看，因为楚潇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但她没再追问，转回头继续听课。只是从那之后，她每隔几分钟就会下意识地往他这边瞟一眼。

　　像在确认他还在。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江旭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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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 9:25

　　江旭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停了下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从书包侧袋里抽出了那支翅基膜液。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玻璃管上，里面的暗银色液体缓缓流动，表面泛起羽毛状的虹彩。液体在管中形成细小的漩涡，旋转，消散，再形成新的。

　　它在动。有生命地动。

　　江旭的指尖冰冷。他盯着那管液体，脑子里疯狂运转着各种可能性——

　　喝了会怎样？会获得“侧写”久池所需的能力？还是会直接变成“永久住民”？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转化过程的第一步？

　　“嘿，忧郁少年。”

　　师晗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江旭手一抖，差点把翅基膜液摔在地上。他猛地将管子塞回书包，转身。

　　师晗香抱着画板，歪头看他，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你刚才在看什么？神秘兮兮的。”

　　“……没什么。”江旭说，声音有些干涩。

　　“得了吧。”师晗香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还有那个新同学——”她朝教室方向努了努嘴，“久池。你们俩之间……有种奇怪的气氛。”

　　江旭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什么气氛？”

　　“说不清。”师晗香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寻找准确的词，“像……猎人和猎物？不，不对。更像……”她眼睛一亮，“像收藏家和一件刚发现的、还没决定怎么处理的藏品。”

　　又是这个词。

　　藏品。

　　江旭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你别乱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才没乱说。”师晗香哼了一声，“我是学美术的，观察人是基本功。你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有恐惧，但还有……好奇。他看你的时候，眼神里什么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不是看人的眼神。”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那像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个标本。”

　　江旭沉默了几秒，然后问：“那你觉得，他是什么？”

　　师晗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哇，你这问题问得……哲学课代表啊？”但她很快收起笑容，认真地想了想，“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正常人不会在救人的时候，手指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小臂——昨天被久池握过的地方。

　　那里有一圈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青色痕迹。

　　像冻伤。

　　“看见没？”师晗香说，“一晚上都没消。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昨晚做梦，梦见他了。”

　　江旭盯着她：“梦到什么？”

　　“梦到他站在一片很大的、黑色的湖面上。”师晗香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湖里没有倒影。他低头看着水面，然后……水面上浮现出很多字。红色的字。我不认识那些字，但我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

　　师晗香抬起头，看着江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它们在说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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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物理课

　　江旭在笔记本上写下：

　　【侧写记录：第二天，上午9:50】

　　观察对象：久池（暂称）

　　行为记录：物理课低头“记笔记”，但笔尖未触纸。推测为力量渗透导致的自动显影。

　　关联现象：师晗香手臂出现疑似冻伤痕迹，并做与规则相关的梦。可能为接触性污染或信息泄露。

　　个人变化：掌心纹路出现暗银色光泽，疑似“翅基膜液”远程影响或前期转化。

　　风险预警：日常接触（如久池经过身边）可能导致渐进性异变。需保持距离。

　　他写到这里，笔尖顿住。

　　然后，在页边空白处，他用很小的字补了一句：

　　【疑问：如果“永久住民”是指变成他那样，那现在的我，还算完全的人类吗？】

　　下课铃响起时，江旭合上笔记本。他抬起头，发现久池正看着窗外。

　　窗外是操场。几个班正在上体育课，学生们在跑道上跑步，身影在秋日的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久池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江旭的共情能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

　　不是情绪。是某种更基础的东西。

　　像……食欲。

　　不是对食物的食欲。是对“运动”、“生命”、“热量”这些概念本身的……饥渴。

　　江旭猛地低下头，胃部一阵翻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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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 12:10

　　江旭没有去食堂。

　　他留在教室，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走到久池的座位旁。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将木纹照得清晰可见。久池的课桌很干净——干净得过分。没有涂鸦，没有刻字，没有长期使用留下的磨损痕迹。像今天早上才搬进来的新家具。

　　江旭拉开椅子，坐下。

　　这个角度能看到窗外操场，学生们正在吃午饭、聊天、打闹。一切都充满生机。

　　但当他将手掌平放在久池的桌面上时——

　　【江旭·第一人称·触感】

　　冰冷。

　　不是普通的凉，是一种渗进骨头缝里的、带着轻微刺痛感的冷。像触摸零下几十度的金属，皮肤会被瞬间粘住。

　　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最诡异的是，当我闭上眼睛，试图用共情去“感受”这张桌子时……我感觉到了一片“空白”。

　　不是空无一物。是“被抹除”。

　　这张桌子曾经有过的所有痕迹——上一个使用者留下的刻痕、洒落的饮料渍、指尖无数次摩挲形成的包浆——全部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了。不是清洁，是“格式化”。连木料本身的记忆都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张桌子只“记得”一件事：久池坐在它旁边。

　　而这个记忆，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逆的方式，改变它的本质。木质纤维在变脆，颜色在褪去，逐渐趋近于某种……无机物的状态。

　　像正在被制作成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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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旭猛地抽回手，掌心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压痕，边缘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久池的书包挂在椅子靠背上，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双肩包。但当他靠近时，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冰雪与旧纸页的气息——不是从包里散发出来，是从书包本身“渗”出来的。

　　这个包也在被同化。

　　江旭犹豫了几秒，伸手拉开了书包的主拉链。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本物理课本，一本空白笔记本，还有一个——

　　银色的小盒子。

　　约烟盒大小，表面光滑得像镜面，没有任何接缝或logo。江旭用手指碰了碰，盒子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细密的、类似霜花的纹理。

　　他咬咬牙，把盒子拿了出来。

　　很轻。轻得不像金属。

　　盒盖上有一行极小的字，不是印刷，像是用极细的针尖刻出来的，笔画里还残留着暗银色的微光：

　　『明日子时，旧图书馆三层，窗边第三张桌。』

　　『饮下翅基膜液。』

　　『独自前来。』

　　字迹在浮现后十秒内缓缓消失，像被盒体重新吸收。镜面恢复光滑。

　　江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把盒子塞回书包，拉好拉链，退回到自己的座位。手心全是冷汗。

　　明日子时。旧图书馆。

　　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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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体育课

　　江旭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坐在操场边的榕树下。

　　久池也没有参加体育活动。体育老师问起时，他只是淡淡地说：“心脏不好，有医院证明。”然后递过去一张纸。老师看了看，没多说什么，让他去器材室帮忙整理。

　　此刻，久池正站在操场另一端的单杠旁。他没有整理器材，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天空。

　　傍晚的天空是一种浑浊的橘红色，云层很厚，像浸了油的棉絮。久池仰着头，侧脸在夕照里轮廓分明。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过于苍白的额头。

　　江旭注意到，久池注视的那片天空，颜色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不是云层移动造成的光影变化，是色彩本身在“变质”。橘红色里混进了一丝不应该存在的暗银色——和翅基膜液同样的颜色。那颜色像滴入清水里的墨，缓慢扩散，将云层的边缘染出一种金属质感。

　　云在扭曲。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自然扭曲，是像被无形的手揉捏，表面泛起不自然的褶皱。褶皱深处，偶尔会闪过一刹那的、类似鸟类羽毛纹理的虹彩。

　　和翅基膜液表面的虹彩一模一样。

　　久池看了大约三分钟，然后低下头，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经过江旭身边时，他没有停步，也没有看他。

　　但江旭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音色冰冷、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明日子时。不要迟到。』

　　声音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突兀。

　　江旭僵在原地，直到楚潇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江旭？你还好吗？”

　　她不知何时跑完了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红，呼吸还有些急促。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过来：“你的脸色白得吓人。喝点水？”

　　江旭接过水，瓶身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这个温度，和他书包里那支翅基膜液的冰冷，形成了过于尖锐的对比。

　　“谢谢。”他低声说。

　　楚潇在他旁边坐下，拧开自己那瓶水，小口喝着。沉默了几秒，她忽然轻声说：“那个新同学……久池。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江旭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怎么奇怪？”

　　“说不上来。”楚潇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就是……他好像太‘完美’了。不是长相那种完美，是……每个动作都太标准了。标准得不像真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今天早上看到他进校门的时候，门口的流浪狗——就是总趴在保安室旁边那只大黄——一看到他，就夹着尾巴躲到车底下去了。狗狗的直觉很准的。”

　　江旭握紧了水瓶。

　　是啊。狗的直觉很准。

　　人的直觉也是。

　　只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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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结束· 21:30

　　江旭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旧图书馆。

　　那是学校最早的一栋建筑，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红砖外墙爬满了藤蔓。因为新图书馆落成，这里已经很少使用，只偶尔开放给需要安静环境的学生。三层更是几乎没人去——据说以前是档案室，后来档案搬走了，就空置下来。

　　江旭站在图书馆楼下，仰头望着三层的窗户。

　　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最西侧的那扇，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不是电灯光。是某种更暗淡、更摇曳的光，像蜡烛，或者……

　　……或者某种会自发光的液体。

　　江旭盯着那扇窗看了很久，直到脖子发酸。

　　他转身离开时，在路灯下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支翅基膜液——他最终还是把它从书包里拿了出来，贴身放着。

　　暗银色的液体在玻璃管里缓缓流动，表面泛起羽毛状的虹彩。

　　像有生命。

　　像在呼吸。

　　像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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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 23:50

　　江旭反锁房门，再次摊开笔记本。

　　他在“翅基膜液”那一项下面，又添了几行字：

　　【补充观察·第二天】

　　1. 液体与久池存在共鸣反应（教室、操场）。

　　2. 久池能远程传递信息至意识（操场，声音直接出现在脑中）。

　　3. 液体可能具有“标记”或“导航”功能（旧图书馆的约见位置自动显现）。

　　4. 接触久池或与其相关物品可能导致渐进性异变（课桌、书包的同化现象；师晗香的冻伤与梦境）。

　　5. 个人转化迹象：掌心纹路出现暗银色羽毛状纹理，向血肉深处生长。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笔尖悬在纸面上。

　　然后，在页边空白处，他用很小的字，写下了另一段话：

　　【备忘·如果明天之后】

　　如果明日子时之后，我没有回来，或回来但变得“不像我”——

　　楚潇，对不起。

　　师晗香，别去查。

　　爸妈……对不起。

　　他合上笔记本，关掉台灯，在黑暗里躺了很久。

　　窗外偶尔有车灯划过天花板，像转瞬即逝的流星。

　　他想起了楚潇递给他矿泉水时指尖的温度。

　　想起了师晗香说“藏品”时兴奋又不安的眼神。

　　想起了数学课上，老师讲到一个难点时，全班安静得只剩粉笔声。

　　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细节，此刻却变得无比珍贵。

　　因为明天子时之后，他可能再也回不到这个“平凡”的世界了。

　　倒计时，第五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

　　翅基之约，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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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完】

　　【本章字数：4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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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预告：旧图书馆三层之约。江旭将饮下翅基膜液，初次直面“诡迹”的真实维度。身体的异变加速，感知的边界开始溶解。而久池等待在黑暗中的，究竟是答案，还是更深邃的陷阱？楚潇与师晗香察觉到异常，开始各自的调查。七日倒计时，进入第五天。）